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织春》汪清辞

9、春凉

　　横自醉卧的远山，如眉如黛的乌云，艳如胭脂的天际……所有的一切，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奇怪的天象，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对自然的敬畏。

　　最近，梦里总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将军战死沙场了，阿娘突然告诉说我和阿妹不是她亲生的，李巫医又训斥我了，完蛋了我没有治好张副将的痔疾……

　　阿娘叫我不要胡思乱想，少做梦，多干活。

　　将军突然时不时关心我，不让我干重活，只许我干轻活。
　　李巫医看起来不开心，总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愁样子。

　　我主动帮李巫医分担时，他只是躲着我，不理我。
　　李巫医以我为引做草药外敷尝试之后，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的右肩膀为什么有一大片的黑色胎记？”

　　“我从小就有。”
　　李巫医又问：“你的右脚小拇指为什么是弯曲形状？”

　　我笑了，同他解释这是龙生龙凤生凤的道理。
　　他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浓郁了。

　　李巫医打听了我的阿爹阿娘的许多消息后，同我讲：“你不是爹娘亲生的。”
　　我气急了。

　　我和李巫医大吵了一架。
　　互不理睬，互相嫌弃。

　　很久之后，李巫医给我看一幅画像。
　　画像之上的美人有二分像我。
　　李巫医道：“她和你有着一样形状的胎记，有着同样弯曲的右小拇指。你仔细瞧瞧，她才是你真正的生母。”
　　“那……我的生父是谁？”

　　李巫医愤愤：“哼！你休要再提你那贼一般的无耻生父！”
　　李巫医从白天讲到黑夜。

　　他说生母原是王爷庶女，后被选为和亲公主。
　　嫁为人妇后，因语言不通、习俗过异，陷入抑郁。
　　首领之女常常欺辱生母，排外，鄙夷，侮辱，无所不用。
　　在宫廷内斗之中，生母迫于无奈，把亲生女儿送给别人寄养。
　　生母掉包的女孩未活过5岁，便被毒死。
　　不久 ，生母也因病去世，死因不详。

　　字字句句满是悲愤。
　　李巫医抓紧我的肩膀，大喊道：“你就是我苦苦寻觅的孩子！”

　　他把他全部的财富和书籍都给了我。
　　我感到诧异。
　　他说：“我和你的生母从小青梅竹马。我从京城来到边疆，一来为了报仇，二来为了寻你。明日我便辞去医职，你好好保重，我要手刃伤害你生母的人。”
　　从那日之后，我便真的再也没有见过李巫医了。

　　一切疑是梦，回首残霞尽。
　　再次听到李巫医的消息，是在一个老树下。

　　老树下，我和将军压酒送客。
　　客人自西方而来，受人之托运回了李巫医的尸体。

　　一切原来都有迹可循。
　　那日之后，李巫医假意投靠李周山。

　　李周山把李巫医赏给了首领。
　　后来，首领大老婆、孩子、丫鬟皆被毒死。
　　首领大怒，查到了李巫医身上，他派人抓住犯人李巫医。
　　李巫医逃到了塞外，隐姓埋名，牧羊求生。

　　百密一疏，被抓后，李周山和部落首领联合砍死了的李巫医。
　　身上细细密密，一共两百零七刀。

　　手法残忍至极，两个膝盖骨都被剔下。

　　将军对我说：“这么狠辣的剔骨之刑，一看便是李周山的手法。”
　　落日沧海望西山。
　　正萧萧，半生漂泊，人鬼去。

　　将军和我一齐运送李巫医的尸体，他神情严肃，眼里有看不透的悲凉。
　　是人是鬼，哪里看得透。

作者有话说

　　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