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崇十三

41、幸福长久

　　晚上，张姨使尽浑身解数，做了满桌的拿手菜，从桌头摆到桌尾。
　　换完衣服下楼看到这个场景的何胥哭笑不得：“张姨，您做的也太多了，我们哪能吃完。”
　　张姨是将何胥从小照顾到大的，衣食住行何尊行这个大男人顾暇不到的都是张姨安排的，如今看着离家几年的何胥的双眼里满是心疼：“在外头受苦了吧，人都瘦没了。”
　　何胥笑：“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
　　何尊行坐在餐桌前，接了一嘴：“嗯，这是拍戏需要。”
　　何胥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笑着从张姨手里接过碗筷，整整齐齐的摆在何尊行面前：“您现在很与时俱进嘛。”
　　何尊行垮着脸，一副不好哄的模样，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张姨看着父子俩的相处，忍着笑退回了厨房。
　　人一走，何尊行就不避讳了，一如既往的揶揄亲儿子：“中午去当了趟免费的司机？”
　　何胥抬眸，亏他还特意交代了句，这王哥真是墙头草。
　　“顺路送了个朋友。”何胥沉着冷静，面不改色。
　　“朋友还给人系安全带？他没长手？”
　　何胥动作一顿，咬咬后槽牙，不仅是墙头草还是笑面虎！真是没一点信任可言，连这点针尖大小的事都泄露。
　　何胥不乐意，但也忍着没发作：“王哥真是什么都跟您说。”
　　“废话，我给他开的工资。”
　　何胥说不出话了，拿起筷子夹菜，他现在学聪明了，跟何尊行还真就不能硬碰硬着来，只会搞得遍体鳞伤，年纪大了折腾不起，想要和平共处，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何尊行瞥他一眼，看出他的不情愿，“确实，没老子总盯着自己儿子感情的，你现在大了，我早就管不了你的事，但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做了赔本的买卖，别到头来叫人哄得团团转。”
　　这话说的何胥不得不停止沉默了，出声：“他不是那种人，我也没傻到那个份上，您让我回家，我就回来了，大过年的，咱父子两和和美美的过了这个年谁都开心。”
　　何胥完全是个混帐的，这话说的跟威胁何尊行一样，钱是自己借的，忙也是何胥自己求得，尽管是自己亲爹，他也不想许未闻被误解。
　　何尊行也听懂了何胥的意思，就是再有不情愿也忍了，几年才过的一次团圆年，他不想就那么给毁了，最后只是说了句：“你倒是护着他。”就将这事翻了篇。
　　饭吃的还算顺利，张姨生怕这父子俩吵起来，没敢在厨房多待，回到餐桌上扮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何胥心里不得劲儿，却没当着张姨的面发泄，哪有老子总嘲讽儿子追不上对象的。只不过是表面上乘了口舌之快。
　　这还碰上了放假，何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着都得等见了面儿才能有所行动，何胥是这样想的。
　　隔了一天之后，他从朋友圈动态得知，许未闻回了家，他发了朋友圈，配图是H市机场航站楼。
　　下面似乎很多人评论，光是许未闻回复就回了十几条，他没忍住，将图片点开，跟着了魔一样盯着压根没有人像的照片看了半晌。
　　许未闻是独生子，父母都是机关单位有稳定的工作，算是开明的父母了，前几年是忙着赚新年期间的高工资没回家，今年回来许父许母都是极高兴的，到家脚还没沾地，就先被拉到餐桌前灌了两碗排骨汤。
　　刚放下碗，许母就盯着他眼底的乌青，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许未闻嗯啊的应着，没敢告诉母亲这黑眼圈全是被自己看微博给熬出来的，和工作没半点关系。
　　在家好吃懒做了一整天，除夕当天，一家三口去人挤人的超市进购年货，许未闻大伯一家人丁兴旺，已经结婚了表哥和还在上学的表妹，总共六口人，聚在一起热闹的很，往年都是在一起过除夕，今年也不例外。
　　许未闻出门忘带了口罩，超市里虽然人头攒动，但以他经验而论他还不至于会被围观。
　　没想到，这回让他失了算，刚拐进零食区的货架之后，迎面走来两个女生，盯着他目不转睛，距离的缩短，让两位女生确认了许未闻的身份，直到走到跟前才极小声的问：“您好，请问您是许未闻吗？”
　　许未闻看着两个女生，眨了眨眼，反应了会而才挂上笑容：“我是。”
　　他不记得这是时隔多久被粉丝偶遇认出来的事又发生在他身上，毫不夸张，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不比两个女生少多少，签了名合了照，两个女生和许未闻都满意了，许母在蔬菜区看到他喊了他一声，准备分别时，其中一个女生看着许未闻一脸的欲言又止。
　　许未闻以为还有别的要求没满足，便挂着亲切的笑容，问：“还需要什么吗？”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收到了打气和鼓舞之后，女生脸红扑扑的双手合十，像是怕错过这个机会，声线紧张的颤抖着：“记叙文！一定要幸福长久啊！”
　　说完，两个女生肉眼可见的兴奋，也不顾许未闻的回应，低声尖叫了一声，撒腿跑了。
　　许未闻愣在原地。
　　记叙文……幸福长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许未闻一口气没上来，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许母和许父已经转移到海鲜区酣战，一扭头看到许未闻跟丢了魂儿一样的还傻愣在原地又喊了声：“小闻！过来帮忙拿东西。”
　　“哦哦。”许未闻忙回神，过去支援。
　　一家三口最后满载而归，许父许母在走在前头盘算大闸蟹是清蒸好还是爆炒好。
　　“你说呢小闻？”
　　许未闻恍惚的抬头：“没问题。”
　　许父许母：……
　　大闸蟹最后还是清蒸了。
　　背景音是母亲、大伯母、表嫂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父亲、大伯父和表哥的谈天阔地以及表妹和一岁多小表侄的玩笑声，许未闻都没参与，置身事外，局外人一样自个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一会抓个沙糖桔一会儿摸个山核桃，嘴巴没闲，眼睛没闲，就连大脑也没闲。
　　发个消息没什么吧……同事而已，发个过年问候的消息没什么问题吧……一起拍戏的同事而已，除夕夜发个问候的新年快乐没什么大问题吧……
　　发了会不会太突兀？会不会显得关系太好？会不会太主动？
　　可是许未闻快憋死了，300万问不出口就算了，时不时的叫人一句“幸福长久”、“白头到老”的祝福，许未闻想想不起这个人都难。
　　这也算是黄导口中“培养感情”的一种方式吧，想到这，许未闻不禁有些欣慰，太敬业了，过年放假想的还是怎么为演好角色努力。
　　这样的演员难找啊！
　　“小闻哥哥！”许未闻正和山核桃较劲，表妹带着表侄坐在了他旁边。
　　小姑娘今年上高中，性格挺古灵精怪的。
　　“什么事啊，淼淼。”许未闻应得心不在焉。
　　“哥，你签名照给我一张呗。”
　　许未闻点头：“行。”
　　淼淼歪着脑袋看了眼许未闻的表情，眼神在电视上移都没移。
　　“哥，我说我要你签名照。”
　　许未闻继续点头：“行。”
　　淼淼：“……”
　　小姑娘不甘心被这么敷衍回答，抓着一岁多小家伙的手在许未闻大腿上狠狠拍了下，乐的小家伙在沙发上又蹦又跳。
　　而许未闻，终于在外界强烈的打扰下，回神了。
　　一扭头，是淼淼无奈的表情。
　　“呃…你说什么来着？”许未闻问。
　　“哥！”果然没听见，淼淼嘟着嘴，不满：“你签名照给我几张呗。”
　　许未闻觉得好笑：“你哥都在你面前呢，要什么签名照。”
　　“啧，那怎么能一样。”淼淼怕他不给，先搬出许母，这丫头在长辈面前比许未闻还要深受宠爱：“你不给我我就告诉婶婶啦。”
　　“没说不给你。”许未闻好容易自己安静会儿，生怕淼淼把许母招过来，忙拦着：“给你给你。”
　　“那行。”小姑娘好哄，这会儿已经嘿嘿笑了。
　　许未闻从卧室里拿了几张照片，大手一挥，把东西递给淼淼：“怎么之前也没问哥要？”
　　从前他拍戏当演员全家都知道，就算是有点小知名度，楼下的奶奶说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也没一个人稀的他的签名照。
　　淼淼如获至宝，将签名照捧在手里正面背面的看了半天，即是真人都在她眼前了，却还只是流连照片上的影像。
　　“怎么？”淼淼的反应毫无疑问的取悦到了许未闻，得意忘形了就容易瞎得瑟：“成哥的头号粉丝了？”
　　淼淼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将照片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再抬头眼神比方才亮了有两倍：“那你有何胥哥哥的签名照吗？”
　　许未闻一时没懂：“啊？”
　　“何胥哥哥！你有吗？”淼淼这回更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抱着许未闻的胳膊撒娇。
　　何胥……哥哥？
　　许未闻有些难以消化，表情变了下：“……没有。”
　　淼淼显然不相信，：“怎么可能，你俩都一起拍戏了。”
　　这下，许未闻更加无言以对了，瞪着眼睛，他现在对这个表妹有些恐慌了，这丫头知道的太多了。
　　两人僵持了老半天，许未闻没骗淼淼，他还真没何胥的签名照，不过这丫头私下里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过了会儿，竟然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问：“哥，你该不是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