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
-
作为实权少将,路巡虽然下狱,仍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旧部,随时听候他的命令。
路巡被发配地下沉港监狱,并不难预测,于是一小部分亲信提前来到地下区踩点、蛰伏。
多坂·弗朗西斯,前联盟少将路巡的通讯副官,便是其中之一。
今天上午,路巡自地上区审判所移监沉港监狱,多坂利用自己在军警中的人脉,顺利乔装打扮混进人数众多的护送队伍,找准机会靠近长官身边。
他从路巡那得到的命令是:“保持静默。”
“你的妻女,安排照常。”
“小沛十天后离开教改所,让安崇去接。”
多坂的妻女来到地下城,本是政敌的打击迫害,但考虑到日后好几年都将陪伴少将在地下发展,他决定便将计就计,趁此机会将家人接至地下保护——为防横生枝节,这事他没有提前告诉妻子。
‘小沛’指路沛,在多坂的印象中,是个长相漂亮的花花公子,总爱闯祸。
部队出身的军官很难对路沛这类人产生高评价,当然心里有几分基本的尊重,因为那是长官的亲弟弟。
长官路巡偶尔提起他,向来严肃冷淡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烦躁或苦恼,仿佛并不愿意管教幼弟,只是迫于责任的无奈之举。
不过,多坂相信长官其实相当关心弟弟,证据是他特意叮嘱了让另一个得力副官去接人、安排对方以后的生活;与此同时,路巡却没有过问他们兄弟的亲生父母获判的刑期、移送哪个监狱。
一切照着路巡的安排,有条不紊地往前走。
但是,没有人告诉多坂,他去劳改所探望妻子露比的时候,为何出现的是路沛的脸。
多坂:“……”
路沛:“……”
双方隔着玻璃对视,一个无比震惊,一个气若游丝。
“你……”多坂讶然,“你怎么……”
“叔,抽根烟。”路沛将一卷钱藏在烟盒背面,塞给保安。
保安了然一笑,关掉监控,给他们腾出空间。
门一关。
多坂震撼:“少爷你不应该在白鹭区接受教育改造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路沛哀嚎:“路巡在哪?!你通知他立刻来救我!否则我真的立刻死给他看!!”
双方嚷嚷完,平复情绪,交换情报。
路沛眼熟多坂的脸,远远见过几次,但并不知道他的姓氏和其他情况,他一发散好心,闹出和人家妻子交换身份的乌龙。
还以为是举手之劳,没想到还顺手自掘了个坟墓。
哈哈,这事闹的。
路沛:“你身上带炸弹了吗?子弹,手枪,所有热武器,都可以。”
多坂:“没有,少爷。从正门进全身要过安检。”
路沛:“两个小时之内可以为我准备好吗?从别的途径运进来。”
“其他可以,但准备炸.药没那么快……”多坂满脸狐疑,“你要做什么?”
“说来话长……”路沛把脸埋进手掌,使劲搓了几下,悲伤叹气,“你为什么来的时机那么巧?!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行啊!”
“抱歉,少爷。”多坂听出抱怨意图,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早些时候,我在护送长官;再晚一些,周祖抵达矿场,需要避风头。只有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点最合适。”
路沛:“周祖是谁?”
多坂简单解释,地下区有两大势力,周祖是其中一个势力的头目,也是猛犸哥的顶头上司,类似黑.道教父一般的存在。
“他叫周祖……”路沛喃喃。
是他从地上政客的手里保下了原确。
而这个人,今晚会来矿场见猛犸哥。
“你遇到困难了吗?”多坂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很严重?需要我传达给长官吗?……但是长官现在已经在沉港,消息传进去,需要一点时间。”
等多坂替他告知路巡、搬来救兵,估计他人都凉透了。
活下去好难!
路沛抓乱头发,几分钟后,他叹口气,幽幽地说:“请帮忙转达:路巡你还欠我十个米布丁记得还账。”
“万一我死了,坟前烧给我。”
-
传达室门口,任腰带着四个小弟堵门。
“露比这个贱人,一直在骗我。”任腰怒不可遏道,“他有老公还要勾引猛犸哥,三番两次地欺骗我,拿家人发的誓也全是假的!”
小弟左锋附和:“还好腰哥聪明,不然真被他骗去了。”
“等会他出来,你们两个摁着他。”任腰把玩着手中的军.刀,眼中燃烧着妒火,“我要先划烂他的脸,再把他四条腿都打断,让他再也没法勾引人。”
几人在传达室门口等待,规定的探视时间是十五分钟,在地下区没那么严格,但半个多小时过去,门依然关着。
“进去看看。”任腰命令道。
左锋打开门,讶然道:“老大,这里没人。”
“他跑了?”任腰喝道,“都去找人!这么点时间他跑不出去的!”
几人走远了,佝偻着躲在窗帘后方的路沛悄悄探出一只脚,一步,两步,三步……
“腰哥,他在那!”左锋嘶吼。
路沛:“!!!”
路沛夺命狂奔!
电影里常见的追杀桥段,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一边跑,一边给后面的追兵造出障碍。
自行车,一溜全都推倒!路上的垃圾桶,一脚踹翻!
“你跑不掉的!”后面的人大喊。
路沛飞奔上台阶,却骤然清醒,他回到了男宿舍楼,再往上住着很多猛犸哥的小弟。
楼梯间传来踢踏脚步声,再回头来不及了,他沿着走廊狂奔,二层是澡堂,外侧是公共更衣柜,他转头一瞥……嗯?原确?!
原确正在换衣服。
宿舍只有晚上8点后供应热水,现在还没到,冬天气温低,没人想在这时洗冷水澡,所以此时澡堂区仅有原确一人。
这决定存亡的瞬间,路沛盯着原确,眨了下眼。
万千思绪就在这一眼间演绎。
他决定……赌一把。
路沛身形一扭,强行把向前落下的脚掌转了个方向,冲向原确——准确来说,是对方面前的更衣柜,他一下子钻进去。
原确:“?”
路沛双手握拳,抵住下巴,微仰起头,露出最可怜柔软的眼神。
“帮帮我。”他说。
“……”原确瞬间蹙眉,好像这句话让他很不舒服,他甚至后退了一步。
几秒后,一阵嗒嗒的脚步声袭来,伴随着几句纳闷的讨论。
“那个贱人去哪里了?”
“往上还是往下?”
“他妈的……”
“原确?你怎么在这?”左锋问,“你看见刚才有个人跑过去吗?他去哪了?”
这个人正躲在原确面前的更衣柜里,双手抱住膝盖,咬着下嘴唇。
他的头发浸了汗水,鼻尖被热气熏成粉色,眼睛也湿淋淋的,用一种小雨般黏连的目光恳切地盯着他。
原确移开视线,既没有看左锋,也没有看路沛。
路沛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脏咚咚地撞着肋骨,似乎金属柜板也撞出了响声。
然后,原确淡淡地说:
“不知道。”
……赌赢了。
路沛很轻地松一口气。
他的性格大家都清楚,左锋不疑有他,任腰让另一位小弟上去再喊几个人,非要掘地三尺找到露比这个贱货不可。
片刻后,脚步声和脏话一并远离。
“谢谢你,原确。”路沛小声道。
对方说:“让开。”
路沛:“谢谢你愿意帮……”
原确打断:“我不会帮你。”
他不协助地上人,更不想站在任腰那一边,两方对他来说都是讨厌的角色,刚才的回话,只不过是厌恶的天平,往另一侧倾斜了一下。
“我知道,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路沛笑道。
任腰发动小弟到处找他,现在的情况远远谈不上劫后余生,而地上人的声音居然轻松愉悦的,该说是头脑简单,还是性格乐天?
原确瞥他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竟也含笑,他的眼尾睫毛格外卷翘,像一抹上挑的眼线。
这双小狐狸一般的眼睛,此时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着他——
“原确。”路沛弯起嘴角,“我确信,我们会是朋友的。”
原确:“你相当自作多情。让开。”
“不好意思啦。”
路沛从柜板中钻出,活动了下被挤压得僵硬的关节,对着他挥挥手,说,“拜拜,原确,晚点见。”
原确一点都不想再和他见面。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外套,一圈圈绕完绑手带,拿起柜子里的单肩包……重量不太对,偏轻。
检查一番,里面果然少了一样东西。
他最常用的匕.首。
……
“腰哥,他在这!”
“哪里?”
“东南角这里!”
“压住他!”
任腰迅速赶到矿场的东南角。
两个小弟犹如押送犯人一般,牢牢把路沛的双手禁锢在背后。
“跑那么久,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啊,露比。”任腰冷笑道。
路沛:“嗨嫂子,好巧啊……”
“贱人!”任腰狠狠一拳砸在路沛的右脸上。
一拳头把路沛砸得偏头,刮得耳朵嗡嗡的。
路沛缓了缓,把脑袋转回来,恍然道:“挨揍原来是这种感觉?”
被任腰打过的地方,几乎是瞬间起了红痕,淡红印在他白皙的脸上,配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竟然狼狈得很好看。
“爽么?”任腰狞笑道,“等一下让你爽个够。”
路沛在教改所里待了个把月,头发有些长了,任腰拽着他的头发,拖着他上矿山。
“哎呦哎呦好痛……我自己走行不行啊我自己走——”路沛嚷嚷道。疼是真疼,感觉头皮都要被拽下来。
他紧握着那枚路巡留给他的强化剂,只要再用力一点,藏在中央的针尖就会刺破他的皮肤。
由于任腰拽着他的头发,小弟左锋便松开了他,另一个钳制他的小弟看着壮实,其实没怎么用力,任腰本人更是谈不上健壮。
他悄悄把纽扣状的针剂藏回袖口夹层中。
“好痛好痛……”
路沛一路哎呦地叫唤,被任腰拖着上陡坡,爬上一座矿山的山顶。
这座矿山,大约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一面几乎是完全垂直的峭壁,另一面衔接着两段陡坡,方便工人爬坡。
任腰用力推他一把,路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才扒着地面,把身体稳在悬崖前侧。
另一个小弟也放开了他。
现在没人钳制路沛了,但他的手指再往前一厘米,便是崖边,于是他看得很清楚,峭壁这一侧,几乎是垂直面,如果掉下去,只有岩羊才能在这找到下坠缓冲的可能性。
“你自己说的,如果你背弃誓言,我杀了你,你绝不反抗。”任腰冷冷地说,“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路沛:“虽然你可能不太相信,我真不喜欢男人……”
“闭嘴!”
任腰弹出刀刃,在空气中划了两下,逼近路沛。
“你这张灵活的嘴,狐媚的脸,骗了不少人吧?”
路沛:“不不不不有话好好说啊嫂子……”
任腰不准备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刀刃的尖端,径直划向他的脸颊!
而这瞬间,路沛先一步弯腰,猛力踹向他的小腿,一脚踹得任腰向前倾倒,然后他借力侧转,拽过任腰的衣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往前一推!
任腰立刻摔在路沛身前,手臂悬空,小刀滑落,掉下悬崖。
情况反转得太快,任腰一眨眼,再一翻身就会坠崖的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他满脸不可置信:“你……不……”
几个小弟如临大敌,却不敢靠近,斥道:“放开腰哥!”
“别着急。”路沛提起他的衣领,“马上让你爽个够,嫂子。”
“你敢?!”觉察危险,任腰惊惧万分地骂道,“你敢对我动手!猛犸哥会杀了你!绝对会!”
“去你的。”路沛微笑,“我只有一个哥,他都不敢说杀了我。”
他一脚把任腰踹下悬崖。
失重的瞬间,任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啊!!!”
“砰!!”
一声巨响,身体落地。
小弟们惊呆了。
三四层楼的高度,不至于直接摔死人,任腰的身体在地上抽动,咒骂着呼痛,但痛到发不出像刚才那样大的声音。
小弟们面面相觑。
“愣着干嘛,去救人啊。”路沛说,“他万一死了,猛犸哥不得让你们陪葬?”
“操!”小弟们骂道。
几人连忙往下跑,没出去几步,左锋又主动停下,说:“你们下去把腰哥送医护室,我在这盯着这小子,免得他跑掉。”
……
等原确抵达矿山,任腰正在血泊中有气无力地咒骂:
“我要杀了他……你们都别动……别动……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砍下他的脑袋……”
“您放心!左锋在上面盯着他!绝对不会让他再逃走。”
两个小弟弄来了医用担架,小心翼翼地把任腰的身体移动到担架上。
简单用检查一番,任腰的身上没有刀伤。
不是为了行凶杀人,或者栽赃陷害?
那为什么要偷走他的匕首?
原确感到些许困惑,他仰起头,远远看见地上人的身影,盘腿坐在悬崖边。
他懒得折返几段缓坡,直接从悬崖垂直这一侧徒手攀爬上去。
他爬到顶的时候,路沛正在和左锋闲聊:“那个米布丁真的很好吃,但不能光放冷藏,食用之前放到冷冻柜里冰10分钟,10分钟后拿出来又甜又爽口一点都不腻,哎好怀念……”而左锋一言不发,愤恨地盯着他。
“地上人。”原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狠狠吓了路沛一跳。
“我天。”路沛惊道,“你怎么从这上山?这么直……你爬上来的?”太不走寻常路了吧?
原确:“还我。”
路沛:“哦哦。”
他摸出藏在怀中的匕首,尖端用纱布包了几圈,他很有礼貌,握着刀刃这一侧,用刀柄对着原确,平着递过去:“给。”
“为什么。”原确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要偷走他的匕.首?
闻言,路沛忽然翻转手腕,似乎是想反手握刀柄——原确眼疾手快,先一步抬掌,按住他的手。
“因为……”
路沛下压肩膀,前倾身体,稍长的洁白发丝便在背上游弋。
他的鼻尖悬停在原确的鼻尖之前,呼与吸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清晰可闻。
这个动作,像是趴在礁石上的美人鱼,主动仰起头献吻。
原确呼吸一顿。
立即警惕地偏开了脑袋,保持些许距离。
“刚才不是说过‘晚点见’吗?”路沛咬着唇,笑吟吟道,“又见面了,原确。”
他们二人的脸颊靠得很近,从左锋的视角,从矿山脚下其他小弟的角度,两个人如此相靠,简直是在接吻一般。
同时,原确的手掌完整包住了路沛的手,虽然是为了截停他拿刀的动作——但放远看,完全是在十指相扣。
公然而大胆的调情。
“你们这对无耻的奸夫!”左锋指着他们,万分震惊道,“你们俩是一伙的!!!”
“把他们两个一起押去见猛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