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今天喜欢我了吗》野渡七九

48、第四十八章

　　自郁恒走后，卿雪就一直在等着鸢尾醒过来，小小的蓝紫鬼蛇在软榻上盘着，卿雪则趴在它边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时不时还用手指碰一下蛇身。

　　“鸢尾你什么时候醒啊。”卿雪眨着眼睛，小声地说，又不敢用力地轻戳着正在沉睡中的小蛇，想起什么，她看向自己的手指，皱了皱眉头。

　　下一刻，坐起身探向腰间，那里有某人送她的短剑，剑身黑沉，剑柄没有额外的装饰，唯有黑缎缠绕。卿雪试了试，确定了短剑的锋利后，她小心地割向了自己的食指。

　　一个极其微小的伤口被短剑划开，卿雪等了一会儿忍着疼挤出小绿豆大点的血珠，随后把手指放到了鸢尾的嘴边。

　　似是本能意识作祟，小蛇即使现在神智还并未清醒，仍然主动在卿雪食指上粗粝舔舐。卿雪凑近了些看，那突然出现的带着光芒的血气丝丝缕缕将鸢尾包裹，又在鸢尾睁眼的刹那全部消退，被完全吸收。

　　“鸢尾！”卿雪激动地喊着鸢尾的名字，她的小蛇，她的鸢尾，好了！

　　软榻上的小蛇眨着蛇瞳，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欢欣地吐着蛇信子欲攀上卿雪的手腕，却在嗅到血腥味时，身形一顿，脑袋骤然歪向了卿雪受伤的食指。

　　不大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一道浅痕以及一些向外翻的血迹。

　　鸢尾转而爬到卿雪的掌心，靠近她的食指，圈环上去，张口轻轻咬住了伤处。

　　卿雪只感到细细密密入骨的麻意，不消片刻，等鸢尾离开时，她的食指已经完好如初，仿佛所受的伤全然不存在一样。

　　卿雪低头看着，心头一软，用指腹揉着鸢尾的脑袋，又凑近它了些，脸庞抵着鸢尾的脑袋蹭了蹭，“鸢尾好，是鸢尾帮我把伤口治好了。”

　　小蛇也亲昵地和卿雪贴贴，「主人……主人……」

　　一人一蛇这样腻歪了好一会儿，而卿雪却猛地想起郁恒说的话，当即气势汹汹地教育鸢尾：“蛋蛋你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把生命交给我！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应该对自己好点的！”

　　被凶的小蛇不敢乱动，脑袋低垂着，乖乖听训，也不敢多话。等卿雪说完，它才用脑袋乖巧地蹭着卿雪的手，澄澈的曜金色蛇瞳一眨一眨地注视着她。

　　卿雪后面又说了好长一段，见它如此，也慢慢停了下来，十分无奈地说：“鸢尾那么信任我吗？”

　　「主人是最好的，鸢尾喜欢」

　　「雪是最好的，鸢尾喜欢」

　　卿雪脑海中鸢尾的声音突然清晰了，若说之前辨别不出任何的音色，只知道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在卿雪听来，跟她对话的就是一个稚嫩的男童音，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

　　“鸢尾是笨蛋。”

　　卿雪无故又骂了鸢尾一句，说完小心地把它搂近心口，“曜金鬼蛇一听就很厉害，你却是个傻的。我告诉你，把你当做奉主的那条黑色曜金鬼蛇是我杀的，即便不完全是我，但我也动了手，虽然说蛇冷血，可是鸢尾不恨我吗？”

　　卿雪说完，心现在凉的透透的，当初是鬼蛇蛋一直跟着她，表现的很喜欢她，她见状也想把它抱走。小少年说，签订主仆契约是为了让鸢尾不伤害她，可是鸢尾给出的却不仅仅如此，它把命完全交给了她。

　　可是！她明明是个可恶的蛇贩子！

　　「主人……是你救了她，她是由你亲手解放的。她感激你」

　　「我怎么可能会恨雪呢，鸢尾最最最喜欢主人了」

　　蓝紫色的蛇鳞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卿雪的视线，鸢尾的蛇身真的太好看太梦幻了，卿雪移开眼睛摇摇头，“我杀了它，怎么能算救呢，我又不是神佛在渡化它。笨鸢尾。”

　　「曜金鬼蛇本性弑杀，可是那是应该用在战场上。那群人控制了鬼蛇，把它们训练成吃人的鬼类，鬼蛇每天都在承受杀孽的侵蚀，神思混沌，求死不能。主人你净化了她的血石，所以她才能脱离苦海，才可以去轮回司赎罪」

　　「而且那是不完全的曜金鬼蛇，是人为亚种，都是因为……她」

　　卿雪安静听鸢尾解释，很多处她都不明白，这个世界还有好多东西她不懂，但是她知道了，她的鸢尾不恨她。

　　「雪是特别的，你的身上有凤凰的味道，鸢尾熟悉，但是鸢尾更喜欢雪，第一次见面，鸢尾就喜欢主人」

　　“我虽然不明白凤凰是什么，可能因为我是皇族？”卿雪想着可能这个国家建国的时候，哪位能人身上有凤凰血脉，就这么传承了下来，想到和鬼蛇蛋的第一次见面，卿雪笑笑说道，“第一次见鸢尾的时候，我被鸢尾跟了一路呢。”

　　小蛇歪着脑袋，它并没有见过其他皇族，不好直言，但是主人身上的东西，绝对不假。跟着主人……它喜欢主人当然要跟着了。

　　又听卿雪说道：“我当初突然被已经死掉的黑蛇的蛇头吓到，然后脚下一空，就那么直接掉下去了，好恐怖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啊？鸢尾你知道吗？”

　　一直在卿雪手上好动的小蛇猛然僵了一瞬，卿雪继续道：“当时摔的我好疼好疼，我现在还记得呢，我从小到大没吃过那么大的苦！”

　　鸢尾已经板板正正的一动不敢动。发现它不对劲的卿雪眯着眼睛靠近它，轻声问：“鸢尾，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罕见的，卿雪见到了一只小蛇疯狂地摇着脑袋，那模样过于搞笑。卿雪看着一边大笑一边倒到了塌上：“鸢尾你这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都过去了。”

　　她在床榻上笑的肚子疼，又不由自主的想鸢尾欲盖弥彰的模样过于可爱，抑制不住的泪花从眼角流出，刚想安慰鸢尾一下真的没关系，却听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主人你哪里疼？”鸢尾道。

　　周遭空气瞬间凝滞，卿雪正因为大笑闭着眼，突觉哪里奇怪，脑海中种种想法冒出。鸢尾的声音怎么那么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而不是脑子里。而且手心里也轻了，但身上却重了。

　　一睁开眼，一张稚嫩俊俏的面庞近在咫尺，那流光溢彩的曜金色眼瞳一眨一眨地盯着她看。是从未见过的蓝紫渐变的发，他额前的碎发靠的卿雪极近，弄得清楚脸上痒痒的，但更多感触的是发丝的柔软。

　　男孩身后的长发几缕垂落到卿雪身上，挺翘的眼睫卷曲让他像极了透明橱柜里精致的洋娃娃，温热的呼吸打在卿雪面上，让卿雪整个人呆住了。

　　大变活人！？

　　卿雪忍住瞬间想把身上人推开的想法，轻声问了句，带着确定又不敢确定的意味：“鸢尾……是你吗？”

　　“是鸢尾啊，主人。”卿雪身上这个自称是‘鸢尾’的男孩说完，直接把脑袋埋在卿雪的颈窝蹭了蹭，很自然的侧过脸来，柔软的唇甚至印到了卿雪脸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卿雪来不及管她知道鸢尾能变成人类小孩的震惊了，有只土拨鼠在她脑子里一直尖叫个不停，但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卿雪想着，现在这种情形说明鸢尾他绝对不普通，直接标明了麻烦和难办。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她的小蛇鸢尾可以陪她好多好多年。

　　视线慢慢从鸢尾的脸离开，往下看去，最先出现的是鸢尾漂亮白皙的锁骨，再往下是不着寸缕的……

　　被子呢？！被子来！

　　卿雪马上一骨碌推开鸢尾爬起来，拉过旁边的锦被给他包裹起来，最后只留下鸢尾圆圆的脑袋还留在外面。

　　鸢尾任凭卿雪以旋风般的速度把他裹在被子里，等卿雪弄好又软绵绵十分委屈地喊着：“主人，你做什么。”

　　“鸢尾你……你突然变成人怎么不穿衣服啊。”卿雪手抵着额头，要是鸢尾一直保持这样，她还得想办法给鸢尾找衣服去。

　　“可以穿啊，但是鸢尾不喜欢，就没有变。”鸢尾四肢并用想从被子里爬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卿雪连忙道：“那你先随便穿件衣服吧，别裸着。”

　　鸢尾点头，眨眼间，一身蓝紫相映的衣裳就被他穿在了身上，衣服用料精细华贵，衣领以及袖口衣摆处都有着浅浅的蓝紫细鳞纹样如水般流动着。

　　他端正盘腿坐在床上，像极了乖小孩。

　　现在正一脸享受地被卿雪奖励摸摸头，卿雪揉着他的发顶，手感极好。

　　卿雪问他：“鸢尾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啊，我不记得你几天前才破壳吗？”

　　鸢尾用脑袋蹭着卿雪的手心，软软地说道：“我在蛋里修炼好几百年了，不想出来而已，而且蛋里面的东西我还没学完。”

　　“这样啊。”卿雪啊了一声，“原来鸢尾那么厉害的吗？可是明明先前还很虚弱，而且鸢尾还能变回小蛇的模样吗？”

　　鸢尾咬着唇瓣，似是在思索，过了会儿才道：“我可是很厉害的！但是贸然破壳确实对我不大好，可是我是蛋蛋国王啊。我想见雪，想见主人，什么逆转伤害的都是小事，就像那个老狐……咳咳仙人说的一样，只要我和主人的契约稳定下来，鸢尾的能力也就回来了。”

　　蛋蛋国王……哈哈哈。

　　卿雪尴尬地四处看，又摸了摸鼻子，避这就那道：“所以鸢尾不止一次做伤害自己的事？一为和我签订契约，二为破壳，我说你当初怎么那么突然出来了。”

　　“因为想和主人一起玩啊。”鸢尾笑着，“雪讲的游戏太有趣了，鸢尾当时很激动，还刚好借天地异相，就直接出来了。”

　　软榻上的小男孩，说话间脑袋一晃一晃，那发色也极其亮眼，话语间却全然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在意和不易察觉的嚣张轻狂，可他偏偏又对卿雪的情绪极其敏感，瞥见女孩的脸色变了，意识到什么后忙给自己找补。

　　“雪你看呀，鸢尾其实是有办法好的。”鸢尾小心地抓着卿雪的手拉近，用脸蹭了蹭，“只要我一直待在雪身边就会好的，主人别生鸢尾的气。”

　　说完，类蛇的举动让他直接轻吻着卿雪的手腕，眼睛湿漉漉的，一脸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