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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这是什么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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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磊和方梅被林驰野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哥哥昨晚他不是这样的,林驰野余光瞥见兄妹两,方磊搂着方梅有些紧张。
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林驰野尽量让自己笑的不要太凶残,他过去在方梅跟前蹲下,“我们小芳梅怎么这么棒呢!也太酷了吧,草原上的小公主,你刚刚的表现,像一只草原上翱翔的鹰。”
方梅被夸,小孩子很高兴,很快就忘了林驰野刚刚骂人的样子,“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带我骑马了,我们草原上的小朋友都会骑马!我们都很厉害!”
“太棒了!小川哥哥走了,小野哥哥也要走了,走,我们回去,哥哥跟你爸爸妈妈告个别,小野哥哥可不像小川哥哥那么没礼貌。”
方梅拉住林驰野的手,“小野哥哥你要去哪?”
“我去呼和浩特,你们刚刚在跟小川哥哥说什么?”
“我想让小川哥哥再去看看白云的孩子,它已经能自己走路了!是个很活泼的小女孩,可是小川哥哥说他来不及了。”
来不及?
方梅的爸爸在赛马场那边,蒙古包里只有方梅妈妈,方梅妈妈汉语不好,林驰野慢慢的跟她说话,“姐姐,段怀川刚刚在这里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要去哪里?”
“他问我,在我们这,有没有杏花盛开的地方,他说他要去那里,那里是他妈妈的故乡。”
“那咱们这里有这种地方吗?”
方梅妈妈摆摆手,“不知道,我不知道有没有。”
那边赛马礼马上就要结束了,人群因赛马聚集,也因为赛马结束分离,场子里桑宁他们几个牵着自己刚刚驯服的小马嬉笑打闹,大人们去拆刚刚一起搭好的临时帐篷。
方梅家是这片牧场最后一户迁徙的,大家都在帮他们拆家,搬家,林驰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里。
给方梅她们的蒙古包打包的差不多了,林驰野已经是热除了一身的汗,前几天感冒又没好,他整个人快虚脱了。
方梅家的蒙古包收拾停当,林驰野也要把自己那顶小帐篷给收拾了,这帐篷是昨晚他们四五个人合力搭起来的,这会剩他一个人,林驰野越拆越烦。
林驰野把支撑帐篷的折叠杆子抽出来,折腾了半天,那两根杆子就是折不到一块去,“昨晚怎么没发现这两根固定的杆子这么难收!”
折叠杆儿往旁边一扔,再往防潮垫上一坐,林驰野想不明白,段怀川怎么就自己走了,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来不及?
他要干什么怎么就来不及了?
他把段怀川遗留的那本记事本翻来看,这个本子上记得这么多年段怀川兄弟两个人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还有段怀山时不时记录的一点段怀川趣事。
段怀川门牙掉了,他哭了半个小时,后边还有一页写着,六岁那年小川门牙掉了,那是他哭的最惨的一回,后来他再也没有放声大哭过了。
本子前半部分被油盐酱醋浸透了,林驰野都能想象得来段怀山一个大小伙子要养另一个小孩儿,有多难。
他一个人身兼数职,昼夜不停的连轴转,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过得稍微舒心一些。
他继续往后翻,看见了几行字,不是油盐酱醋茶花了多少钱,也不是段怀山今天掉了一颗牙想吃点肉补补,也不是几月几号还了谁谁谁多少钱,而是段怀山的一些愿望。
想去沙漠种树,去母亲的母校捐赠一个足球场,去阿勒泰,去赛里木湖,想围着篝火跳舞,去看珠穆朗玛峰,去非洲看动物迁徙。
林驰野叹了一口气,难怪段怀川每到一个地方,都那么着急着离开,他不会静下心来享受周围的一切,他像赶场一样去完一个目的地就赶紧去下一个。
林驰野原本以为段怀川因为哥哥离世,他为了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才有了这趟旅程,没想到,他出发完全是为了完成他哥哥段怀山的遗愿。
段怀山。
林驰野给刘哥打了个电话,“哥,咱们基地每年是不是都有一个叫段怀山的人给我们捐赠梭梭树苗啊?”
“我给你查一下子啊,你问这个做什么?段怀山不是前几天来的那个段怀川的哥哥吗?”
林驰野又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是他哥,我就问问。”
“查到了,有,从前年开始,已经连续三年每年都给我们捐赠一万元的梭梭树苗。”
林驰野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沉重,兄弟两个日子都过得那么苦了,段怀山还给基地捐树苗。
他把段怀山的笔记本收起来,这个笔记本一定对段怀川非常重要,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到时候是要还给他的。
“段大夫,你跑了,你最珍惜的东西可是在我手里的,看你能忍多久联系我。”
嗯?
说起段怀川这位兽医,林驰野忽然想起他的铁锤来,他从防潮垫上爬起来去找方磊。
“我把小狗放到川哥车上了!就放在后排座位上!”
“啊呜啊呜啊呜~”
段怀川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后排座位上的小铁锤,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跑了,他把林驰野刚刚赐了名字的小流浪铁锤也给带走了。
段怀川戳一戳小铁锤湿漉漉的鼻子,“不是小磊看着你吗?你怎么上车了?”
“啊呜啊呜啊呜!”
“哎哎哎,我就轻轻碰你一下,你叫这么凄惨做什么?你想碰瓷啊。”
小铁锤颤抖着尾巴在后排座位上很不安分,“你小子是不是要尿尿啊,你先别尿!”
段怀川解了安全带转身就去提溜铁锤,他刚把铁锤捏起来,孩子就忍不住开始放水,滋了一毯子就算了,最后一股子滋到了副驾的椅背上。
段怀川轻轻弹了一下铁锤粉粉的肚皮,反正已经开出来这么远了,他提着铁锤下了车,把铁锤放到地上,“跑两步吧,省的你爹说我虐待你。”
铁锤围着段怀川的脚反反复复的跑,转了几圈又扑到旁边的草里玩,段怀川刚靠在车门上,兜里的手机就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林驰野打的。
段怀川有些紧张,他把电话摁了,不告而别又莫名其妙带走了铁锤,不礼貌也显得有些变态,别被当成狗贩子了。
他也不知道接了说什么,怪尴尬的,索性就不接了,可林驰野的微信立刻就轰炸了过来。
【Yeeeeee:段怀川!你跑了你把我铁锤拐跑是怎么回事!】
【Yeeeeee:没跑远吧,赶紧给我铁锤送回来】
段怀川看着正在输入的对话框,给林驰野的微信名改了个备注。
【林驰野:不回消息是吧,行】
接着对话框归于平静,段怀川把铁锤抱起来上了车,铁锤被安置在副驾上,后排的毯子被段怀川拉过来团了团,一半扔副驾上,被铁锤尿湿了的那一块被他夹在车窗上晾着。
铁锤窝在毯子里又开始打瞌睡,段怀川摸了两把铁锤的脑袋,孩子被拐了,吃的喝的也不好短了人家。
继续开车出发,段怀川又往前开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是到了繁华的地方,他先去一家小超市买了点补给,面包,泡面,自热米饭,水和能量饮料。
买了补给又去一家饺子馆吃了一碗酸汤水饺,不要香菜多放辣子,吃完饺子鼻尖都出了一层汗,放下筷子,段怀川让老板帮他打了满满一大壶的开水。
出了饺子馆,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晒的人的皮肤有点疼,段怀川不多做停留。
迎面走过来的女生正抽着烟,味道有些熟悉,段怀川停了下来。
“你好,你好请问你抽的是什么烟?”
女生有些疑惑,回头看着这个追过来的男的,“你问我?”
“对,请问你抽的这是什么烟?”
这味道,是林驰野身上的那种味道的浓郁版本,段怀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自己也不抽烟。
“是这个,一种女士烟。”
“我能拍张照片吗?”
“可以,你要不抽一根儿?”
“不不,我不抽烟。”
女生有点纳闷,但还是把烟盒递给了段怀川,段怀川拍了照道了谢,刚转身就听见女生说,“我操路上遇见个神经病,长得挺帅就是挺神奇的,又不抽烟还非得问我烟什么牌子,还拿去拍了张照片……”
段怀川没回头,不过听着那女生应该是在跟朋友发微信吐槽。
确实挺神经病的,段怀川自己都觉得这事莫名其妙,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进了旁边一家烟酒店,可是连着两家竟然都没有这种女士烟。
“老板,有没有这种烟?”
第三家店,段怀川拿着图片问老板,如果在没有,就算了。
“有,要几包?就这个味的吗?”
“嗯,就要一包。”
“八十。”
这烟还挺贵,买了烟段怀川又找了一家宠物用品店,给铁锤买了点幼犬犬粮和羊奶粉,他也没养过小猫小狗,学校里给他发的伴读是一匹骏马,这羊奶粉还是网上搜的。
挂在车窗上的毯子已经被铁锤扒拉进去了,段怀川坐回车上,把东西放到后座上,铁锤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象征性的摇了摇尾巴,又继续趴在毯子里睡觉。
段怀川摸了一把毯子,差不多干了,将就用吧,又呼噜了两把狗头,拿出手机开始搜内蒙,杏花村,开杏花的地方,内蒙什么地方有杏花林。
段怀川从小的记忆里就没有父母的存在,他哥哥也没怎么说起过,偶尔一两次说到,也是只字片语带过,那地方杏花开了满坡,妈妈会用每年的新杏做杏子酒。
段怀川搜了半天,搜到了一个叫石围村的地方,那地方每年春天,有一大片的杏花林都会吸引来不少游客,当地把这片杏林做成了一条产业。
杏花观赏,杏林中围炉煮茶露天烧烤,杏子成熟了卖鲜果,卖不完的杏子他们也成立了自己的工厂,做杏干儿果脯之类的衍生产品。
段怀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可他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他害怕段怀山口中的那片杏林早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消失不见。
毕竟小时候看什么都觉得非常的大,可长大以后,原本宽阔的马路变得狭窄,庞大的杏花林其实也只有那么十来棵树。
石围村距离自己三百多公里,段怀川往前开了一段,开出县城,开到了公路上,这才停了车,给铁锤用羊奶泡了点狗粮,又把吃饱喝足的铁锤放出来放放风。
看着铁锤来回蹦跶,摔跟头了也高兴,玩生气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汪汪汪的叫两声。
段怀川靠在车头上,从口袋里摸出刚买的那包女士烟,是薄荷味的,他把烟盒拆开,拿了一根出来放在鼻子下边轻轻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