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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此时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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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时代。?
??纯白的狩衣在风中摆动,此时旷野上屹立着一位青年,他眸光深邃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嘴边轻轻吹着空灵的笛声。
??一只仙鹤在他身侧徘徊了几圈,最终被迫降落在他前方。
??费奥多尔蹲了下来,一只手拽住仙鹤的脚踝,恶趣味的微笑着,视线与之齐平。?
??仙鹤忿忿不平的幻化成人形,约莫是位十五岁的小少年,与洁白无瑕的羽翼不同,小少年身上穿着黑色的狩衣。
??“无礼之徒。”
??“可您总在我面前自由飞翔,真让人忍不住生起一种想要破坏的想法呢。”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解释,他松开小少年的脚踝,小少年这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
??太宰治忽然想起他们之间羁绊的起源,那日青空,神秘的青年踏入未知的领域,被截断的束缚,就当太宰治以为自己的封印终于被打破时,他振翅飞向高空。
??然而,强大的力道迫使他再次回到了费奥多尔身边,此刻,他恹恹的停在青年单薄的肩上,他知道,好不容易被打破封印重获自由的他重新被束缚在一个人类身上。
??解除羁绊的方法在于人类,要么对方主动开口配合解除契约,要么他死去自行解除契约。
??太宰治伸着脑袋蹭了蹭费奥多尔,忽的飞到地上,顷刻间,他化作一个小少年,黑色的狩衣在旷古的风中摇曳,额前耷拉着没缠好的绷带,他开口:“想必你也不希望被禁锢吧。”
??确实,如果身边一直有一只鹤自然会给他的行动带来许多不变,更何况这只鹤并不安分,费奥多尔咬着手指头作沉思状。
??太宰治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但他低估了人类的兴致。
??“不会。”费奥多尔看了眼有些苦恼的太宰治,故意带着笑意拒绝道。
??“………”
??就这样太宰治被迫跟在费奥多尔身边。
??“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费奥多尔自顾自走着,难得叹道。
??太宰治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契约解了我或许可以协助你回家哦,老鼠君。”
??费奥多尔哑然失笑:“太宰君还真是恶趣味,在起昵称这方面也相当有天赋呢。”
??“你也是哦。”太宰治没有回头,拖着身子慢悠悠的走进人群。
??他被派使于此学习改良之法,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误打误撞与神灵定下契约,无聊的旅途俨然添了几分趣味。
??费奥多尔途径中国时所带来的一只小巧的骨笛,成了他们之间无言的约定。
??那时候,武士成为主流,横行跋扈的他们常常拿外国旅者开刀。
??“喂。”一道粗犷的男音,棕色的狩衣落在费奥多尔面前,男人卸下腰间携带的佩刀,直抵费奥多尔脖颈处:“把钱交出来,软弱的外来者,不然你这条命…”
??男人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费奥多尔,他轻轻叹了口气,毫无压力的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好的,麻烦您把刀放下,我好方便取钱。”
??在男人兴冲冲拿到钱的时候,费奥多尔无奈的看了眼蹲在远处看戏的太宰治,说时迟那时快他夺下男人手中的刀,银冷的光划在男人脸上。
??“那么,就麻烦您了。”费奥多尔眯了眯眼睛有些威胁的意味。
??男人瞬间怂了:“打住打住!我把钱还你就是了……”
??费奥多尔笑眯眯的应到:“好”
??在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把钱颤抖的递过去时,被费奥多尔顺手抹脖了。
??太宰治化作人形蹲在房梁上,他嘁了一声,没意思的扭头离开。
??费奥多尔瞧见他跳下的身影,不由的哼笑一声,慢悠悠的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血渍。
??太宰治从不算高的屋檐边缘跳下来:“去看看吗?”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旁边迅速地窜进去。?
??夜晚,黑影,翻墙,意图不明而喻。
??武士盛行的年代,盗贼横出,倘若谁家被偷也不是什么新奇事了。
??“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哦。”费奥多尔忽起兴致跟上太宰治的步伐。
??“好好。”太宰治懒洋洋的敷衍着。
??盗贼轻而易举的得手了,他拎着一大袋珠宝得意洋洋的打量着。
??“你,在看什么呢?”
??盗贼大惊:“什么人!?”
??费奥多尔这才慢吞吞的从黑色阴影处现身,他表情淡淡的,似乎带着悲悯:“我来赐予您无声的祝福。”
??费奥多尔拎刀逼近,忽然间他猛的往后撤了一步,飞镖轻松的嵌近树里。
??费奥多尔冷静的打量了眼四周,全是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他似有所感的抬眼看了下远处。
??“真是麻烦啊。”费奥多尔起身跳开,短小的刃在空中呈现出优雅的抛物线,他借势跳上高处。
??和太宰治方才一样的路径跳下屋檐,房子里一阵骚乱,费奥多尔回头撇了眼身后跟过来的人。
??费奥多尔勾了勾唇,穿梭在窄小的巷子里,他七绕八绕最终找到了太宰治。
??“就这么想杀死我吗,太宰君?”
??太宰治更是毫不掩饰:“当然咯,费奥多尔。”
??“真是遗憾呢。”费奥多尔摘了手套,淡然的坐在太宰治身旁,十五的月亮正悬夜空,明晃晃的光洒在两人身上。
??荡漾的海水撞击着岩壁传来沉闷的声响。
??太宰治垂眸跳下山坡,一言不发的入水了。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旋即也跳了下去。
??结局当然是湿漉漉的两人狼狈的坐在沙滩上,太宰治郁闷的生着闷气,费奥多尔却笑出声:“太宰君就这么想摆脱我吗?”
??“你认为呢?”或许是刚出水的缘故,太宰治本来鸢眸在硕大的明月下却格外明亮,湿答答的却并不温顺。
??“我们可是契定之人呢。”费奥多尔恶趣味的加重契定这两个字的语气。
??太宰治叹了口气,似乎认栽了般没再说什么。
??只有他知道,契约这种东西束缚的不仅是自由还有神明的力量,他现在全然只是一只普通的鹤,和万物一样会生老病死。
??“一只鹤的寿命很短的…呐,费佳。”太宰治扬起脑袋久违的叫了一次他的昵称,他嬉皮笑脸故作轻松的说着:“阻碍我死去也很多次了吧。”
??费奥多尔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向他:“所以…?”
??“在我死去之后,用我的骨头做成骨笛吧,离开之时记得带上它。”
??费奥多尔还是笑着挑了挑眉,应允道:“没问题哦,太宰君。”
??他死在了费奥多尔回国的那个夏天,一只仙鹤或者说一位神灵的消亡,悲伤和骨笛一同漂洋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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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年后,悠扬的风声已经止息了,费奥多尔在离开故乡前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被家族世遗传守护的骨笛。
??是日本,阳春三月。
??他再次吹响了尘封了九百年的骨笛,悠扬干净的笛声与大提琴全然不同,仿佛回到了那个风声鹤唳的时代,阔别故乡的少年遇见了一只仙鹤,他把死去的仙鹤骨头打造成骨笛,漂洋过海。
??不成调的几声轻飘飘的泄在这片土地上。
??纯白的翅骨长出血肉,那时风动,此时心动。
??太宰治寻声踏来,他笑着歪了歪脑袋,附和般鼓掌。
??“是您啊。”
??等待许久的久别重逢,他握着九百年前的爱人的骨头,凝望着现今有血有肉的同类爱人,既是契约也是羁绊,他们在时间不断的轮回中再次邂逅了最初。
??他拥吻上太宰治,是跨越了九百年的吻。
??
??“我回来了。”
??
??
??———完———
??灵感来源《如果国宝会说话》的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