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玉》丨00

194、第 194 章

　　日影西斜，，苏泽兰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被暖意唤醒，缓缓睁开。眸子里还氤氲着一层未散尽的睡意和淡淡的疲惫，水光潋滟，衬得眼尾那抹未褪尽的红晕格外惹人怜爱。

　　他下意识地想舒展一下身体，刚一动弹，一股酸软酥麻的感觉便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尤其是腰际和难以言说的某处，传来清晰而深刻的酸胀感，让他瞬间忆起了昨夜的荒唐与激烈。

　　轻轻“嘶”了一声，秀气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委屈。

　　几乎是同时，守在屏风后的盛暄就仿佛心有灵犀般，立刻轻手轻脚地进来。他看到苏泽兰睁着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迅速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就跨到了床边，蹲了下来，与苏泽兰平视，眼神亮晶晶的。

　　“醒啦？”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扰了他，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小心翼翼，“身上…是不是很不舒服？渴不渴？我先给你倒杯水？”

　　苏泽兰没立刻回答，只是用那双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眸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一声极轻的气音，像是默许。

　　盛暄立刻领会，动作麻利却地扶着他靠坐起来，细致地在他腰后垫好软枕，然后转身去倒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他唇边。

　　苏泽兰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温水，一副全然依赖、任人伺候的模样。盛暄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夹杂着昨夜太过分的愧疚，伺候得越发尽心尽力。

　　看着苏泽兰喝完了水，盛暄的目光又落在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和微皱的衣领上。他转身从温水中拧出一条细软的棉帕，动作轻柔地敷在苏泽兰的脸颊上，温热的湿意驱散了最后一丝惺忪。接着，他执起苏泽兰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细擦拭。

　　随后，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素雅衣衫。小心地托起苏泽兰的手臂，将衣袖轻柔套入，避免过多牵动他酸软的身体。系紧衣带时，指尖不经意掠过腰侧，感受到苏泽兰细微的颤栗和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盛暄的动作立刻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一切打理妥当，苏泽兰慵懒地掀了掀眼皮，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阳台，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与一丝软糯：“那儿…阳光看着暖和。”

　　“等着，马上好！”盛暄应声而动，几乎是小跑着将一张铺着厚实软垫的躺椅安置在阳光最好的角落，还不忘调整好角度，让斜照的阳光能恰好笼罩全身。他返回床边，没有直接搀扶，而是先伸出手臂，柔声道：“来，慢点儿，靠着我。”

　　苏泽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搭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借着力道缓缓起身，大半重量都倚靠了过去。

　　盛暄稳稳地半扶半抱着苏泽兰，以极慢的步伐将他护送到阳台，看着他慢吞吞地在躺椅里舒展蜷缩了一天的身体。

　　刚躺下，一条轻软却温暖的绒毯便盖了上来，仔细地掖好每一个角落。接着，盛暄盘来小板凳挨着苏泽兰坐下，掌心搓热了覆上苏泽兰的小腿，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紧绷的肌肉，帮他彻底放松下来，然后才节奏舒缓地捶打起来，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苏泽兰彻底放松下来，温暖的阳光熨帖着皮肤，恰到好处的按摩驱散了肢体的酸软。他满足地喟叹一声，阖上眼睑，唇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仿佛彻底沉溺于这片慵懒的安宁之中，将昨夜的狂风骤雨尽数抛在了脑后。

　　就在苏泽兰全身心地享受着这份被阳光和温柔服侍包裹的慵懒安宁时，一声轻微的推门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萧祈昀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小篮刚洗净的新鲜水果，水珠还在饱满的果皮上滚动。他一眼就看到躺在阳光下，被毛毯裹着，正被盛暄殷勤伺候着的苏泽兰。萧祈昀的脚步放得更轻，没有出声，径直走到躺椅旁的矮桌边，将果篮轻轻放下。

　　他的目光落在苏泽兰身上。此刻的苏泽兰闭着眼，面容恬静，因为温暖和舒适而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一副全然不设防、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因疲惫而生的温顺，轻轻搔刮着萧祈昀的心尖。

　　萧祈昀无声地勾起唇角，从篮中拈起一颗深紫色的、圆润饱满的葡萄。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剥开果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

　　他俯下身，凑到苏泽兰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诱哄：“张嘴。”

　　苏泽兰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顺从地、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一个含糊的气音。萧祈昀小心翼翼地将那颗沁凉的葡萄送入了他的口中。

　　苏泽兰的舌尖尝到清甜的汁液，满足地轻轻抿了一下，喉结微动，将果肉咽下。

　　萧祈昀的目光落在苏泽兰微张的、还带着一丝水润光泽的唇上，眸色悄然转深。他俯身从篮中精心挑选了一颗最为饱满圆润的紫葡萄，指尖轻柔地捻起，慢条斯理地剥开晶莹的果肉。

　　他并不急于送入苏泽兰口中，而是先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揉捏着那颗微凉的葡萄，感受着薄皮下充盈的汁液，仿佛在预热，又像是在无声地延长这份微妙的期待。

　　接着，他的指甲小心地掐破一点果皮，然后极其缓慢地、几乎带着某种仪式感地，将深紫色的外衣一点点剥离，露出里面晶莹剔透、仿佛颤巍巍的果肉，指尖沾染上些许黏腻的清甜。

　　他再次俯身，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苏泽兰的耳廓和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张嘴。”

　　苏泽兰依旧懒怠得连眼皮都未掀，似乎完全沉浸在阳光与按摩带来的松弛感中，只是依循本能和之前的指令，顺从地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一点洁白的齿贝和柔软的舌尖。

　　萧祈昀的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近乎宠溺的暗芒。他没有用手将葡萄送入，而是低头，用自己温热的唇瓣轻轻衔起了那颗冰凉滑腻的果肉。

　　下一刻，他精准地覆上了苏泽兰微张的唇。

　　就在两人唇瓣相贴的瞬间，一旁正专心捶腿的盛暄动作猛地一顿。他原本带着讨好和殷勤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紧紧盯着那两片交叠的唇，握着苏泽兰小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力道。

　　“唔…！”腿上突如其来的吃痛让苏泽兰从迷糊中惊醒，蹙眉发出一声含糊的痛哼，下意识地想缩回腿。

　　这声痛哼也让沉浸其中的萧祈昀微微一顿，略微分开了些距离。

　　盛暄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上力道赶忙放松，变回轻柔的按摩，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嘴角紧紧抿着，目光像是带着小钩子，一下下地剜着萧祈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浓不悦的轻哼。

　　他故意将按摩的动作放得更大，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苏泽兰腰侧最敏感的地方，试图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萧祈昀并没有急于深入，而是先用唇瓣摩挲着苏泽兰的唇角，如同试探，又如同安抚。随后，他才轻柔地顶开那毫无防备的齿关，舌尖带着那颗冰凉爽滑的葡萄，缓缓渡入苏泽兰温热的口中。

　　萧祈昀自然没有错过盛暄这番暗流涌动的反应。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退开时，舌尖仿佛无意地、极其暧昧地舔过苏泽兰的下唇，将那抹水光带走，这才缓缓直起身。

　　他迎上盛暄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嘴角却勾起一抹挑衅般的、慵懒的弧度，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仿佛在回味刚才的甘甜。

　　他将那颗葡萄的余味和盛暄的怒意一同咽下，才懒洋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和故意的炫耀：“急什么？”他目光扫过盛暄紧绷的脸，又落回苏泽兰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甜得很，总得让人好好尝透，不是吗？”

　　苏泽兰清醒过来，看清眼前萧祈昀那张带着慵懒笑意的脸，昨夜那些被这人变着花样、毫无节制地折腾到哭喊求饶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腰腿间难以启齿的酸软痛楚更是火上浇油。一股羞愤交加的怒火“噌”地窜了上来。

　　萧祈昀正准备退开些许，苏泽兰却猛地抬起虚软无力的手，不是迎合，而是带着十分的恼意，狠狠一巴掌朝着萧祈昀的脸颊扇去！只可惜他浑身酸软，这拼尽全力的一击也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软绵绵的推拒，更像是恼羞成怒的撒娇。

　　“滚开！”苏泽兰的声音因沙哑而更显气势不足，但那双瞪圆的眼睛里却烧着明显的怒火和委屈，“少来这套！…属你…最不是东西！”

　　他气得嘴唇都在抖，猛地扭过头去，连看都不想再看萧祈昀一眼，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透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把自己往躺椅深处缩了缩，拉起毛毯试图盖住半张脸。

　　萧祈昀被这软绵绵的一巴掌和突如其来的怒斥弄得愣了一下，随即非但不恼，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甚至还带着点玩味的欣赏，仿佛觉得他这副炸毛的样子格外有趣。

　　他轻松地捉住苏泽兰试图收回的手腕，指尖在那细腻的皮肤上暧昧地摩挲着。

　　盛暄见状，原本的不爽立刻被苏泽兰对萧祈昀的怒火取悦了，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忍不住幸灾乐祸地低笑出声，按摩的动作变得更加殷勤，恨不得立刻站到同一战线：“就是！趁人之危！”他一边帮腔，一边得意地瞟了萧祈昀一眼。

　　苏泽兰猛地一把掀开盖在脸上的毛毯，胸膛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他扭过头，那双还带着水汽和怒意的眸子此刻精准地瞪向了一旁正幸灾乐祸、殷勤按摩的盛暄。

　　“你笑什么笑？！”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尖锐，“没说你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他越说越气，挣扎着想坐直些，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地指向盛暄：“…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伙的！狼狈为奸！”他似乎想找出更恶毒的词汇，但最终只是气得眼圈更红，声音里带上了更明显的委屈和控诉，“昨晚…按住我的是谁？！”

　　盛暄连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覆上苏泽兰那因激动而微颤的手背，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摩挲，声音放得又低又软，充满了诚恳的歉意：“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昨晚…太不知轻重了…让你难受了…”

　　他一边笨拙地道歉，一边观察着苏泽兰的脸色，见他依旧紧绷着下颌扭着头，更是放低了姿态，几乎带上了恳求的意味：“你别生气…身上还难受着呢…”他手下按摩的动作放得越发轻柔，带着十足的讨好，试图用行动弥补。

　　就在这时，一直旁观的萧祈昀终于低笑出声。走上前，将一颗新剥好的、水润饱满的葡萄再次递到苏泽兰紧抿的、甚至还带着怒意的唇边。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欣赏猎物挣扎般的兴味。

　　“骂得好，句句在理。”萧祈昀的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一丝慵懒的调侃，仿佛刚才被痛斥的人不是他，“不过，骂了这么久，嗓子更哑了，也该补充点力气了，不是么？”他指尖微微用力，将那颗沁凉的葡萄抵在苏泽兰的唇缝上，清甜的汁液若有若无地沾染上去，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

　　苏泽兰狠狠瞪了萧祈昀一眼，那眼神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气，可眼尾的红晕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削弱了这份凶狠，反倒显出几分色厉内荏的可怜。

　　他紧抿的唇瓣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泄愤般猛地一张口，将那颗抵在唇边的葡萄用力咬了进去，舌尖甚至故意扫过萧祈昀的指尖，带着点细微的、不甘示弱的报复意味。

　　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开，稍稍抚平了些许燥火，却也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的、被过度疼爱后的酸软。

　　见他吃下东西，萧祈昀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得逞的满足。盛暄也悄悄松了口气，手上的按摩越发轻柔讨好。

　　苏泽兰虽仍板着脸，却也不再抗拒两人的靠近和伺候。

　　他们就这般在客栈房间里腻歪了整整一个下午。盛暄和萧祈昀极尽所能地哄着、伺候着，喂水喂水果，揉腰捶腿，低声下气地赔不是，说尽了好话。

　　苏泽兰起初还爱答不理，后来许是实在被伺候得舒服了，又或是累得没力气再生气，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虽依旧不怎么开口，但那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总算消散了不少。

　　窗外日头西沉，天色渐暗。

　　盛暄和萧祈昀交换了一个眼神，虽不舍这难得的温存时光，却也深知不能再耽搁。他们再三仔细确认苏泽兰除了身子酸软乏力外并无其他不适，又亲自替他仔细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袍，确保穿戴整齐，看不出任何异样后，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

　　“时辰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盛暄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十足的呵护。

　　苏泽兰没应声，只是借着两人的力道站起身，腿根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被及时扶住。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咬着唇将脸偏向一边。

　　萧祈昀低笑一声，手臂稳稳托住他的腰侧：“走吧。”

　　三人便这般姿态亲密地出了客栈，乘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苏衍府的方向缓缓行去。

　　车厢内，苏泽兰疲惫地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盛暄和萧祈昀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他的身体随着车身的摇晃，不可避免地时而轻倚向左边，时而又倒向右边。两人都默许甚至刻意调整着坐姿，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

　　盛暄和萧祈昀的目光越过苏泽兰倦怠的肩头或发顶，时不时交汇，又各自落在苏泽兰恬静却难掩倦意的侧脸上，眼神复杂，交织着餍足、心疼与一丝尚未消散的、灼人的占有欲。苏泽兰被完全笼罩在两人的气息与体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