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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魔焰再起焚枫影,琴狐合契破危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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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枫叶落尽时,寒意便浸到了骨子里。苏心弦裹着妖离新制的狐绒披风,坐在老槐树下擦拭桐木琴,星髓丝在晨光中泛着银蓝的光,琴身新刻的野菊花纹路已被摩挲得温润,像块养了多年的玉。
“在看什么?”妖离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走来,手里提着个竹笼,里面装着只雪白色的小狐狸,是青丘新出生的幼崽,眉眼竟有几分像他。“阿月说这小家伙总往药圃跑,许是跟你投缘,送来给你做个伴。”
小狐狸从竹笼里探出头,鼻尖嗅了嗅,突然朝着苏心弦怀里的琴蹦了蹦,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像是在撒娇。苏心弦失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倒是机灵,知道这琴里藏着故事。”
话音未落,老槐树的枝叶忽然剧烈晃动,树干上的符文闪烁不定,发出“嗡嗡”的低鸣。妖离脸色骤变,九尾瞬间展开:“是魔气!比上次更浓!”
青丘结界外,魔气已凝聚成黑压压的云团,遮蔽了天光。魔君骑着骨龙悬在半空,黑袍下的鳞片泛着乌光,手里握着柄通体漆黑的长戟,戟尖滴落的毒液在地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苏心弦,妖离,三日之内交出镇魂木,否则,我便让这青丘化作炼狱!”
结界内,青丘卫与天界援军严阵以待。阿月举着父亲留下的长刀,刀刃上还沾着晨露;阿木背着装满符咒的竹篓,额角青筋暴起;司命星君展开星图,指尖在“破军星”的位置重重一点:“魔族布了‘七杀阵’,以七处魔气节点为引,正在吞噬结界的灵力!”
苏心弦抱着桐木琴站在老槐树下,星髓丝因共鸣而震颤:“节点在哪里?”
“东、南、西、北四谷,加上祭坛、药圃和忘忧涧。”妖离的九尾燃起狐火,银瞳扫过四周,“我去北谷和西谷,你去南谷和东谷,司命星君守住祭坛和药圃,阿月阿木去忘忧涧!”
“不行!”苏心弦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腕间那道被魔族毒液灼伤的旧疤,“北谷魔气最重,我跟你一起去。”
妖离反手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听话。你的琴音能净化魔气,南谷和东谷有忆魂草的根须,能助你借力。我很快就回来。”他低头,在苏心弦额头印下一吻,带着狐火的暖意,“等我。”
南谷的枫叶已被魔气染成墨色,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涌出的黑气中夹杂着魔族的嘶吼。苏心弦拨动琴弦,《钧天乐》的“净化”章如清泉般漫过山谷,黑气遇着琴音,竟像冰雪般消融。可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塌陷,数只魔蛛从地底钻出,蛛丝带着剧毒,直取他手中的琴。
“小心!”阿月的声音从谷口传来,她提着长刀劈开蛛丝,刀刃上的灵力与琴音相和,“先生,忘忧涧的节点已破,阿木去帮司命星君了,我来护你!”
苏心弦点头,琴音陡然转急,星髓丝发出耀眼的光,将魔蛛的阵型搅乱。阿月趁机挥刀砍断蛛腿,却没注意到身后悄然凝聚的黑气——那是魔君的分身,正举着骨刃刺向苏心弦的后心。
“先生快躲!”阿月转身挡在苏心弦身前,骨刃狠狠刺入她的肩胛,黑色的毒液瞬间蔓延开来。
“阿月!”苏心弦目眦欲裂,琴音染上血色,星髓丝化作利刃,将魔君分身绞成碎片。他扶住倒下的阿月,指尖凝聚灵力逼退毒液,却发现毒液已侵入心脉,“撑住!妖离很快就来!”
阿月咳出一口黑血,却笑着抓住他的手,指缝间漏出半块玉佩——是当年苏父送给她父亲的信物:“先生……别告诉阿木……他会哭的……”她的手渐渐垂落,眼睛望着谷外,仿佛还在等那个总爱给她塞蜜饯的少年。
北谷的厮杀正烈。妖离的九尾已被魔气灼得焦黑,却依旧死死缠住魔君的真身,狐火与魔气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你的对手是我!”他嘶吼着,将本命灵力注入狐火,竟硬生生在魔君胸前烧出个血洞。
魔君发出痛彻心扉的咆哮,长戟横扫,将妖离的腹部划开一道深痕,银白的狐毛被鲜血染红:“不知死活的狐狸!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谷方向传来《钧天乐》的变调——那是苏心弦约定的信号,急促而凄厉,带着诀别的意味。妖离心头一紧,不顾长戟的威胁,九尾猛地收缩,将魔君甩开,转身就往南谷冲:“心弦!”
他赶到南谷时,正看见苏心弦抱着阿月的尸体,琴身的星髓丝因过度共鸣而断裂,指尖的血染红了满地枫叶。“阿月她……”妖离的声音发颤,腹部的伤口在狂奔中裂开,血顺着腿根滴落。
苏心弦抬头,眼眶通红却没有泪:“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将阿月的尸体轻轻放在树下,捡起断裂的星髓丝,“七杀阵的节点还剩两处,祭坛和药圃。”
药圃的忆魂草已被魔气摧残得只剩根须,却依旧顽强地泛着微光。司命星君被数只魔将围攻,拂尘上的银丝断了大半,看见他们赶来,终于松了口气:“节点在药炉底下!快!”
妖离忍着剧痛,九尾化作利刃,劈开魔将的阵型;苏心弦将断裂的星髓丝缠在指尖,以血为墨,在药炉上画下《钧天乐》的“合鸣”符。符光亮起的瞬间,药圃的土壤开始震动,忆魂草的根须突然疯长,缠住魔将的脚踝,将他们拖入地底。
最后一处节点,祭坛。
魔君带着残部守在镇魂木前,长戟直指老槐树:“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苏心弦与妖离背靠背站在祭坛中央,一个抱着断弦的琴,一个握着染血的爪,身后是青丘的万千生灵,身前是毁天灭地的魔焰。“还记得师姐说的吗?”苏心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合鸣,不止于琴狐。”
妖离笑了,腹部的伤口渗着血,却笑得明亮:“记得。是以心为弦,以魂为火。”
他们同时闭上眼,苏心弦将灵力注入断弦的琴,妖离将本命狐火聚于九尾。没有琴音,没有狐啸,只有两道金光从他们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一半是琴形,一半是狐影,正是《钧天乐》的终章——“天地合”。
金光所过之处,魔气寸寸消融,魔君的长戟在金光中寸寸断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飞灰,嘶吼声在金光中消散:“不可能……”
青丘的霞光再次亮起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阿木抱着阿月的尸体,坐在南谷的枫树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司命星君在老槐树下立了块碑,刻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字;苏心弦和妖离靠在祭坛边,彼此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弦断了。”苏心弦看着琴上的断痕,轻声说。
妖离握住他的手,指尖抚过他腕间的伤疤:“可以再续。”他抬头,看向药圃的方向,忆魂草的根须上,竟冒出了一点新绿,“就像它一样。”
苏心弦笑了,将头靠在妖离肩上。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得像云岫熬的药汤,像青丘的桃花香,像无数个平凡而珍贵的日夜。
或许往后还会有风雨,还会有离别,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这青丘的土地上还有琴声、有狐火、有新生的绿意,就永远有希望。
断弦的琴被小心收好,放在老槐树下,旁边是妖离用狐毛做的琴垫。风吹过祭坛,带来新抽芽的草香,像在低吟一首未完的歌,关于守护,关于羁绊,关于在血与火中,永远不会熄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