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隐》烟染兰笺

27、第 27 章

　　靖王府的车队？军械图样？“幽蓝烬”毒物？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道道闪电，瞬间照亮了笼罩在北疆上空的层层迷雾！

　　迟边澍与宋之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了然。果然！靖王与西凉勾结之深，远超想象！他不仅提供情报、可能参与刺杀，甚至还在为西凉提供军械技术支持，以及那种罕见的毒药！

　　“带过来！”迟边澍声音冰冷。

　　很快，几名面色仓皇、身着靖王府仆从服饰的人被押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闪烁的账房先生模样的人。

　　“说！你们是什么人？这些东西，要运往何处？”迟边澍甚至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压在那账房先生身上。

　　那账房吓得腿软，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小人是靖王府的外管事，奉……奉命押送这批货物去……去西边……”

　　“西边何处？交给何人？”宋之河厉声追问。

　　“是……是交给一个叫‘乌木尔’的西凉商人，在……在金沙河畔交接……”账房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交代。

　　金沙河！那是深入西凉腹地的一条重要河流！

　　“乌木尔？”迟边澍眼中寒光一闪，他记得这个名字，是西凉一个颇有实力的部族首领，也是坚定的主战派。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宋之河拿起一张军械图，上面绘制着一种结构精巧的连环弩，威力远超普通弩箭。

　　“小……小人不知，只是奉命行事……王爷，不，靖王殿下吩咐，此事关乎大计，绝不能泄露……”

　　“大计？”迟边澍冷笑，“他与西凉勾结，妄图颠覆朝廷，这便是他的大计？”

　　账房面如土色，不敢接话。

　　宋之河快速翻看着那些图样和几份以密语写就的书信，虽未完全破译，但结合之前线索，已能猜出大概，心中豁然开朗。

　　靖王这是在与西凉进行一场巨大的交易！他提供中原先进的军械技术和稀有毒物，换取西凉的武力支持，助他夺取皇位！而北疆，不过是他们计划中需要扫除的第一个障碍，或者说，是检验西凉武力、消耗雍王力量的试金石！

　　“王爷，”宋之河压低声音，对迟边澍道，“此乃天赐良机！这些人和物证，是钉死靖王通敌叛国的铁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利用这条线！”

　　迟边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将计就计？”

　　“不错！”宋之河眼神雪亮，“我们可以冒充这支车队，前往金沙河与那乌木尔接头！既能摸清西凉后方虚实，或许……还能有机会，接近甚至控制西凉的核心人物，搅乱其部署，逼迫前线大军回援！”

　　这个计划大胆至极！风险也极高！一旦身份暴露，深入虎穴的他们将成为瓮中之鳖。

　　但收益也同样巨大！若能成功，或许真能一举扭转乾坤！

　　迟边澍几乎没有犹豫，眼中燃烧着冒险的火光：“就这么办！玄一，立刻审问清楚他们的接头暗号、信物以及所有细节！车队所有人，就地看押！我们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

　　“是！”

　　命令被迅速执行。玄甲卫效率极高，很快便从那些仆从口中撬出了所有信息，并换上了靖王府的服饰。那账房先生也被迫配合，由两名玄甲卫“贴身保护”。

　　迟边澍则与宋之河、以及几名核心将领，围着一张简陋的西凉地图，快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金沙河距离此地尚有三百余里，快马加鞭，明日傍晚可至。”迟边澍指着地图，“根据情报，西凉王庭如今设在狼居胥山以南的草原，金沙河是其重要的物资转运点，守军不会太少。”

　　“我们人数不多，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宋之河沉吟道，“接头时，尽量制造混乱，或者想办法将乌木尔引出其营地，再伺机动手。若能擒获乌木尔，以其为质，或假传其命令，或许能调动部分西凉军队。”

　　“关键是速度和信息。”迟边澍总结，“必须在朔风城陷落之前，让西凉前线大军知道后方出事！玄一，挑选两名最擅长潜伏和速度的兄弟，一旦我们得手，或者情况有变，立刻不惜一切代价，将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回北疆，尤其是……传到正在攻打朔风城的西凉主帅耳中！”

　　“明白！”

　　一切准备就绪。这支近千人的“靖王府车队”，在迟边澍和宋之河的率领下，再次启程。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简单的侦察或骚扰，而是执行一项足以改变战局的、危险至极的斩首与离间行动！

　　马蹄踏过荒原，卷起滚滚黄尘。宋之河看着身旁一身普通侍卫打扮、却依旧难掩锋锐气势的迟边澍，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这个男人，总能于绝境中开辟生路，以常人不敢想象的魄力，将危机转化为机遇。

　　她握紧了袖中那枚冰冷的、刻着“澍”字的玄铁令牌，那是他之前交给她的信物，此刻却仿佛带着他的温度和力量。

　　无论前路如何，她已与他同在。

　　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了约定的金沙河畔。

　　远远望去，河滩上果然扎着几顶西凉风格的帐篷，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守卫森严。为首的账房先生按照吩咐，上前打出接头暗号。

　　对方营地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身着华丽西凉服饰、腰间佩着金刀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乌木尔。

　　他打量着这支“靖王府”车队，目光尤其在迟边澍和宋之河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用生硬的汉语高声问道：“靖王殿下承诺的‘破城利器’图样，可带来了？还有……那能使猛虎都瘫软的‘神仙醉’（幽蓝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