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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 174 章 ...

  •   萧祈昀早已醒来,神采奕奕,眉宇间是掩不住的餍足与愉悦。他侧卧着,手肘支着头,目光含笑地看着身旁仍在沉睡的苏泽兰。

      苏泽兰睡得很沉,萧祈昀伸出手指,极轻地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许是被这轻微的触碰惊扰,苏泽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初醒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蒙的水汽,看清眼前含笑的人时,昨夜种种瞬间涌上心头,刚想动一下,腰臀处传来的强烈酸痛感让他轻轻“嘶”了一声,眉头微蹙。。

      “睡好了?”萧祈昀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却比平日温柔了不知多少。他自然地伸手,指尖轻抚过苏泽兰的脸颊,目光扫过他微蹙的眉头,“腰疼?”。

      苏泽兰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点鼻音。他并未起身,反而微微调整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仿佛在等待什么。

      萧祈昀见状,唇角的笑意更深。他先行下榻,利落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随后转身,极其自然地取过苏泽兰的衣物,径直俯身,动作熟稔而轻柔地开始为苏泽兰穿戴。

      苏泽兰没有推拒,微微抬起手臂,配合着萧祈昀的动作,甚至稍稍侧身,方便萧祈昀为他系好背后的衣带。当萧祈昀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腰侧的肌肤时,他也没有瑟缩,只是眼睫轻颤了一下。

      一切收拾妥当,萧祈昀极其自然地牵起苏泽兰的手。苏泽兰的手指在他掌心温顺地蜷着,一路上,萧祈昀步伐也特意放慢了些,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心满意足的笑意,遇见的侍从纷纷躬身行礼,他也心情颇好地微微颔首。

      晨风拂面,带来清新的气息,苏泽兰微微眯了眯眼,享受着这份清晨的宁静和身边人传递过来的暖意。

      直至将苏泽兰送至其院门口,萧祈昀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温热的手掌在苏泽兰的后腰轻轻按揉了一下,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笑意深了深:“好好歇着,别再乱跑了,我忙完就来”。

      苏泽兰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便扶着门框,动作略显缓慢。

      萧祈昀目送着苏泽兰扶着门框、略显迟缓地走进院门,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这才转身离去。

      他嘴角噙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意,步履间都透着春风得志的轻快,仿佛连每一根发丝都在昭告着他的愉悦。

      这一切,却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恰好经过附近的盛暄眼中。盛暄抱臂靠在不远处的廊柱后,眯着眼看完了全程,直到萧祈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甬道尽头,他才撇撇嘴,迈步踏进了苏泽兰的院门。

      苏泽兰刚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正端起侍从备好的温茶想润润嗓子,就听见盛暄那特有的、爽朗却带着几分不忿的嗓音响起:“啧,萧祈昀那只狐狸…尾巴怕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盛暄几步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坐到对面,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泽兰:“你许了他什么?能让他得意成那副模样?”

      “噗——”苏泽兰刚送入口中的茶水一下全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

      盛暄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凑过去,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替他擦拭衣襟和嘴角的水渍,嘴里还嘟囔着:“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就随便问问嘛!”

      看着苏泽兰这反应,盛暄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了。他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带着几分酸意和更多的不甘,索性一屁股坐到苏泽兰身旁,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半是耍赖半是认真地说:“我不管啊!既然顺了他的意…那你也得顺着我一次!”

      苏泽兰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他无语地瞥了一眼身旁理直气壮的盛暄,腰间的酸软和浑身的疲惫感让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别闹了。我现在…真的累得很…”他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倦意,“也没力气…陪你瞎胡闹…”

      说着,他甚至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后腰,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态。

      盛暄听了苏泽兰这有气无力的抱怨,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挑起一边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欠揍的笑。

      他拖长了腔调,故作惊讶地“哎~”了一声,那尾音还带着几分刻意的上扬:

      “哦~?”他凑得更近些,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苏泽兰依旧泛红的脸颊和疲惫的眼神,语气里满是促狭:“是…被萧祈昀…给累着了啊?”他特意在“累着了”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暧昧地扫过苏泽兰按着后腰的手,意味再明显不过。

      苏泽兰被他这赤裸裸的调侃弄得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他忍不住狠狠瞪了盛暄一眼,那眼神里既有羞恼,更多的是一种“你还有脸说”的无语。他索性破罐破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倦意,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你也好不到哪去。”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准确无误地戳破了盛暄那点得意洋洋的气球。

      盛暄脸上那副“我懂我都懂”的欠揍表情顿时僵住了,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地把火烧回自己身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一时语塞。毕竟…他自己疯起来的时候,好像…确实…也没比萧祈昀好多少。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两秒。盛暄脸上的戏谑慢慢转化为一种被戳穿后的、略显尴尬的心虚,还夹杂着一丝不甘。他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那能一样吗…”气势却明显弱了下去。

      苏泽兰懒得再理他,疲惫地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凉的石桌边缘,只想求个清净。

      盛暄看着苏泽兰那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的疲惫模样,脸上那点不甘和戏谑终于彻底散了。

      他站起身,绕到苏泽兰身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地拍他肩膀,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轻轻环住苏泽兰的腰背,另一只手则托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挺尸了,回屋躺着去。”

      苏泽兰被他半扶半抱地拉起来,腰间的酸软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盛暄身上靠了靠,借了点力。他眼皮都没抬,任由盛暄带着他往屋里走。

      盛暄嘴上还在嘟囔:“瞧瞧你这副样子,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手上却稳稳地扶着,脚步也放得极慢,几乎是半抱着苏泽兰穿过庭院,进了内室。

      绕过屏风,来到床榻边。盛暄扶着苏泽兰让他慢慢坐下,又弯腰替他脱了鞋袜。苏泽兰全程没什么反应,只是顺从地配合着,直到被扶着躺倒在柔软的锦被上,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盛暄扯过一旁的薄被给他盖上,动作算不上多温柔,但也没弄出太大动静。他站在床边,看着苏泽兰几乎是沾枕就闭上了眼,呼吸很快变得绵长均匀,显然是累极了。

      “啧,”盛暄看着那张沉睡中依旧带着倦意的脸,又低声抱怨了一句,“便宜那家伙了…”他站了一会儿,确认苏泽兰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边城的暑热渐渐褪去,风里开始带上些许凉意。启程回京的日子,终究是到了。

      晨光熹微,边城北门的旷野上,一支威严整肃的队伍已列阵完毕。

      旌旗猎猎,甲胄森然,大将军盛炽的仪仗与亲军卫队沉默如铁,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萧祈昀的华贵车驾帘幕低垂,静默无声。

      随着盛炽在前方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响起,庞大的车队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启动,沿着官道迤逦而行。

      最初的十里,队伍保持着出发时的肃穆。蹄声踏踏,车轮滚滚,旌旗在风中规律地翻卷。

      然而,当边城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官道两侧变为开阔的田野,队伍行进的节奏稳定下来后,那股紧绷的气氛便开始悄然松动。

      骑在队伍侧翼的盛暄,先是百无聊赖地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儿,目光时不时瞟向那辆青幄马车。见大将军盛炽的身影在前方远处已成了一个清晰的剪影,似乎并未留意后方,他嘴角一勾,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便重新爬上了脸庞。

      他轻轻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便小跑着脱离了侧翼护卫的位置,溜溜达达地凑近了苏泽兰和苏衍所在的马车。

      “咳,”他先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引得车窗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微微掀开一角,露出苏衍先生略带询问的眼神。

      盛暄冲苏衍咧嘴一笑,“苏先生,好!“随即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车内那个靠着车壁、神色依旧有些倦懒的身影。

      “喂,苏泽兰!”盛暄的声音带着笑意,毫不收敛地穿过车窗,“怎么样,这马车颠不颠?要不要出来骑马透透气?我这马鞍可是特意给你留了位置的!”

      车内的苏泽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得眼皮一跳,无奈地抬眼看向窗外那张灿烂得过分的笑脸,脸颊微热,低声嘟囔了一句:“…不要。”

      盛暄却毫不在意,骑着马几乎与车窗并行,继续喋喋不休:“哎,你看这外面风景多好,比闷在车里强多了!”

      他声音洪亮,引得附近护卫的军士都忍不住侧目,嘴角憋着笑。

      连一旁沉默护卫的顾凛昭都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似乎对盛暄这跳脱的性子早已习惯,却并未出言阻止,只是更加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默许了这份打破沉闷的轻松。

      苏泽兰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得稍稍掀大些帘子,露出半张脸,没好气地小声回他:“你安静些…吵得我头疼…”

      盛暄见苏泽兰确实一副倦怠懒言的模样,又听得苏衍先生隔着帘子没好气地开口:“这小子被颠得有些晕车,正难受着,你少招惹他,让他闭眼歇会儿是正经。”这才讪讪地收了声。

      他摸了摸鼻子,看着苏泽兰微微蹙眉、闭目养神的侧脸,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趣地不再聒噪。悻悻地勒了勒缰绳,让马儿放缓脚步,与马车拉开些许距离,只是目光还时不时地瞟向那晃动的车帘,眼底带着几分被冷落的小小委屈和依旧未熄的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在那辆装饰着蟠螭纹样、由四匹纯白骏马拉动的华贵车驾内,太子萧祈昀正端坐于铺着软缎的宽敞车厢中。

      车内熏着淡淡的冷香,陈设精致而考究,极大程度地减轻了长途跋涉的颠簸之苦。

      然而,萧祈昀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旅途的舒适与否上。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身旁的紫檀小几,目光落在虚空处,深邃的眼眸中思绪翻涌。

      礼制、规矩、无数双眼睛…这些都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只能端坐于此,而非像盛暄那般随心所欲地靠近。但他岂是甘于被束缚之人?

      他微微向后靠入软垫,脑海中飞速盘算着。抵达京城之后,诸事繁杂,但亦是机会。以苏泽兰身体仍需调理为由,召他入东宫?或是借探讨军中医药事宜,让苏衍带他一同觐见?甚至…更直接一些…

      各种念头在他心中流转、组合、推演。他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甚至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一个能让苏泽兰顺理成章地来到他身边,并且…停留得更久的理由。

      一抹势在必得的、极淡的笑意在他唇边无声地漾开。总会有办法的。他想要的,从未失手。

      队伍在一片开阔的林荫道旁短暂停留休整,人马饮水,稍作喘息。

      苏泽兰扶着车门,慢吞吞地踏下马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胸口的闷滞感舒缓了些。

      顾凛昭正牵着马在一旁饮水,见他这副蔫蔫的样子,便走了过来,将手中的缰绳递向他,声音沉稳道:“总闷在车里气血不畅,下来骑骑马,透透气会好些。”

      苏泽兰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那匹高大的骏马,又回头望了望马车。

      顾凛昭却不由分说地将缰绳塞进他手里,自己则转身利落地一撩袍角,钻进了苏泽兰刚才下来的那辆马车车厢。

      车内立刻传来苏衍先生压低了的、带着明显嫌弃的呵斥:“挤进来作甚?!出去!”

      顾凛昭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无赖:“外面晒,挤挤。”

      “滚蛋!热死了!”苏衍的骂声更响了些,但听起来更像是习惯性的抱怨,而非真正的驱赶,甚至还伴随着细微的、似乎是在往里让挪动位置的窸窣声。

      苏泽兰站在车外,听着里面传来那对“老夫老妻”标志性的、一个骂骂咧咧一个赖着不走的动静,无奈地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决计不好再上车去打扰了。

      这时,领队的军官发出了继续前进的号令。

      苏泽兰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踩镫,翻身上了顾凛昭那匹温顺的坐骑。马儿轻轻踱了两步。

      几乎是同时,盛暄就像嗅到花蜜的蜂儿一样,立刻策马贴了过来,与他并辔而行。他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灿烂笑容,侧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泽兰看。

      “这就对了嘛!”盛暄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老窝在车里有什么意思?还是骑马畅快!”他故意让自己的马匹贴近苏泽兰的,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

      苏泽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拉紧缰绳让马儿走开些,却被盛暄眼疾手快地用马鞭轻轻格了一下缰绳。

      “别躲啊,”盛暄笑嘻嘻地,“这路不平,我挨近点,免得你摔下去。”他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狡黠地闪烁着,分明是找了个借口好紧挨着他走。

      苏泽兰耳根微热,瞥了他一眼,低声嘟囔:“…谁要你管。”

      盛暄却毫不在意,依旧笑吟吟地贴着他骑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时不时还用马鞭梢儿轻轻碰碰苏泽兰的衣袖或马鞍,仿佛一刻不招惹他一下就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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