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升温 ...
-
别栀没有回家，村书记找她去办公室聊这几天的事情，秦挽也跟着一块去了，回到家的许烬时已经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擦头发。
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褪去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清爽柔和。
他抬眼看向她们，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疲惫，“锅里温着姜茶，去倒来喝吧，驱驱寒。”
秦挽毫不客气地冲进厨房，很快端出三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别栀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她看着许烬时泛红的眼角，轻声问：“你还好吗？刚才在桥边看你都站不稳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许烬时喝了口姜茶，喉结滚动了一下，“小海那边有消息了吗？”
“秦挽刚跟她妈通了电话，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宋治也走了过来，往石桌上扔了包纸巾：“郭高刚才在医院给我发了私信，说谢谢我们，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找事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秦挽咬了口饼干，“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他二姨，要不是她跑过来求救，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聊着刚才救人的惊险瞬间，聊着雨后的彩虹，聊着花溪村渐渐回暖的人心。
别栀偶尔看向许烬时，发现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又都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悸动。
晚饭过后，陈晚斤回来了，她今天听村里人说了自己家几个小孩舍命救人的事情，又欣慰又生气。
她一脚踹在宋治屁股上，宋治疼得呱呱叫，跑到许烬时身后躲着。
陈晚斤说：“多危险啊，虽然说你们这样的行为值得学习，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很危险？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我就问你们，怎么办？”
许烬时问她：“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们救还是不救？”
“当然得救！”陈晚斤说，“但是同时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许烬时笑了：“知道了。”
见氛围有些压抑，许烬时看着老太婆，转移了话题：“车骑的怎么样？”
“好！我跟你说，我那些朋友都羡慕极了，还想跟我借呢，呵，我才不借。”
陈晚斤摇摇晃晃地就赶着黄毛狗走了。
夜深了，秦挽和宋治回了各自的房间，院子里只剩下别栀和许烬时。
“那个，”许烬时率先打破沉默，他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然，“你朋友圈的文案，挺好的。”
别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就是有感而发。”
许烬时点点头：“阴霾确实该散去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别栀的眼睛说：“别栀，你考上北京的音乐学院后，打算一直留在那边吗？”
别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说：“应该会吧，那边的资源更好，有利于我的专业发展。怎么了？”
许烬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北京挺好的。”
别栀抬头看着天空，说：“北京是挺好的，我一直想去看看呢。”
-
第二天，别栀难得睡了个懒觉，她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看见许烬时正在院子里劈柴，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秦挽和宋治坐在一旁的石桌上，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早啊。”别栀走过去打招呼。
“早！”秦挽冲她挤了挤眼睛，“你看许烬时，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说要把冬天的柴都劈好。”
别栀看向许烬时，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早饭，郭二姨带着一大篮鸡蛋和水果来了，她拉着他们的手，不停地道谢，声音哽咽：“多亏了你们，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医生说小海恢复得很好，他说等他出院了，一定要来给你们道歉。”
别栀：“二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郭二姨后，宋治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兴奋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那个视频火了！不是之前那个引起争议的，是昨天村民拍的许烬时和我救人的视频，还有村书记拍的我们站在彩虹下的照片，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在为我们点赞，说我们是平民英雄！”
秦挽立刻拿出手机翻看：“真的！你看，还有媒体想采访我们呢！”
别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评论，心里暖暖的。
那些曾经的恶评早已被赞扬声淹没，就像花溪村的人心，经历过风雨的洗礼，变得更加纯粹和温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院子里的石榴树结出了小小的果实。
许烬时摘下一片石榴叶子，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别栀刷到了，问他：“你很喜欢这颗石榴树？”
“谈不上喜欢，就总觉得这颗树好像见证了太多我们的喜怒哀乐，挺有意义的。”
秦挽说：“好啦，奶奶说明天就要去挖地瓜开始酿酒了，大家不要把正事给忘了。”
从小到大，别栀对酿酒这事挺没兴趣的，只不过是现在不同了。
至于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多了几个人，还有就是。
心里的那股年少的悸动。
“今天又什么安排吗？”宋治问别栀。
别栀：“你又要拍素材了？”
宋治：“我没有，我只是想找点事做，当然，如果能拍点有意思的素材，那就更好了！”
秦挽呵呵两声：“那你先跟我去喂猪吧，把这几只猪喂的肥一点，到时候栀栀考上音乐学院了，请你们过来吃！”
一听到喂猪，宋治脸都垮了：“能换一个吗？”
“不能，栀栀中午要练琴，许烬时要劈柴，劈完了还要下田巡田，只有喂猪可以选择了。”
宋治突然想起来：“话说，老太婆这几天一直不在家，她跑哪儿去了？”
秦挽：“有我们几个劳动力在这儿，还不能让人家享享清福了？”
“哦。”
这时候，村里的广播响起了村书记的声音：“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早上好，昨天下午，咱们安水桥发生了一起溺水事件，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在这里，我对以下几位热心人士做出表扬，那就是别栀、秦挽，宋治，许烬时，他们四个分工明确，给小海争取到了最佳的抢救时间，他们身上的品质值得大家去学习。当然，我还是要再次提醒各位家长们，一定要看住自家的小朋友，不要到河边逗留玩耍！还有一件事，想必大家这几天肯定在村里听到了很多莫无须有的流言蜚语，这严重影响了当事人的名誉，还有我们花溪村的风气，我再次郑重地提醒大家，谣言止于智者，让我们共同建设一个没好的乡村环境！今天就说到这里，祝大家生活顺利！”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互相看着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清晨的风吹得正好，大家脸上都带着笑。
最后宋治穿上围裙跟着秦挽出发去喂猪了。
他们走后，许烬时也去忙自的事情，别栀就回房间写作业。
昨天下了场暴雨，今天倒是一个好天气，太阳挂在房顶，别栀的房间热成烤炉，做了几道题就开始冒汗，最后，她还是给许烬时发了条微信。
栀栀：【借你房间写会儿作业～】
Xj-s：【好。】
别栀拿着试卷来到他的房间，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
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Xj-s：【电脑桌面有复习资料，密码0101。】
就这么水灵灵地把密码告诉她了？
别栀真觉得许烬时这人没有一点防诈知识，万一自己不是个好人呢。
不过她还是打开了，别栀发誓，她是真的只想看复习资料的，但是吧，这个电脑一打开，右下角就跳出了微信的未读消息的界面。
有一个名字叫“雨夜”的人发来了好多消息，许烬时都没回。
她瞥了一眼，看见信息内容。
雨夜：【许烬时你能不能回北京陪陪我。】
雨夜：【我好想你。】
雨夜：【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我想吃你给我买的蛋糕了。】
雨夜：【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雨夜：【许烬时，等你回北京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雨夜：【没有你，我感觉我的生活过的好苦。】
别栀关上电脑，退出了许烬时的房间，开始拿出小提琴练琴。
练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自己要为刚刚的行为给许烬时道歉，她放下琴，跑下楼，看着许烬时。
许烬时劈柴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拧眉看着她。
“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的未读消息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就跑了。
许烬时在原地愣住了，下一秒，他打开手机，看到邹雨发来的那一大串信息。
许烬时：“……”
其实许烬时也很头疼。
他和邹雨，一直以来都是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关系，家里长辈认识，但是他们真的很少来往，偶尔说上话就是学习上的事情，但是高考结束那天，她很突然地给许烬时发了条表白信息。
许烬时吓蒙了，他想不通，邹雨怎么会喜欢自己。
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
在邹雨身边，多的是优秀的人，那些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许烬时好个八倍十倍的，但是她就是看中许烬时了。
许烬时看得出来，邹雨很依赖他，她每天都要给自己发信息，她的爱太疯狂了，这可把许烬时给吓坏了，义正言辞地拒绝她了以后就把她删了，她找不到自己，就去找宋治。
许烬时赶紧离开了北京，跑去外面度假。
后来邹雨找上他家里去了，许烬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当时老头要他来花溪村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呵呵。
好友是昨天刚加回来的，因为母亲说她生病了，虽然说不喜欢她，但是心也不至于这么狠，其实看见她这样，他好像也挺难受的。
但是，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做朋友。
可是她发的那些信息，许烬时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
可是母亲说：“小时，小雨现在就听你的，你多哄着她，让她好好配合治疗，你叔叔阿姨前两天还来家里了，看着憔悴了不少。”
合着邹雨这病真是自己引起的？
许烬时懊恼极了，只能听母亲的话，哄着她。
Xj-s:【你今天吃药了吗？】
雨夜：【吃啦，你在那边还好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Xj-s:【挺好的，我要忙了。】
他放下手机，扛起斧头继续劈柴，可刚才别栀跑开时泛红的耳根，慌乱的眼神，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能想象到她看到那些消息时的心情，是疑惑？是失落？还是觉得自己是混蛋？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只会给邹雨更多的希望，可是他内心觉得万一邹雨因为自己的拒绝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被自己困住了。
越想，许烬时心里越烦躁，斧头落下的力道也重了几分，木柴裂开的声音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木屑飞溅着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留下点点褐色的痕迹。盯着眼前堆得越来越高的柴垛，脑子里却全是别栀跑开时慌乱的背影，还有邹雨那些带着依赖与执念的消息，像两张纠缠的网，把他困得喘不过气。
“砰——”一声闷响，斧头没劈中木柴，反而重重磕在石墩上，震得他虎口发麻，他烦躁地甩了甩手。
额角的碎发被汗水黏住，平日里的散漫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眼底翻涌的焦躁。
“小心手。”
清亮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许烬时猛地回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那股烦躁忽然就泄了大半，声音不自觉放轻：“你怎么又出来了？”
别栀快步走过来，倒了杯水递给他，目光避开他的眼睛，落在地上的木柴上，“劈这么久了，歇会儿吧。”
许烬时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心里的燥热也淡了些。
他仰头灌了几口，水珠顺着嘴角滑落，滚过脖颈的喉结，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别栀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
院子里静了下来，许烬时看着别栀垂着的眼睫，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刚才那消息，是我一个朋友发的。”
别栀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在意。
“她叫邹雨。”许烬时斟酌着措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前认识的朋友，她生病了，家里人让我多哄哄她。”
别栀抬起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突然，秦挽的大嗓门从院门外传来：“许烬时！别栀！快出来看！村头的老槐树开花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秦挽和宋治兴冲冲地跑进来，宋治手里还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着什么。
“真的！今年开得特别好，满树都是黄的，可好看了！”秦挽拉着别栀的胳膊就往外走，“快走快走，去晚了就不好看了。”
别栀被她拉着，回头看了许烬时一眼，他也正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无声地对她说：“去吧。”
他抬头看向院门外，阳光正好，槐花香顺着风飘了进来，带着淡淡的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升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