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风 ...
-
《清风伴蝉鸣》
文/甜不辣
隆冬，寒风凛冽。
晚上八点，南江机场。
苏漾穿着一件杏色大衣，脖子上松散地挂着一条很长的白色围巾，嘴巴闭成一条线。她边走边在手里摆弄着手机，随后拨出去一通电话。
“喂，湘湘，我下飞机了。”
没过多久前面不远处，严湘挥着胳膊朝这边喊道:“漾漾，这里！”
苏漾抬眼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眼下挤出了两个很好看的卧蚕。
两人并肩走出机场，严湘抬手捏了捏苏漾的脸颊，“怎么瘦这么多啊？”苏漾闻言也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脸颊:“有么？其实还好。”
高中那会儿苏漾脸上是有些婴儿肥的，但是五官很精致，搭配在一起就有一种别样的美。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褪去了那时候的稚嫩，脸颊肉也早已不见了。
严湘双手搂住苏漾的腰，撇了撇嘴:“你可想死我了。哦车在前面，外面真的好冷啊。”
南江的冬天总是来的很早，寒风冽的刺骨。
苏漾被风吹的打了个寒颤，重新整理好围巾老实戴好。
两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起坐到车里。车里要比外边稍微暖和一点，苏漾把围巾往下压了压，露出了围巾下的半张脸。
她生的好看，皮肤白皙，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左眼眼尾处还有一颗很小的痣。
虽然她总是木着脸没有表情，嘴巴紧闭成一条线，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但一笑起来，那颗眼尾痣就若隐若现，看上去温和不少。
车子行驶在霓虹灯光下，车内忽明忽暗。
严湘手里握着方向盘:“准备在国内待多久？”
苏漾思索片刻，“还不确定，等这个项目做完就回去。”
严湘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能见面就已经很好了。哦对了这边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拎包入住哦。”
苏漾扯开嘴角，温和道:“谢谢你啊湘湘，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来之前苏漾就托严湘帮忙看着租个房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在南江住下了。
严湘听后拉高音调:“哎苏漾，你怎么回事儿啊，跟我还客气啥。”然后又补充道:“你现在回国也来了南江，当年我们几个许的愿望，虽然晚了几年，但现在也算是实现了。”
苏漾怔了片刻，转过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都在南江？”
严湘没多顾忌什么，直接回应说:“对啊，我在这边做临床，高易昂那小子大学毕业之后开了个酒吧，现在混的那可是风生水起啊。还有宋阳，哦对，回头你应该会在公司见到他——”
她顿了一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音调明显低了一些，“陈——他——”名字没有说完，她好像也不知该怎么在苏漾面前提起那个人，“他最近没有在南江”。
严湘又斟酌了好一会才小心问道:“你们有联系么？”
苏漾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又平复下来，语气没有起伏但又好像带着歉意，“没。”
她把头转过来抵着车窗，窗外的景物缓缓向后移动变成了虚影，车内有些暗，看不出彼此的情绪。
思绪被拉回从前。
当年他们站在海边，朝着无际的大海喊着:大学我们要一起去南江！
年少时的我们心比天高，张狂中带着不羁，总以为只要许下了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
可是春去秋来，四季又转了好几个轮回。多少个日子里，聚聚散散从未停留。
但在那段青春里，他们是永远疯狂，永远浪漫，永远炽热的存在。
……
严湘已经帮忙把房子里的家具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备好了，后期再收拾收拾添置一些东西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苏漾当晚就拿着钥匙住了进去。
等她全部收拾好，洗完澡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她倚坐在床上，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翻来覆去好几遍一直见底，联系人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同事或者是在国外的一些老师朋友。自从换了手机号，这么多年她好像真的和国内断了联系。唯一有联系的严湘，还是被其逼着背住的手机号。
第二天一早苏漾就去公司报道。
她大学在国外学了金融专业，读了博，毕业之后进了一家金融公司。后来打算回国发展，正巧那边公司与南江接下来有个项目合作，她就申请调研准备回国内待一段时间。
第一天来公司还算顺利，但突然空降到这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人说些杂言碎语。
果然是严湘说的那样，在公司遇到了宋阳。
他们是高中玩的比较好的朋友。
宋阳一脸懵逼的看着苏漾，半天憋出来几个字：“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了。
为了庆祝苏漾回国并且来到了南江，几个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晚上八点，青禾酒吧。
这个酒吧就是高易昂开的，他高中那会儿也是挺混的，但没想到这会儿他却是那个过得最潇洒自在的。
几个人包了个厢，什么都聊了一遍。到后面差不多脸上都泛红晕了，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宋阳大着舌头，手指着苏漾说：“你——虽然白天我得跟在你屁股后面当你的下属——”
他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现在仗着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上，我是不是还可以和高中那会儿一样喊你小苏同学啊——”
苏漾现在也有些醉意，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怕和大家这么久没有联系会有些生疏或者尴尬。但她错了，即便是那么久不见，这么铁的朋友碰到一起就还是当初的那个感觉，什么都说，什么都做，毫无顾忌。
她褪去了白天在工司的严肃，包厢内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柔和不少。
最后看着宋阳，然后无奈的笑笑，说了句“随便”。
高易昂是醉的最深的那个，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他窝在沙发里，手里依旧拿着酒瓶。
他们聊了很久，也很远。
聊到了高中时候的哪对小情侣最后怎么怎么样了，哪个老师最后犯了什么错被学校开除了……
最后聊着聊着又回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高易昂懒洋洋地说:“你也真是，走的这么彻底，连手机号都换了。”沉默片刻，又道：“苏漾，你不知道，当年你走的时候，阿澈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他——”
“哎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旁边的严湘打断了高易昂接下来想说的话。
当年的事，他们各有苦衷。
他们都知道。
可都无能为力。
苏漾心里被重重一击，但她无力反驳。
因为她是最先离开的那个。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在座的所有人，还有他。
氛围慢慢缓和，严湘他们三个跟苏漾又聊起了他们来南江之后发生的事，很多很多。
几个人正聊的尽兴，突然，门被人推开了。
那个人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整个人很高，五官凌厉。
他来的很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别处赶过来。
“阿澈！来的正好。”高易昂从沙发上跳起来，跑过去把那个人拉进来。宋阳也清醒了不少，嘴里嘟囔着：“齐了齐了，这次是真齐了。”
陈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路过苏漾时用余光很快地瞥了她一眼。
是他吗？
苏漾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陈澈。
他变化太大了。
虽然样貌没有怎么变，但褪去了高中时的青涩，五官更加立体，甚至连年少时的那份灵气也都不见了，现在更多的是凌厉与稳重。
严湘坐在苏漾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表示安慰。苏漾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
她在故作镇定，假装不在意。
可谁都知道，她是最在意的那个。
陈澈脱去外套坐在单人沙发里，离苏漾有一段距离。但他一直没有再往这边看过，和高易昂他们俩聊了起来。
苏漾趁机溜进了洗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澈，再次见到他，她还是会心神不宁，躁动不安。
她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情绪，结果出去拐角处还是撞上了他。
陈澈站在苏漾面前，眼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氛围僵持了许久，苏漾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种僵持的氛围。
“好久不见——”
离别的人总期待下一次见面，可真正当我们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憋了那么久想说的话也都变成了这句“好久不见”。
陈澈和高易昂他们不同，苏漾不知该怎么很自然的去跟他对话，去畅聊他们的曾经。
她对他的只有愧疚。
陈澈沉默了许久，只是“嗯”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刚喝过酒的原因，声音里带着沙哑。
苏漾点点头，听到他的声音后还是鼻头一酸，眼里已经包了泪。
“那我——先过去了。”
“苏漾，你没什么要说的么。”
他越是这样，苏漾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会把那样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但她错了。
花绿的灯光不断在头顶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味，连带着那份压在彼此心底多年的事情一并散发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清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