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镜头未公开》闻道十三

38、镜像内外

　　舆论战的第一回合，沈逐白一方看似占据了上风，但双方都清楚，这仅仅是序幕。《双生》的宣发周期正式启动，密集的采访、杂志拍摄、综艺录制接踵而至。按照常规，作为导演和主演的沈逐白与程野需要高频次同框。
　　然而，两人在公开场合的互动，却呈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镜像”状态。
　　在一档以深度对话著称的电视访谈节目中，主持人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两人备受关注的关系。
　　“沈导，程野，二度合作，从《深渊》到《双生》，很多人说你们之间有一种独特的默契，甚至催生了很多……嗯，有趣的讨论。”主持人措辞谨慎，带着试探，“你们如何看待这种评价？”
　　沈逐白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却自带疏离感，他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无波：“作为导演，找到能精准理解并呈现自己创作意图的演员，是一种幸运。程野是一位非常有悟性和专业精神的演员，我们的合作建立在彼此专业能力的信任之上。”
　　他的回答严谨、官方，将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与之前否认关系时的口径如出一辙。
　　镜头转向程野。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穿着与沈逐白色系相近但款式更显随性的服装，闻言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沈导的要求很高，能再次合作是我的荣幸。至于默契……”他顿了顿，目光自然地转向沈逐白，眼神清亮，带着纯粹的、对导演的尊重，“我觉得更多是源于沈导清晰的指导和作为演员的本分吧。”
　　他的回应同样得体，将两人的关系牢牢锚定在“导演与演员”的框架内，甚至比沈逐白显得更加“公事公办”。
　　台下和屏幕前的CP粉们大失所望，哀嚎着“BE了”、“果然只是工作关系”。但也有一些细心的粉丝发现了华点：
　　“等等，你们没发现吗？沈导说话的时候，程野看他的眼神好专注！而且他今天穿的衬衫颜色和沈导的领带是同一个色系！”
　　“程野说‘本分’的时候，嘴角那个笑！有点调皮啊！感觉在故意撇清！”
　　“他们俩这种‘我们不熟’的氛围……怎么感觉比直接撒糖还好嗑？一种诡异的张力！”
　　这种“刻意保持距离”的姿态，贯穿了整个宣传期。杂志双人封拍摄时，两人分别进行单人拍摄，唯一的双人镜头中间也隔着一段礼貌的空间，眼神交流克制而短暂。综艺节目上，他们被分在不同队伍，互动仅限于游戏规则内的必要接触，甚至不如与其他嘉宾来得热络。
　　网络上开始出现新的声音：“看来之前真是误会了，人家就是纯粹的工作伙伴。”“沈导果然是高岭之花，程野也很避嫌嘛。”“散了散了，CP可以冷，但电影还是要看的。”
　　然而，在镜头捕捉不到的角落，情况截然不同。
　　候场时，沈逐白会极其自然地将自己喝过的水递给程野。程野接过，看也不看地喝一口，再递回去，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
　　在嘈杂的后台，沈逐白会借着讨论流程，微微俯身靠近程野耳边低语，气息拂过程野的耳廓。程野则会侧头倾听，然后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台本边缘。
　　一次录制间隙，程野因为连轴转的工作有些低血糖，脸色发白。沈逐白远远看见，什么都没说，只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几分钟后，一杯温度刚好的葡萄糖水和一小块巧克力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程野的化妆台上。
　　这些细微的、隐藏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关切，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花，只有彼此心照不宣。
　　“你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一次深夜收工回公寓的车上，程野靠着车窗，略带调侃地对沈逐白说。连续几天在公众面前扮演“不熟”，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刺激。
　　沈逐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着，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温柔：“不是演。只是不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声音，打扰到我们真正重要的东西。”
　　程野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软成一片。他回握住沈逐白的手，十指相扣。
　　“周谨言那边有什么新动静吗？”程野问起正事。
　　沈逐白眼神微冷：“他那个《下一站天王》，海选搞得声势浩大，确实吸引了不少关注。不过，制作团队内部似乎因为利益分配出了问题，有几个被挖过去的骨干最近在接触其他公司了。”
　　程野挑眉：“你的手笔？”
　　“顺势而为而已。”沈逐白淡淡道，“重利而来者，必因利而散。我只是让一些人看到了更优渥的选择和……周谨言那边潜在的风险。”
　　程野了然。沈逐白正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瓦解周谨言刚刚搭建起来的阵营。
　　“另外，”沈逐白顿了顿，看了程野一眼，“程家那边，最近有几个项目遇到了政策瓶颈，资金周转似乎有些紧张。”
　　程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联。程家自顾不暇，对周谨言的支持力度自然会减弱。此消彼长，形势正在向他们倾斜。
　　“看来，你的‘将计就计’效果不错。”程野笑道。
　　“还没到放松的时候。”沈逐白握紧了他的手，“《双生》上映才是关键。票房和口碑，是最好的反击武器。”
　　随着上映日期临近，《双生》发布了终极预告和大量制作特辑。其中一段沈逐白给程野讲戏的花絮引起了广泛讨论。画面里，沈逐白语气严厉，措辞精准，毫不留情地指出程野表演中的问题，程野则凝神倾听，偶尔点头，眼神里全是专注和思索。
　　“我的天，沈导工作起来这么吓人的吗？”
　　“程野脾气真好，被这么批评还能这么虚心。”
　　“这才是真正的专业合作吧！之前嗑CP的真的想多了。”
　　“但是你们不觉得……这种严厉之下，反而有种奇怪的带感吗？斯哈斯哈……”
　　这段花絮，意外地扭转了不少人对他们关系的看法，从暧昧猜测转向了对专业度的敬佩。同时，程野在《双生》中一人分饰两角的精湛演技，通过预告和特辑得到了充分展现，获得了业内外的一致好评，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地位，使得那些负面传闻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上映前一周，沈逐白和程野参加了最后一场大型发布会。这次，主办方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一个环节，让主创们在印有电影关键道具——“镜子”的背板上签名。
　　轮到沈逐白和程野时，两人一左一右，分别走向背板的两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像之前一样保持距离时，沈逐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在自己面前的位置签名，而是转身，走向背板的中央。
　　在无数镜头和目光的注视下，他抬起手，在镜子意象的中央，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放下笔，退后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程野。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程野。
　　程野看着背板中央那个熟悉的名字，又看向沈逐白。沈逐白的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无声的邀请和笃定。
　　那一刻，程野明白了沈逐白的意图。这不是鲁莽的公开，而是一种姿态，一种在专业领域内，对彼此价值和连接的、隐晦而坚定的确认。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中，程野动了。他也没有在自己那一侧签名，而是同样走向背板的中央，在沈逐白名字的旁边，紧挨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名字，并列于镜中。
　　没有拥抱，没有对视，甚至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但这个举动本身，已胜过千言万语。
　　闪光灯如同疯了一般炸开，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第二天，所有娱乐版面的头条都是两人在镜像背板上并肩签名的照片。配文各异，但核心意思惊人一致：“‘逐野’关系成谜？《双生》发布会现‘镜像’签名，默契破冰引遐想！”
　　CP粉们欢欣鼓舞，认为这是“官宣”的前兆。路人则感叹两人关系扑朔迷离，但对其专业能力和电影期待值拉满。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在发布会结束后，早已避开媒体，回到了他们安静的公寓。
　　程野看着网络上那张被疯狂转发的签名照片，笑了笑，对身旁的沈逐白说：“这下，周谨言怕是更要气疯了。”
　　沈逐白揽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一丝慵懒：“让他气。镜子已经立起来了，就看他敢不敢照一照自己了。”
　　《双生》上映在即，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而他们，已然准备好，在光与影的交织中，共同面对所有审视与挑战。镜像之内，是戏；镜像之外，是他们无需言说却坚不可摧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