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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至冬国奇袭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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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雪崩至冬营
伊达政宗率领火枪队与炮兵,乘特制滑雪板如雪崩般俯冲而下。
火枪齐射的硝烟未散,独眼龙的军旗已插在至冬军营中央。
当愚人众指挥官在混乱中找到他时,只见政宗正用他的义手轻抚缴获的粮食:
“告诉你们的冰之女皇——太平洋的海水,也无法浇灭我龙之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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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在至冬国无垠的雪原上永无止境地嘶吼,卷起冰晶,抽打着一切。这片被酷寒统治的天地,万物似乎都已冻结,连同声音也被吞噬,只剩下风永恒的、单调的咆哮。然而,在这片极寒死寂的幕布下,在某一座俯瞰至冬国“霜巨人”大型军营、补给点和粮仓的雪山脊背阴影处,有另一种寂静正在凝聚。那不是自然的宁静,而是钢铁与意志被强行压抑后,蓄势待发的死寂。
伊达政宗伫立在雪线之上,厚重的防雪斗篷下,甲胄的冰冷几乎要与周遭的空气融为一体。他仅存的右眼,锐利如隼,穿透翻飞的雪幕,牢牢锁定下方山谷中那片灯火闪烁、轮廓庞大的军营。栅栏、哨塔、仓库圆顶,还有那面在寒风中僵硬翻卷的,属于愚人众的旗帜,一切细节都在他眼中分毫毕现。左眼的黑色眼罩,掩盖了旧日的伤痕,更为他平添了几分修罗般的冷酷。
片仓小十郎,他最信赖的副手,如同他的一道影子,无声地来到身侧,低声道:“大人,一切就绪。风向对我们有利,积雪状态完美。”
政宗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摩擦的质感,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士兵耳中:“都听见了?吾等乃奥州之龙,今日便要在这雪原上,刻下我独眼的爪痕!”他猛地抬手,指向山下那一片在他看来已是猎物的军营,“目标,粮仓、军火库、指挥中枢!碾碎他们!让至冬的蛮子,在火与铁中颤栗!”
“吼!”压抑而狂热的低吼从士兵们喉咙里滚出。他们是伊达家最精锐的火枪兵与火炮兵,此刻,他们脚下踏着的,并非寻常军靴,而是经过能工巧匠特制的狭长滑雪板,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没有更多的动员。政宗深吸一口口凛冽如刀的寒气,第一个动了。他身体前倾,滑雪板的固定机关被猛地松开,整个人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黑色猎豹,又像是从山巅崩落的第一块雪石,骤然向下俯冲。
刹那间,在他身后,更多的“雪石”崩落了。
百余名精锐,如同获得了雪之精灵的祝福,紧随着他们的主公,化作一道无声无息的钢铁洪流,切入陡峭的雪坡。滑雪板切割雪面,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却被完美的控制在风雪的喧嚣之下。他们时而利用山脊阴影滑行,时而如鬼魅般掠过裸露的冰岩,速度越来越快,身影在雪幕中拉成一道道模糊的黑线,直扑山下那毫无警觉的军营。
死亡,正乘着风雪悄然降临。
军营门口,两名裹着厚厚棉袄的愚人众哨兵,正凑在一起,试图用颤抖的手点燃一盏防风的油灯,嘴里嘟囔着对见鬼天气的诅咒。其中一人似乎听到了某种异样的、持续不断的摩擦声,他困惑地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山影。
什么都没有。
不,有什么东西!一片移动的阴影,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张大了嘴,警告的声音尚未冲出喉咙——
“砰!”
一声清脆而陌生的爆鸣,撕裂了风雪的帷幕。
那名抬头张望的哨兵,额头猛地出现一个血洞,眼中的惊愕瞬间凝固,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敌袭——!”另一名哨兵终于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太晚了。
第一声枪响,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伊达政宗一马当先,在接近军营外围简陋木栅的瞬间,身体猛地一侧,滑雪板铲起漫天雪浪,稳稳停住的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造型精良的火铳,铳口还缭绕着淡淡的青烟。他看也不看那倒毙的哨兵,独眼扫过开始骚动起来的军营,冷喝道:“第一队,压制哨塔!第二队,随我突破!炮兵,建立阵地,轰击粮仓区域!”
命令简洁、清晰,在高速滑行和骤然接敌的混乱中,精准地传入每个小队长的耳中。
“砰!砰!砰!”
更多的火枪声爆豆般响起。占据着侧翼小丘短暂停留的火枪兵们,以令人瞠目的射速和精度,将灼热的铅弹泼洒向军营内试图集结的愚人众士兵,以及那些高出营房的木质哨塔。塔上的弓箭手甚至没能找到目标,就被来自黑暗中的弹丸击中,惨叫着从高处栽落。
军营彻底炸开了锅。从温暖的营房里冲出来的至冬士兵,很多连武器都没拿全,衣甲不整,在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下,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被爆炸和惨叫淹没。战马的惊嘶,刀剑无意中的碰撞,还有身体倒地的闷响,交织成一曲混乱的死亡交响乐。
伊达政宗亲自率领的突击队,已经利用这短暂的压制,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撕开了军营的外围防线。他们脚下的滑雪板在营内压实过的雪地上依旧灵活,身影飘忽,手中的火铳在极近的距离喷射死亡。每一次齐射,都清空一小片区域。
“龙之队,前进!”政宗的怒吼在战场上回荡。他本人更是如同修罗再世,火铳射击后,随手丢弃,反手拔出名刀“烛台切光忠”,刀光闪处,必然带起一蓬血雨。他的独眼中,燃烧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那是对胜利的绝对渴望。
片仓小十郎始终护在他的侧翼,刀与短铳交替使用,精准地清除任何可能威胁到主公的敌人。
与此同时,在稍高一点的位置,炮兵小队已经利用滑行带来的机动性,迅速架设好了数门轻便但威力不俗的野战炮。炮长根据事先反复推演的地图,略微调整射界。
“装填完毕!”
“放!”
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第一次在这片军营上空炸响,远胜火枪的威势。灼热的铁球划破寒冷的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砸向军营深处那一片巨大的、有着圆顶轮廓的建筑群——那里是“霜巨人”军营的命脉所在,粮仓与补给点!
第一轮齐射,并未直接命中坚固的仓顶,但爆炸的冲击波和溅射的弹片,瞬间将粮仓外围的一些附属建筑和堆放的物资掀上了天,火光随之窜起,引燃了干燥的木材和麻袋。
“调整角度!延伸射击!”炮长的声音因兴奋而嘶哑。
第二轮、第三轮炮弹接踵而至。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了进攻者一边。一枚炮弹精准地命中了粮仓主结构的一角,巨响声中,木屑与砖石齐飞,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堆积如山的粮秣暴露出来,紧接着被后续爆炸引燃的火星点燃,浓烟滚滚而起!
更大的混乱爆发了。粮食被焚,对于任何军队都是最沉重的打击之一。救火的呼喊与抵抗的呐喊混杂在一起,愚人众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伊达政宗抓住这致命的混乱,率领突击队如同楔子般直插军营心脏。他的目标明确——中军指挥帐前那高大的旗杆,上面至冬国的旗帜仍在无力地飘动。
一名愚人众的骁骑尉,试图组织起身边几十名溃兵,结成一道临时的枪阵,阻挡这支可怕的黑色洪流。
“独眼龙!休得猖狂!”他高举着战斧,怒吼道。
政宗的回应是一声冷笑,以及毫不减速的冲锋。在接近枪阵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伏低,几乎贴地滑行,滑雪板铲起的雪泥泼了前排士兵一脸。同时,他手中的“烛台切光忠”自下而上撩起,一道凄冷的弧光闪过。
“铛!”
骁骑尉手中的战斧被一股巨力荡开,中门大开。
下一瞬,刀尖已经点在他的喉结上。
政宗甚至没有看他第二眼,手腕微动,刀锋轻巧地一抹,身影已然掠过。那骁骑尉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跪倒在地。
主将阵亡,最后的抵抗瞬间瓦解。
政宗如入无人之境,冲到旗杆之下。他猛地跃起,足尖在旗杆上一点,身形借力再升,手中长刀挥过!
“嚓!”
那面象征着至冬国在此地主权的旗帜,绳索应声而断,带着屈辱的褶皱,飘落在地,旋即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入泥泞的雪水中。
一面崭新的,黑底白纹,绣着狰狞独眼龙徽记的军旗,被片仓小十郎奋力插在了旗杆原本的位置,在硝烟与风雪中,猎猎作响!
伊达家的龙旗,于此屹立!
奇袭的主要目标已然达成。军营四处火起,尤其是粮仓方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爆炸声仍不时传来。残余的愚人众士兵彻底失去了组织,四散奔逃,或者跪地乞降。
战场边缘,一处火势稍缓的空地。伊达政宗缓缓站定,微微喘息着,白色的呵气在他面前凝而不散。他归刀入鞘,左臂的义手——那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假肢,轻轻抬起,接住几片从被火光和硝烟映成诡异橘红色的夜空中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金属指关节上,久久不化。
片仓小十郎指挥着士兵清扫最后的抵抗据点,并开始有秩序地收缴战利品,主要是那些尚未被焚毁的军械和部分完好的补给。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几名伊达家士兵押解着一名被反绑双手的至冬国军官走了过来。这人军服焦黑破损,脸上混合着烟灰与血污,但看其服饰徽记,级别不低,应是此地的留守指挥官之一。他死死盯着政宗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屈辱、愤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政宗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自己义手上的雪花,仿佛那是什么绝美的艺术品。
那名指挥官挣扎了一下,嘶声道:“伊达政宗!你们……你们这是在挑衅至冬国的威严!冰之女皇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的野心,终将被无尽的冰雪埋葬!”
政宗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只独眼平静地注视着败军之将,里面没有任何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没有回应对方的叫嚣,而是迈开步子,走到旁边一堆刚从某个半塌仓库中抢救出来、用防水油布覆盖的物资前。那是少量未被火势波及的粮食袋。
他用那只冰冷的金属义手,极其轻柔地,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姿态,拂过最上面一个麻袋粗糙的表面,掸去上面落下的灰烬和雪花。
然后,他才抬眼,再次看向那名目瞪口呆的指挥官,嘴角勾起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弧度。
“回去告诉你们的冰之女皇——”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战场零星的余响,烙印在空气中。
“太平洋的海水,也无法浇灭我龙之野火。”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那指挥官一眼,转身,走向那面在烈焰与寒风中狂舞的独眼龙旗。风雪依旧,却仿佛在他身后,化为了臣服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