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赚钱吃饭zzzzzz

11、第 11 章

　　一抹浓霞像拉长的麦芽糖映在米黄色的瓷砖上。
　　姜嘉一在一楼靠近店门口的桌子上写作业。

　　门帘被掀开来。
　　进来的人带来一长条阴影，“姜嘉一。”穆正熙喊他。
　　“熙哥！你回来啦？”
　　“嗯哼。”
　　姜伟超从二楼下来，“正熙回来了啊。”
　　穆正熙秒变乖小孩样子问好，“叔叔好。”
　　“吃过晚饭了没有啊？”
　　“吃过了。”穆正熙抬了下巴问姜嘉一，“带你打篮球去不去？”
　　姜嘉一回头看了眼姜伟超，对方朝他笑着点了点头，“熙哥你等我一下。”
　　“好。”
　　把作业收好拿上楼的人扑腾着就要往外飞时又被叫住，姜伟超从口袋里掏了5块钱给他，“等会买水喝，也请正熙喝。”
　　“好。”
　　“不要太晚回来啊。”
　　“知道了。”

　　站在门口等的穆正熙见人出来，伸手搭上单薄的肩膀捏了捏，“这段时间有没有打篮球啊？”
　　“没有。”
　　“为什么不打？”
　　姜嘉一抿了抿唇。
　　穆正熙明了了。

　　白，漂亮，瘦弱，听话，这是社会用来框架规训女生的形容词，但相反这样的特征如果放在男性身上，等同于对于父权制下男性所代表的固化形象的背叛与削弱，而对于这种背叛者的任何惩罚都不需要许可与愧疚。
　　蒋文卿从前总对于他的许多想法毫不留情地评判肤浅二字，穆正熙不懂也很不服气，明明他就和大家一样，诚然他的教养并不会让他做出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来，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以前，看见姜嘉一这样的男生，内心也会鄙夷地将对方与娘炮挂钩，交友更是没可能。
　　现在，他有些懂了，但要自我判罚肤浅这么重的词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讲太难，幼稚比较适中。
　　人的成长是一个过程，有不成熟的思想总是难免的。
　　在此刻，穆正熙愿意承认自己其实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孩，而小孩允许犯错然后被纠正。

　　穆正熙对姜嘉一说：“他们不和你玩是他们肤浅，鬣狗才成群，狮子都是独行的。”
　　嘴硬敏感的小孩回应，“我才无所谓。”
　　自尊心他懂的，穆正熙笑，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诶你姐呢？”
　　“她去给他们班长过生日了。”
　　“班长？”
　　“对啊。”
　　“哦，男的女的啊？”
　　“男的。”
　　穆正熙瞬间拔高音量，“她一个人去给人家过生日？？？！”
　　姜嘉一奇怪地看着穆正熙，眼神流露出一种问这种问题你是有什么毛病吗的意思，“不是啊，那肯定是大家一起啊。”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穆正熙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将手插进兜里，若无其事地跳转话题，“诶姜嘉一你多高啊？”
　　对方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不上课吗？”
　　“家校开放日，不上课。”
　　“我们下周也要开家长会。”
　　说到学校，穆正熙突然想起来，“姜嘉一，你姐成绩好吗？”
　　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的人说：“还行啊。”
　　“还行是什么范围？”
　　“他们年级前三十左右吧。”

　　穆正熙在心里默默估算着，三中在长青县的高中和一流差点距离，不过也不算太差，但姜嘉蔚念的又是文科，如果是这个成绩的话，确实也算一般，不过也勉强有二本头部的水平了，所以难道是高二开始堕落的？？？
　　这可不行，他得好好监督一下姜嘉蔚的学习了，可不能再被媒体逮着机会嘲笑学历低这回事了。

　　“熙哥？？？”
　　“啊？”
　　“你在想什么？？”
　　穆正熙正色道：“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姐好好读书了。”
　　一听这话，姜嘉一的眉一拧，不满这个说法，立马反驳他，“我姐读书很认真的！”
　　穆正熙不和姐控辩论。
　　“那就继续保持，持续保持。”
　　“她已经很努力进步很多了，你别在她面前说她不认真。”姜嘉一说这话，还颇为种替姜嘉蔚委屈，和对穆正熙措辞不满的意思。
　　没听错吧？？进步很多？？？
　　“你，你的意思是她之前成绩更差？？”
　　姜嘉一没有正面回答，只维护，“她只是之前没认真而已！”
　　学霸的语言艺术。
　　穆正熙看着姜嘉一无语，这可真是姜嘉蔚第一护卫没跑了。他忽然想起姜嘉一创办的公司名就叫嘉蔚，嘉一的嘉，嘉蔚的蔚。
　　姜嘉蔚，你真的是有个很了不起的弟弟呢。
　　所以不是灰姑娘拯救计划，姜嘉蔚没有欺负她的继母和姐姐，只有很爱她的爸爸和弟弟，这个认知让穆正熙觉得开心不少。

　　姜嘉一看着一旁抿着嘴笑而不语的人，有些恼怒，“笑什么？”
　　“笑你可爱咯。”
　　穆正熙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切。”
　　姜嘉一翻了个白眼。
　　“诶姜嘉一你也当我弟弟吧。”说完，穆正熙反应过来，本来就是弟弟，心情突然很好，“走，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以后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可以跟他们一起打篮球。”
　　“谁啊？？”
　　“见了你就知道了，一一。”
　　“喂别叫我一一！！”
　　“你爸不是这样喊你的吗？”
　　“那是小时候！！现在早就不这样喊了。”
　　“你刚刚叫谁喂呢死小孩！”穆正熙捏着姜嘉一的后脖颈，下一秒被挣脱开，跑了。

　　姜嘉蔚参加完班长的生日会，从天桥下走下来的上坡路上，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并肩而走的身影，喊了一声。
　　“嘉一。”

　　“欸我和张超认识的事别让你姐知道啊。”
　　“为什么？”
　　“反正你别让你姐知道就是。”
　　“我姐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
　　“那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少年，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学劲儿真没必要用到这上面。
　　穆正熙忍：“反正就是别让她知道。”
　　说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来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张超还有特殊身份呢。
　　“诶去网吧的事也别说啊。”
　　姜嘉一满不在乎，“我姐知道我去过网吧，我俩还一起去过呢，不过她对打游戏不感兴趣。”狡黠的一双眼睛凑过来盯着他看，“你真的没有喜欢我姐吗？”
　　穆正熙推开那颗脑袋，否定得斩钉截铁，一脸正气，“我没有。”
　　学着他插兜走路的姜嘉一哼了一声，写满了不相信，刚要开口，肩膀被拍了一下，一扭头。
　　“姐，你回来啦？”

　　姜嘉蔚轻喘着气，“喊你好几声了。”
　　“我没听见。”
　　穆正熙睨了眼人，脑子里闪过张超下午说的，“我们班长经常和她一起，我听我前桌八卦过说班长好像喜欢她”，阴阳怪气来了句，“哟鬼混回来了啊姜嘉蔚。”
　　姜嘉一瞪他，他挑衅地回挑了下眉。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鬼混这句话，姜嘉蔚只是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合着他那么大一人她刚刚都没发现吗，穆正熙有些不爽，“我怎么不能在这，我不能回家啊？”对于自我设定身份代入异常自然。
　　姜嘉蔚对这吃了枪药的态度倒是也不恼，有些兴奋地提议她刚刚想了一路的想法，“嘉一我们去吃辣条吧。”
　　“好啊！”
　　“那我回家跟爸爸说，你在这里等我。”
　　“好。”
　　“喂！”
　　姜嘉蔚抬头看向穆正熙，“一起去吗？”
　　这还差不多。

　　回家报了平安和下一个目的地姜嘉蔚小跑出来，店门口的姜伟超在后面喊，“不要乱吃别的东西，要早点回来啊。”
　　“噢知道了。”
　　姜嘉蔚招呼等在路边树下的两个人，“走走走。”
　　穆正熙不解，“吃个辣条你姐这么兴奋？？”
　　“我爸不让吃的。”
　　穆正熙撇了下嘴，好吧，那这算是少女的小小叛逆咯？他发现姜嘉蔚的辫子好像散了些，灯光下的碎发毛茸茸的，仙人掌的刺一样，不知道摸上去会不会扎手。
　　穆正熙悄声对姜嘉一交代：“刚刚说好的别告诉你姐啊。”
　　话音才落。
　　叛逆少年立马扯着嗓子和他对着干。
　　“姐！！我跟你说！”
　　“姜嘉一！！”
　　“姐我跟你说，我—唔。”
　　原本走在前面的姜嘉蔚停下脚步，“嗯？说什么？”
　　穆正熙：“他说他打球太菜了，以后要好好向我学习。”
　　“*&?HS”
　　穆正熙贴心翻译，“正熙哥人实在是太好了太帅了，我太崇拜他了。”
　　“！！！！！！”
　　姜嘉蔚笑着摇头，说了句，“自恋。”
　　得到解放的姜嘉一附和。
　　“就是！！！”
　　“我怎么自恋了？我不帅？这不是事实？！姜嘉蔚你说—”
　　“小心，有台阶。”
　　“噢。”
　　“你们晚上去哪里了？”
　　姜嘉一：“去社区活动中心打篮球了。”
　　穆正熙：“就只是打篮球而已。”
　　姜嘉蔚眨了眨眼睛，“那不然还能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穆正熙视线虚飘着，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

　　第七小学旁的小卖部老板因为看球赛，经常很晚才关门。
　　通过学校旁已经倒闭的印刷厂后门可以进入到篮球场，穆正熙看这姐弟俩的熟练架势，应该是经常做这回事，阳奉阴违跑来这里偷吃垃圾食品。

　　说出来应该没人会相信。
　　好吧，连穆正熙自己也不相信。
　　此刻，他正在和原本应该是八年后才相遇的对象在汉阳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学操场上吃辣条，梦幻恍惚得穆正熙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此刻的自己在梦里，还是梦里自己才是梦。
　　脑袋有些晕乎，这算是约会吗？但约会怎么还有个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