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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胆子养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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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赵老爷。
他原先在边上芳华楼寻乐子,怀中抱着娇娇美人,正吃得满嘴油光,就听见手下敲门有事要报。
赵老爷心有不满,正打算等他进来了骂一顿,却不想手下眼疾手快地报告了——
韩云暻在对面九金堂,还带了个女人来。
闻言,赵老爷登时就站了起来,娇娇美人被他推到了一边去,一手抓起美人的香帕就往外跑。
天知道他堵了韩云暻多久。
去府上送拜帖,不回应。
去官道上堵人家的马车,掀了帘冒出来的却是韩云暻侍卫的脑袋,笑嘻嘻地说主子不在,再问就送他吃闭门羹了。
下人和主子都一个德行。
给赵老爷气得牙痒痒。
但没办法,这可是地头龙,韩云暻在这儿只手遮天,若不想办法讨好……他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拖着笨重的躯干小跑到了九金堂里。
等擦净了双手和嘴,顺带把汗也擦去,这才扯出惯常的笑,搓着手敲了门。
听见声音,韩云暻看向韩怜姝:“要放他进来吗?”
“谁啊?”她探头看了一眼门。可惜她没有透视的能力,看不见来者何人。
韩云暻说:“不重要的一个人。你是想只有我们两个吃,还是让他进来唱独角戏给你听?”
虽然他私心里只想有两个人就好,但那臭老头在他面前言语冒犯了韩怜姝,怎么也不能轻易地放过他,至少得刮一层皮下来。要让他当着面给韩怜姝道歉赔礼。
韩怜姝眨眨眼睛:“那他会抢我的吃的吗?”
“......”韩云暻抬了抬眼皮,轻嗤一声,“他还没那个胆子。”
那好说。韩怜姝只关心自己的食物。
食物包括可以吃的,和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吃的。
至于其他人?
不必管啦~
于是在得到韩云暻的允许后,赵老爷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他皮肤黝黑,大腹便便,笑得十分丑陋,若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牙上卡的果皮。
韩怜姝失望遗憾且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赵老爷其实一推开门就瞧见韩怜姝了,但边上坐着个韩云暻,他只能偷偷打量着。
倒是比前些日子吃得圆润了些,看着就像是哪家娇养的姑娘,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一个不缺。
还能坐在和韩云暻如此近的距离。看来她的确受宠。
赵老爷暗自心惊。只想回到那日给自己来两巴掌,说什么不好非在人家哥哥面前说人家妹妹的坏话。
几位堂倌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包厢,默不作声地布菜,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抬起眼睛看任何人。
他们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布完菜,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退下。
“吱——”
门被小声掩上,室内归于一片寂静。
韩云暻不说话,赵老爷不敢说话,还有两个沉默的侍女亲卫。
韩怜姝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了?”
好安静。
“没事,你吃你的。”
他把筷子塞进韩怜姝的手里。
都这么说了……韩怜姝嘿嘿一笑,也不管对面站着个十分显眼的人,埋头就开始挑自己喜欢的菜吃。
一旁卑恭鞠膝的赵老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想出来一句拍马屁的话破局:“表小姐真是胃口好!比我还能吃!”
韩云暻:“……”
韩怜姝:“……”
他是不是针对自己!?
故意的吗!
韩云暻满脸黑线,他按住手痒想要把人家暴揍一顿的韩怜姝,对着赵老爷不耐烦地挥手:“嘴里没一句好听话,你直说今日来做甚吧。”
赵老爷苦着一张老脸跪了下来:“王爷啊,那日是小人不会说话了,您就饶了小人吧!”
“你说什么了?”
“说……说……”赵老爷心虚地瞥了几眼韩怜姝。
那妮子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光顾着怎么啃肘子了。
赵老爷擦了擦冷汗,支支吾吾半晌也没想好怎么说出口。
好在韩云暻并不是真想听他复述一遍,只挑眉说道:“你若明白自己说了什么错,道歉的话就不该对本王说。”
赵老爷恍然大悟。
宣王这是给她找场子来了。
于是他转了个方向,跪向韩怜姝:“表小姐,你就原谅小人吧!小人口出狂言冒犯了您,是小人的错!”
他磕了几个头,接着弯着腰抬手就给自己来了几巴掌。
巴掌印在脸上清晰可见,看得韩怜姝目瞪口呆。
韩怜姝在开开心心啃肘子,骤然来这一出给她打的措手不及,动作顿了顿。
她看了眼又是磕头又是道歉又是给自己扇巴掌的赵老爷,咽下口水,转头和韩云暻对视上:“他,他在干什么?”
韩云暻摸了摸下巴:“是想认你当主子吧?”
韩怜姝嫌弃:“不要,好丑的。”
好丑的赵老爷:“……”喂,他还在这里呢!说人丑能不能背着点人!
韩云暻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光口头道歉吗?”
还在磕头的赵老爷停下了动作,心知肚明他来敲诈来了,但一想到自己在锦州处处受限的生意……
他擦了把汗,一咬牙:“小人愿以厚礼赔罪以表诚心,等晚些就送到王府上去!”
韩云暻看了眼赵老爷吃瘪的模样,也没想着咄咄逼人,于是扯出一个满意的笑,点了点头。
韩云暻虽内心对其暗地里的腌臜行为不屑,但如今的确不该动他。
他背后那人也是个蠢的,派了个没脑子的来。
这样也好,没脑子好。蠢的比聪明的好控制多了。
韩云暻低垂下眸子,啜饮了口手中茶。
入口清香,舌尖带甜。
嗯。
又是甜的。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瞥了眼吃得正起劲的韩怜姝。
对面跪着的赵老爷看见韩云暻的笑,就知道事成了。他松了口气,见韩云暻神色不耐,也知道自己不该再留下去。
于是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他不敢抖灰,就这样带着满身的尘笑眯眯地对韩怜姝说:“姑娘年岁与我家小女相近,改日姑娘若有闲心,叫小女来请姑娘出门游秋。”
韩怜姝没搭理他。
倒是韩云暻,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你若是日后再对着锦州无辜百姓下手,本王可不会再饶了你,万事行动之前可像清楚了。”
“本王桌上但凡再出现一本告你的折子,你赵家上下……”
未尽之意满是威胁。
赵老爷身形下意识发抖,他连忙点头应下,顺带保证了绝不再犯。
韩云暻自然不信,但点到为止,他大发慈悲地抬手放了赵老爷走。
赵老爷低头出门,反手将门关上后,长舒出一口气。
这表小姐不知什么来头,宣王竟对她颇有几分溺宠的感觉。
明明宣王并非好脾气的人,被表小姐砸了脑袋,如今还能好吃好喝供起来。
稀奇了,莫不成是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上?
但不管如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小姐实在有些突兀。
赵老爷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睛,决心回府写信去。
包厢内。
韩怜姝摊开双手,任由韩云暻替她擦拭着,缝隙也不曾落下。
韩云暻边擦边问:“方才你对那人都没怎么用正眼瞧,是不喜欢他吗?”
“他又丑又坏。”韩怜姝十分嫌弃地耸了耸鼻子,“而且,他还很讨厌你。”
“讨厌我?”
韩怜姝点点头:“对啊,他身上的味道特别重,所以他是特别讨厌你的。”
韩云暻动作顿了顿。
他视线极快速地在角落站着的两人身上扫过。白菊霖鱼内心暗叫不好,头埋得更深了。
没听见没听见,他们什么都没听见啊!
目光回落到韩怜姝身上的时候,他笑了笑:“你通过闻别人身上的味道,能够分辨他的情绪?”
“对呀,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韩怜姝摇头晃脑小得意着,“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我闻得出来。”
不过其实味道很淡,若不刻意去感知是闻不见的。
否则她在这儿生活,得把脑子烦炸了。
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人都太多了。
角落里的霖鱼白菊:“……”恨不得当个聋子。
韩云暻:“……”
他已经擦干净了韩怜姝白嫩的双手,将帕子丢到桌上后,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手:“你这个能力日后在别人面前不许提起,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他们会把你抓了去,关起来折磨你!等到那时候,我可没办法将你救出来。”
韩怜姝小眼瞪得圆溜溜的,满眼不可置信,她扑进韩云暻的怀里不依不饶地用脑袋顶着他的肚子:“讨厌你!讨厌你!”
“你别吓我了嘛,小心我晚上不叫你安睡了,非把你踹醒不可。”
韩云暻似笑非笑地掐了把她的脸蛋:“你如今倒晓得威胁我,胆子肥了不少。”
那当然,还不都是被你养肥的。
韩怜姝哼哼唧唧。
自从第一天见到食物,她就能感受到食物对她的情绪,十分的复杂。
又怜爱又愤怒,说不清道不明,身上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切换着……实在烦人。
现在韩云暻对她的态度也不用感受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怕是骑到脑袋上作威作福,都不会被责怪吧。
霖鱼和白菊对视一眼,都对此十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