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异种老攻脖子掐得比筷子还细》天道酬勤的反贼

8、第八章 日常

　　明晓竹的独立实验室其实是空置房间搭建的，仪器全是淘汰款，连污染土都是其他小组不情不愿分的，只有防护装置是最新出高强度防护玻璃。明晓竹搬了一天终于勉勉强强给安置好了，他瘫坐在地上，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汗顺着头发流过脖子前胸后背打湿衣服。原本打算考去中城区给种植园种地的，学的嫁接扦插育苗除虫松土，哪里会使用仪器研究，明晓竹心里给尊贵的仪器道歉。晚上十二点回到员工宿舍，竟是一个环境不错的独立房间，有床有桌有储物柜，角落立着一台冰箱，明晓竹迫不及待打开看，里面全是一包包堆叠的中级营养液，瘪瘪嘴随手关上。明晓竹收拾了房间，洗了澡，干干净净躺在床上，纠结许久，拨通了艾尔斯的电话。对面秒接，艾尔斯光着身子趴在他家的豪华大床上，白皙的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许多地方都被抽破了皮，渗出一层亮晶晶的粘液，他咿咿呀呀地喊着痛，“呜呜死老头子！沙克斯那个王八蛋一告状！打我就打得这么狠！把他唯一的儿子打死了谁他妈来给他养老送终！哎呀妈呀！好痛！”他呜呜嗷嗷一顿嚎，抒发完，才哭丧着脸看向明晓竹。明晓竹忍不住笑出声，原本想和艾尔斯商量转去做种植员的念头也放下了，实在是不能辜负艾尔斯身后的一身伤。明晓竹正要说话，艾尔斯的房门被推开，沙克斯提着伤药进门，艾尔斯回头就骂，“你他妈的进来干什么！狗贼！”沙克斯迅速偏头移开视线，不看他。艾尔斯还在骂骂咧咧，“妈的！假好心！告状精！”沙克斯冷脸回过头，“老爷叫我给你上药。”艾尔斯把怀里的枕头扯出来丢向沙克斯，“我不要你来，滚吧！狗腿子！叫香香来帮我！”沙克斯什么话都不说，把医疗箱往地上一丢，转身走了。

　　艾尔斯吸吸鼻子，调出视频页面，“好儿子，你今天过得咋样啊？那群傻逼有没有给你脸色看？我明天过去帮你撑腰！”明晓竹叹了口气，“你的腰都要被你爹打断了，好好躺着休息吧，没有人给我脸色看，是我对项目研究一窍不通，实验仪器什么的不会用，有没有教学视频发给我学学。”艾尔斯满不在乎，“不会就学，学不会就算了，你在实验室里种种菜，玩玩游戏，活着就是为了快乐！”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沙克斯面前夸下海口，称赞自己兄弟有本事的事实。明晓竹又叹一口气，让他找一找教学视频，又问：“你那个香香为什么还没有来给你上药？快去涂药，看着疼死人了。”艾尔斯呼叫香香，“什么！老头子不让！气死我了！”他断了视频，去找老头子和沙克斯麻烦。

　　明晓竹累极了，断了视频，被子一盖睡着了。一周一次晨会，平时研究员就在实验室里工作，大门一关，在这上万平一层的实验大楼里鬼影子都见不到。明晓竹独来独往，一边学习，一边种菜。这里最让他开心的就是种子多，王主任也很宽容，他申请的种子，除了变异植物的种子，都通过了。

　　明晓竹的实验室是最小的，仅有一百多平，他一个打扫护理，静悄悄的，只有温湿度控制系统、植株变异检测系统运转时细微的声响。明晓竹把出苗的种子种在小杯子里，一排一排放好，调温补光浇水。他选的全是水果种子，小番茄、树莓、火龙果、葡萄、蓝莓、无花果、西瓜。新鲜水果是奢侈品，上千积分才能买一颗，往常都是艾尔斯请客他吃才吃得到，选种子时下意识全部勾选了水果种子。
　　实验室的土和他在外面买的土不一样，经过彻底的消杀处理，为了肥土，明晓竹把宿舍冰箱里的营养液全拌土里了。他满心期待养护这些幼弱的绿苗苗，每天幻想它们长大成熟的样子，竟也不觉得一个人独来独往会孤单。手指拨弄着指甲盖大小的叶片，“快快长大，哈哈哈叔叔要来吃你们啦！哈哈哈哈。”明晓竹说着说着还癫癫的笑出来声，然后去学习艾尔斯从沙克斯那里搞来的学习资料。

　　在他埋头学习的时候，隔离箱里黑黄的污染土内深红色的菌丝生长枯萎消失，周而复始；培育箱里的幼芽向下扎根，牙白的根系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顶开土层；头顶的监控缓缓转动，全部集中在实验室中央那张白色桌子边认真学习的人身上。

　　中心城区议政大厅，五大家族的执政者齐聚一堂，中心的小桌坐着十位决策者，各自的团队坐在决策者身后。一位高级研究员调出视频，红色的重度污染面积占据陆地的百分之四十，“污染弥漫的速度明显加速，并以指数级增长，情况非常危机。各位请看，这是探险队和侦察队季度外出时拍摄的沦陷区。”灰蒙蒙的雾气中，楼房被粘稠的深红色菌体覆盖，呼吸一般起起伏伏，一缕缕黑丝在粘液里游走；没被菌体覆盖的地方，挤满扭曲且畸形的异植，每一寸茎叶都无序混乱的生长着，遮天蔽日，高耸入云，各种组织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叶片上生出木质枝干，藤蔓里挤出脓包状的叶片，像炸鳞的鱼；镜头拉近，一只黄色的猫，被异植寄生，从肚子里顶出一簇珊瑚状的竖管，顶歪脊椎刺破皮毛，堆成一坨比猫肚子还大两倍，它两眼灰蒙，嘴角流浆，驮着那簇轻摇乱摆的异植歪歪扭扭地移动，像是驮着海葵的螃蟹。还不等大家仔细观察，一根粗壮扭曲的枝条飞过，卷走了无人机，塞进口器里咀嚼，清晰的咀嚼声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季度我们和其他四大基地共同探索消灭了共计7312个大型异变污染区。消耗6243颗□□，相比上个季度4507个异变污染区，增长了2805个大型异变污染区。这太可怕了。很快，污染的传播就会失去控制。”

　　议政大厅里的人都面色凝重，威廉家的一位议员开口，“目前五大基地总共有八万枚核弹，如果我们将B级以上的污染异变区都炸一遍，可以遏制这种情况吗？”高级研究员和地质专家商讨了一阵，“短期内有效，但爆炸地点必须远离基地目前所处的大陆板块。”另一位议员提出异议，“其他基地能同意这个计划吗？矿石原料获取越来越困难，核武制造的数量越来越少，每个季度的清剿，给出的武器是逐年递减，这个计划很难实现。”大家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有用的建议一条条罗列在大屏上。

　　席家家主看向微笑着调弄隐形虚拟屏幕的端绪锐，“阿锐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隐形屏幕上，他的包包驼癫癫的笑，对每一株幼苗期许，要求它们长高高，多开花多结果，结果还要又大又甜，自问自答，再给喷一泵水，笑起来两颊鼓出两块膘肉，眉眼弯弯，像是有天大的喜事，无限美好的憧憬。端绪锐调整监控镜头的角度，看他擦了手，坐在实验室的长桌上学习，握着笔，嘴里念念有词。
　　没等到端绪锐的回应，席家家主等了一阵儿，见端绪锐神情舒缓，颇为满足，方又开口，“你的生日快到了，柔儿胥儿可上心了，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满城去找礼物，定款式，说要给你办个绝无仅有的生日会。”端绪锐似乎听见又似乎没听见，嗯了一声。他平常总是无欲无求，这也行那也行，这也无所谓那也无所谓。现在却是趣味盎然的模样，席东雄暗自揣摩，要去分析一下他的行踪。

　　端绪锐手指在虚空描摹了几下，指尖划过监控中人的后颈后背又绕到前胸喉结最后落到他念念有词，开开合合的嘴唇上，一种奇怪的情绪随着指尖的滑动而波动，这高一下，那沉一下，十分有趣。

　　明晓竹的日子就这样平淡而有规律的过着，什么都好，只有通讯受限，这点让他感到烦恼。除集团内特定成员外不可以自由通话，得去专门的通讯室，通话内容受到监听，还需要消耗100积分通话10分钟。明父明母特意守着时段跟孩子通话，“家里挺好的，你爸爸的单位这个星期工作量比较大还给发了一箱高级营养液做补贴，橘子味儿的很好喝。”明晓竹想说：好想你们每晚都想，但是又顾及监听的人会笑话自己，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问：“我的菜爸妈你们有没有帮忙浇水呀？”明父明母走到培植箱那边，拍给他看，“有浇水，也有施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妈妈不太懂，感觉它们不长了，好些天了都没什么变化。”镜头里的菜叶稀疏了许些，叶片也瘦了，和从前簇簇团团、郁郁葱葱的样子截然不同，明晓竹急了，怀疑是自己走之前薅菜太匆忙了，把根给伤了，他忧心地问：“不长了，那你们吃什么呀？不会是光喝营养液吧？”明母躲开镜头，明父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隐瞒，推眼镜移视线，微微咳嗽，准是被猜中了。明晓竹急得跺脚，“不能这样，你们这样会让我担心的，我天天担心你们的话，就不能好好工作了，也吃不下睡不好了，我会饿瘦的。”双方经过五分钟的商讨，定下每周要吃多少顿饭，要买多少菜吃。直到十分钟结束，提醒离开还有三十秒会强制结束通话。明晓竹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妈妈，明父明母凑近屏幕一人亲了他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出监控室的门后，两个监听员戏谑地看着他，调笑道：“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会饿瘦的~”明晓竹尴尬得同手同脚，飞快地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