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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5).书房对弈

      墨辞的书房藏在宅院深处,书架上摆着兵书与策论,案头却放着一副乌木棋盘,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会下棋吗?”他铺开棋盘,黑白棋子落在盘上,发出清脆的响。

      沙愁点头:“爹教过,不过下得不好。”她执白棋,落下第一子,落在星位,带着几分拘谨。

      墨辞执黑,落子沉稳,却不咄咄逼人。两人你来我往,棋盘上渐渐布满棋子。沙愁的棋路带着山野的灵动,偶尔出些险招;墨辞的棋法则像排兵布阵,步步为营,却总在她遇险时悄悄留条生路。

      “你让我。”沙愁看出端倪,抬眼瞪他,像只被惹恼的小兽。

      他低笑,指尖捻起一颗黑子,悬在棋盘上方:“再走一步,你就输了。”

      她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果然有处破绽,忙落子补救。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打在芭蕉叶上,与棋子落盘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一局终了,沙愁险胜半子,她得意地扬下巴:“是你技不如人。”

      墨辞没反驳,只收拾着棋子:“明日再下?”

      她点头,目光落在他握棋的手上,指节分明,指尖带着薄茧——那是握过剑、批过奏折的手,此刻却为她放缓了棋路。书房里的檀香混着雨气,把这片刻的闲暇,酿得像杯温好的茶。

      (6).春日插花

      春分那日,墨辞从御花园折了几枝初开的玉兰,白的像雪,紫的像霞,插在青瓷瓶里,摆在沙愁窗前。

      她正对着账本核计家用,见了花,眼睛亮了亮:“宫里的花,就是比外面的水灵。”她放下账本,找了把小剪子,小心地修剪花枝,“插花瓶要留三分空,才好看。”

      墨辞站在旁边看,见她把白玉兰摆在中间,紫玉兰斜斜地倚着,又从院里掐了两枝细竹点缀,原本拘谨的瓶花顿时有了生气。“你连这个也会?”

      “在烟霞镇时,常去后山采野花插瓶。”她退后两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娘说,日子再忙,也要有点花草气才活得舒展。”

      他想起她在烟霞镇的小院,窗台上总摆着野花,红的黄的,乱七八糟却热闹。而此刻,青瓷瓶里的玉兰安静地开着,与她素色的衣裙相映,竟比御花园的繁花还要动人。

      “这花能开几日?”他问,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软得像雪。

      “能开三五日。”她拿起账本,却没再看,目光落在花瓣上,“等谢了,我教你做干花,夹在书里,能香很久。”

      他点头,看着她低头算账的侧脸,阳光透过花枝落在她鬓角,像落了片玉兰花瓣。京城的春天总带着三分寒意,可这窗前的花,与看花的人,却让这寒意里生出了暖意。(7).月下习箭

      墨辞在宅院后辟了片空地,竖了个箭靶。晚风带着春日的暖意,他一身劲装,拉弓如满月,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靶心。

      沙愁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手里剥着橘子,看他连发三箭,箭箭都在红心周围。“你射箭比在烟霞镇教我打猎时准多了。”她把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

      他偏头咬住,酸甜的汁水漫开,目光落在她沾了橘络的指尖上。“在边关时,日日练这个。”他拿起另一支箭,递给她,“要不要试试?”

      沙愁接过弓,只觉得沉得厉害,勉强拉开半分,箭矢歪歪扭扭地飞出去,落在靶外的草丛里。她懊恼地皱眉,墨辞却走到她身后,双手覆上她的手,教她调整姿势:“肩要沉,眼要准,心要静。”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沙愁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连呼吸都放轻了。“放。”他低声说,声音带着震震的共鸣。

      箭矢离弦,虽没中靶心,却落在了靶上。她刚要笑,脚下却被石子绊了下,直直往后倒去,撞进他怀里。墨辞伸手扶住她,手臂收紧,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

      “小心些。”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沙愁慌忙站直,脸颊烫得像火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谢……谢谢。”

      他没说话,只弯腰捡起那支落在靶上的箭,递还给她。月光落在两人之间,箭杆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根无形的线,悄悄把彼此缠得更紧。

      (8).药庐煎药

      沙愁偶感风寒,咳嗽不止。墨辞请了太医来看,开了方子,又亲自守在药庐煎药。

      药罐在炭炉上咕嘟作响,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他不时掀开盖子,用长勺搅一搅,动作笨拙却认真。沙愁披着披风站在门口看,见他被药气呛得皱眉,忍不住笑:“我自己来就好,哪用得着你动手。”

      “太医说这药要慢火细熬才有效。”他头也不抬,盯着药罐里翻滚的褐色药汁,“你回屋躺着去,好了我叫你。”

      她没走,搬了个小凳坐在他旁边,看炭炉里的火苗舔着药罐底,看他时不时添块炭,用布巾擦去罐口的水汽。这场景让她想起在烟霞镇,他受伤时,她也是这样守着药罐,煎好了药一勺勺喂他。

      药煎好时,墨辞用纱布滤去药渣,把药汁倒进白瓷碗里,又往里面加了两勺蜂蜜。“太医说可以加点蜜,不那么苦。”他把碗递过来,指尖被烫得发红。

      沙愁接过碗,药汁还冒着热气,蜂蜜的甜混着药的苦,竟没那么难喝了。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看他坐在对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苦吗?”他问。

      她摇头,忽然觉得,这苦涩的药汁里,藏着的全是甜。(9).雨夜修灯

      连下了几日雨,沙愁屋里的灯盏忽明忽暗,最后索性灭了。她正对着烛光看账册,眼前一黑,不由得“呀”了一声。

      墨辞闻声进来,手里提着盏灯笼:“怎么了?”

      “灯坏了。”她摸着黑走到门口,“大概是被雨淋湿了灯芯。”

      他把灯笼挂在门楣上,搬了张椅子站上去,取下灯盏检查。烛光映着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沙愁站在下面扶着椅子,仰头看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摆。

      “是灯芯受潮了。”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小心地去引燃新换的灯芯。火苗“噗”地跳起来,暖黄的光瞬间填满了屋子。

      他从椅子上下来,低头时,目光正好撞上她的眼。两人离得极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是白日里煎药时沾上的。墨辞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上的一根发丝:“好了。”

      沙愁往后退了半步,脸颊发烫:“谢谢你。”

      他没说话,只看着那盏重新亮起来的灯,灯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像把这雨夜的温柔,都拢进了这方寸屋里。雨声敲在窗上,灯影摇摇晃晃,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轻轻依偎。
      (10).午后制香

      墨辞带回些西域进贡的香料,说是能安神。沙愁找了个捣药的乳钵,坐在窗下捣磨,沉香、檀香、龙脑混在一起,磨出细滑的香粉,空气里弥漫着清冽又醇厚的气息。

      “你也来试试?”她把乳钵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沾了点香粉,像落了层雪。

      墨辞洗净手,学着她的样子研磨。他力道把握得正好,香粉磨得比她的还细。“以前在书房看书,常自己配些香。”他说,指腹碾过香粉,留下淡淡的纹路。

      她凑过去闻了闻:“比宫里的线香清雅。”说着,取了些粘粉加水,调成糊状,两人一起把香泥搓成细条,摆在竹筛里阴干。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香条上,像镀了层金边。沙愁看着那些整齐的香条,忽然笑:“你的比我的直多了,像小箭似的。”

      他低头看了看,她搓的香条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态。“各有各的好。”他拿起一根她搓的,放在鼻尖轻嗅,“有你的味道。”

      她愣了愣,耳尖腾地红了,转身去收拾乳钵,假装没听见。香粉的气息混着窗外的花香,把这个午后熏得格外绵长,连空气里都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11).廊下观雨

      夏日的雨来得急,乌云刚压到檐角,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水雾。

      沙愁搬了张竹榻放在廊下,躺着看雨。墨辞端来两盏凉茶,在她旁边坐下,听雨打芭蕉的声响,看雨水顺着屋檐汇成细流,在阶前积成小小的水洼。

      “京城的雨,比烟霞镇的暴烈多了。”她啜了口茶,目光落在院角那丛被雨打蔫的蜀葵上——那是她从烟霞镇带来的花籽种的,总也养不出镇上的泼辣劲儿。

      “过两日天晴了,我让人来松土施肥。”墨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总会养好的。”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屋舍都笼在白茫茫的雨雾里。沙愁忽然坐起身,指着水洼里的涟漪:“你看,像不像你棋盘上的星罗棋布?”

      他笑着点头,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等雨停了,我们去后园摘些新熟的桃子,冰镇了吃。”

      她眼睛一亮:“好啊,要最红最大的那种。”

      雨声哗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茶盏里的热气慢慢散尽,却丝毫不觉得凉。廊下的光影明明灭灭,像把这寻常的雨天,也织成了段温柔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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