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亦有道——蛇妖小白》瑞子

43、爱修剪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深衣女子单膝跪地。色泽艳丽，绒毛舒适的手织地毯也无法抵御从内心处传来的彻骨冰寒。手指无力抚于膝盖，静待眼前鞋子的主人开口。

　　那是她心里至高无上的神，赐予她生命，赐予她活着的源泉。生杀皆在那人抬手举足之间。不可不敬，不可不尊，不可不惧。

　　鞋子的主人站在窗前，似是对身后跪了多时的女人视若无物。微风只能吹动他的衣角，高脚杯在掌心玩得起兴，红酒顺着薄唇滑入口中，甘甜绵长，发出赞叹一息，白皙的脖颈处喉结随着酒流耸动，女人不敢抬头却想象着那一刻男人睥睨众生的姿态，浑身散发着强大者固有的诱惑，心神荡漾。

　　“卯。”像是从天际传来的神音，不，或是从地下传来的魔音，是魔，天神哪有如此颠倒众生的音色与容貌。男人的嗓音如其人一般惑力十足。女人知道，没人能挡得住他家主人声音的诱惑，更没人挡得住他的眼神。

　　女人仍跪着，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却眼见那鞋子朝自己方向过来。光亮可鉴。主人的容貌模糊映在鞋子上，看的女人一阵心神荡漾。跟了他这么久，到如今还是经不住他的一眼，甚至是，映射的容貌。

　　“是，主人。”谦卑到骨子里仍嫌太轻飘，女人压低了声音去回应。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无法透露，甚至就连颤抖都要藏到几千里外的冰山去，在这里发抖，只能让主人碍眼。

　　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女人极力将自己的手与膝盖并在一处，互相支撑着彼此不做动摇。

　　鞋子走到近处，男人弯下腰握起女人垂在脸前的长发，乌黑柔顺的发丝划过男人的手，女人惶恐低头。

　　男人直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沙发处坐下，提起桌上的红酒重新倒上。

　　“丢了就丢了，把你的胆小收起来。”轻啜慢饮，慢慢仔细品尝手中的美酒：“盯着那个拿了带子的女人，再失误，就别来见我。”

　　“是。”声音仍是微有些哆嗦，女人趴跪在地上，双手双膝触地，不知是为了借助大地的力量寻找庇护还是以此来掩盖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恐。

　　若是就此死了也并非一件憾事，就是要如此胆战心惊活着，渴望自由，渴望生命，才让人痛苦，可是她，哪里又是人？若不是眼前的男人赐予她那微末的力量，她又该死在何地！？他是她生命的父，灵魂的父，只有遵从，只能服侍。

　　男人摆摆手，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地上的女子。

　　……………………….
　　盛钱半是激动，半是忐忑。

　　小白被他拽进自己卧房的浴室正在淋浴，这厢也叫了管家去做姜汤。可是他内心仍觉得有一丝慌乱，应该没有差什么吧。

　　打开电视机，正在播放的是娱乐新闻，看看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该叫厨房准备晚餐了才是。吃完晚餐，小白岂不是可以住在自己家！？

　　想到这些盛钱又是一阵莫名心跳突袭。就是以前背着爸妈去玩夺命赛车也没有如此过。心脏像是挂在风口浪尖，被一阵又一阵巨浪拍的找不到自己原有的节奏。

　　盛钱深吸口气，看着晃动的电视屏幕发呆。

　　那边小白也同样不落其后，发呆。脑袋里似乎有很多事情理不出头绪，又似乎是空白一片，小白拍拍自己的脑壳，不明所以。

　　大概思绪都顺着流动的淋浴水飘走了，小白觉得呆呆想一会儿，不跟任何人交流也挺好。自己好久没有发呆了，好想念在不周山的日子。只有快乐，没有迷惘，没有心痛。

　　直到管家Karl端了姜汤进来，盛钱才回过神儿，看看手表，这小白都进去快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

　　“少爷，这里两碗姜汤，您也喝一碗吧。”小心翼翼将姜汤放在盛钱面前的桌子上，Karl的眼睛被熏出一片哈气。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尽管刚刚发呆过，盛钱的观察力也不容小觑。

　　“哦，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斯文。您不喜欢么？”站直身子，Karl直视盛钱，绿眼睛透过无框镜片，倒是将原有的张扬压住不少，没那么风流，显得，更绅士。

　　“不会，很适合你。”转开视线，不再理会管家。

　　盛钱看小白还没出来，往里屋走去，尴尬的咳了几声，敲敲门叫道：“佘小白？！你好了么？”

　　里面无人回应，盛钱试着重复叫叫看，仍是没有回应。

　　回过头一看，Karl还立在门口，“你怎么还在？”不耐烦道。

　　Karl不再多言，转身恭敬出门。踏出门槛的一刹那，嘴角勾起弧度。

　　“小白？你不出声我就自己进去了！”盛钱在外面显得有些焦躁，理论上来讲，他家的卫生间透气性是很好的，气闷晕倒的事情一般不会有。那，是怎么回事？

　　“小白？！”盛钱大力推开门，佘小白连同他带来的那盆花都没有了。浴室里的水还在流，可是，一丝一毫有外人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盛钱迅速冲出屋门，欲下楼去询问Karl，“Karl，Karl！”

　　“是，少爷。”Karl正站在楼下中厅，给室内的花朵做修剪。仍然带着那副无边眼镜，表情带着询问。

　　“我同学你见到没有？”盛钱站在楼上，朝楼下的Karl问道。面色焦急。

　　“同学？”Karl思索了一会儿：“什么同学？”

　　“我带回来的，那个穿t恤，牛仔裤，对！还抱了一盆花。”盛钱快速说着，似乎很怕自己忘记某些细节：“你还煮了姜汤给我们，两碗。”

　　“少爷您是一个人回来的。并且，我只送了一碗姜汤到您卧室里。”Karl一脸茫然。

　　盛钱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再理会手里还握着剪刀Karl，回到屋里看桌子上，果然，只有一碗姜汤。

　　叹口气坐回沙发上，娱乐新闻姊妹篇开始了，看看外面的天色，盛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思觉失调。

　　楼下的剪刀声还在继续，管家Karl似乎对此种植物的修剪活动特别热衷，笑容保持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