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赚钱吃饭zzzzzz

3、第 3 章

　　“名字呢？”
　　“穆正熙。”
　　“哪个穆哪个正哪个熙？”
　　穆正熙盯着面前的人，毫不掩饰的打量，也毫不掩饰的失望，但虚握垂在身侧的手和胸膛中闯荡的心脏也都毫不掩饰的紧张，在那双墨黑瞳仁的直视下，轻咽了口口水。
　　暗骂，这里的空气含氧量也太低了吧！
　　“穆桂英的穆，正义的正，熙攘的熙。”
　　快要溺死虚弱的吐字发音。
　　落入店门的日头余烬实在灼人，有汗从背脊滚落。

　　垂下的眼眸看了眼皮夹内的身份证，合上钱包递给人，“嗯，是你的。”
　　“谢、谢谢啊。”
　　“客气了。”
　　物归原主，姜嘉蔚转身就要上楼。

　　从迷离状态抽回的人紧急发声。
　　“诶等一下！”
　　踏上阶梯的脚步停住。

　　“你叫姜嘉蔚？”

　　“你怎么知道我姐的名字？”
　　穆正熙顺着声音来源微低头，差点忘了这个小鬼头，从帮他喊他姐下楼开始就一直站岗在姜嘉蔚身边，跟小狗一样，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警惕性不可谓不十足。

　　“我，我—”我怎么知道，我梦到的！

　　插入的声音给他解了围，姜嘉蔚开口：“是，怎么了吗？”

　　穆正熙学她刚刚的话连忙反问，“那是哪个姜哪个嘉哪个蔚？”
　　像看怪人一样看着自己的人拧着眉头，几秒后，才道：“我不认识你。”
　　约等于凭什么告诉你的委婉说法。

　　不认识，咱俩咱俩……穆正熙欲言又止，这话说出来有十成把握会被当成神经，嘴巴张了又合，脑子飞转，“我们早上见过的，我在你家吃过早餐。”
　　诶对啊，他们早上不是见过吗。

　　“怎么了吗？”
　　姜嘉蔚的话打断穆正熙的思绪。

　　“那，那不是算认识了吗！”他开始扯，“我，我吧我觉得你的名字挺特别的，有点好奇。”

　　棒球帽沿下的眼睛很是真挚。

　　站在楼梯上的人犹豫了几秒后才缓慢说道：“生姜的姜。”
　　“嘉奖的嘉。”
　　“蔚蓝色的蔚。”
　　每确定一字穆正熙的嘴角不由得向下垮一度，再也笑不出来。

　　楼梯口的身影消失。
　　穆正熙混乱着脑子瞧见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小鬼，吓了一跳，“你干吗？”

　　对方反问：“你又干嘛？”抱臂仰头上下打量着此刻站在这这张面生的脸孔，矮了一大截也丝毫不怵。

　　穆正熙想起，姜嘉蔚确实是有一弟弟这么一回事的，名叫姜嘉一，两人经常幼稚吵架的时候，他就喜欢拿他的名字调侃是意外。
　　穆正熙随口一试。
　　“诶姜嘉一，这是你亲姐吗？”
　　“嗯？？！你怎么也知道我名字？”

　　穆正熙神色一变，脸上布满惊恐，“我去你还真叫姜嘉一？！”抓着姜嘉一肩膀晃动，难以置信，“真叫姜嘉一？？”
　　“你干吗！！放开我！！”
　　体型差了一倍，姜嘉一像只小鸡仔一样被穆正熙抓在手上动弹不得。

　　真是见鬼了啊！！谁懂！！
　　穆正熙手一松，环顾四周心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晕乎着踩着棉花一样的步伐飘出了店门。

　　姜嘉一飞快跟着出去目送了这位莫名其妙的顾客一程，回头的时候，看见他姐抱着书站在楼梯那边。
　　“姐，这是你们学校的人吗？”
　　姜嘉蔚眼神一样茫然，摇了摇头。
　　姜嘉一着急：“那你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名字而已，有什么关系。”
　　低下头的姜嘉一握紧手，一张脸紧绷着。

　　穿着破洞牛仔裤巨大骷髅头T恤人高马大的人看起来就很有不良少年的倾向。

　　姜嘉蔚喊他，“快上来写作业了。”
　　“那店怎么办。”
　　虽然晚上不做店内堂食了，但还是有提供夜宵卤料贩卖的。
　　“我在楼下看，等会爸爸就回来了。”
　　“那我也一起。”
　　说着，噔噔噔跑上楼的姜嘉一也拿着书包下楼来。

　　荒唐啊。
　　四肢摊开躺在酒店床上的穆正熙半天没动弹。
　　对于这种种印证上的痕迹，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这简直是玄学了，难道是预言？？！上天冥冥之中对他的暗示？！可是暗示什么呢？！
　　没等他探究出个所以然来，他老爹的归国消息就如拴狗绳一样将他急速拴了回去。

　　圆形餐桌三等分而坐，多偏离靠近一分彼此都嫌晦气的距离，知道的清楚是同桌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进行三方调停会谈。

　　穆少青看了眼吊儿郎当抖着腿的亲儿子，“这两天跑哪去了？”
　　“没去哪。”
　　“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穆正熙拿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还行，没你揍我时厉害。”
　　穆少青的筷子停顿在半空中一秒，“英国那边的学校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下周你就过去，去你哥之前的学校。”
　　“我说了我要出国了吗？”穆正熙不屑嗤笑，“还和穆正霆一个学校。”
　　曾媛冷冷道：“你以为这是和你商量的意思吗？”
　　穆正熙立马挑衅回怼，“那就跟你们生小孩不商量一个意思呗。”

　　金属筷与大理石台面轻碰出声响。

　　穆正熙侧身手搭椅背，直视着已经被他挑起怒火的母亲，微笑着继续说：“再说了我去了英国，妈你不嫌恶心吗？你还能呼吸得下去那里的空气吗？”

　　与他如出一辙的眼睛中涌上的情绪波动如划亮一根火柴般短暂，他成了他母亲眼中一个无可救药的精神患者，优雅地拿过餐巾擦过嘴角的人，站起了身，离桌。

　　餐桌上唯一一位尊重了食物的穆少青对此情景习以为常，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警告道：“别太过了穆正熙。”
　　他指的是穆正熙适才对曾媛的态度。
　　又问：“这种结果就是你想要的？”
　　“我不会出国的。”
　　“这不是你决定的。”
　　“那你试试。”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穆正熙。”
　　拿起酒杯朝他轻碰的穆少青眼含笑意。
　　站起身的身姿覆下一片阴影，穆少青看着不知在何时就已经超越自己身高的儿子。
　　少年无惧无畏，口无遮拦。
　　“好啊，我等你打死我装箱运尸。”

　　穆少青歪了下头，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装箱这个可能性，打现在已经不是好的手段了，但方法总是多的是，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穆正熙回到家属院时敏霞刚帮老太太换了尿布，这个时间点令她有些意外，穆正熙上了初中后，夜晚就很少留宿在此了，一来是这里离学校远，二来是这边房子小只有两个房间，蒋教授出意外后，她就开始留在这过夜了。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噢，我晚上住这，我睡陪护床。”
　　“和你妈吵架了？”
　　穆正熙抿唇没说话。
　　敏霞了然，这孩子，每回他爸妈一回家就往这里跑，不知道什么原因，穆正熙出生满月后就被送到了云杉寺扶养，一直到五岁被蒋教授接回了身边，为此穆正熙的母亲曾媛还和她大吵过好几次。
　　几年前曾媛带着上初中的大儿子出国上学，几乎是定居在了伦敦，穆正熙不肯去，再后来蒋教授出了意外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就更不肯走了。
　　敏霞没再多问什么，只问了句：“吃过饭没？”
　　穆正熙摇头。

　　十几分钟后。
　　一碗简单飘香的西红柿挂面就出现在了餐桌上。
　　敏霞还保留着他蹿个儿时期的习惯，给他倒了杯牛奶。
　　生长期时喝太多，穆正熙觉得牛奶有些犯恶，不过他没说，喝完了。毕竟现在仍然觉得他还在长身体所以应该喝牛奶的人只有霞姐了。

　　“正熙你睡房间吧，我换个床单。”
　　“不用。”
　　霞姐说：“陪护床太小了。”
　　“没事，我想和我姥姥待会。”
　　“好。”
　　“霞姐您不用管我，您去休息吧。”

　　陪护床上伸展不开腿脚，只能曲起翘着二郎腿，穆正熙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勾着飘飞的窗纱，启动睡前骚扰模式。
　　“文卿你睡了吗？”
　　面对着他侧身而躺的人眼睛微闭，多数是不想理他的假寐。

　　穆正熙开始自顾自地说：“穆少青要送我出国，去伦敦，还要和穆正霆一个学校念书。”
　　然后骂。
　　“真他妈晦气。”
　　“哦对不起，我错了。”
　　他现在已经很少讲脏话，不过偶尔还是会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提及穆正霆的时候。

　　上初中的时候穆少青就要送他去英国，但他不肯，蒋文卿也就不同意。
　　蒋文卿开口，穆少青还是要听的。
　　可是这一次，躺在摇床上，光是呼吸就花费了所有力气的蒋文卿已经没法再说了算了。

　　老实说，穆正熙觉得穆少青大概率是不会打死他，但打晕他再托运到大不列颠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思绪飘飞时，穆正熙脑海里浮现出姜嘉蔚的面容。他猛地坐起身，对，还有姜嘉蔚，他怎么能去英国，关于姜嘉蔚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能去英国！！

　　穆正熙跳下床，开始讲他到长青后发生的事 。
　　“我说认真的文卿，这太可怕了。”
　　“这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
　　“地名人名全都对得上。”
　　“你们研究院研究过这方向的内容吗？”
　　穆正熙在一旁的书柜借着月光开始翻找，满柜子人才教育，政治思想和各类物理书籍看得他头痛，找不出一本相关的，啧了一声。
　　“你看看你，涉猎的范围还是不够广。”

　　然而比起走近科学穆正熙还在意的是，“不是说闺女随爹吗，姜嘉蔚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爸爸。”
　　“好好一姑娘，皮肤快赶上我一样黑，这像话吗。”穆正熙看了眼自己这个夏天在足球场上狂奔才晒出的古铜色肌肤。
　　但男人黑是一回事，女孩黑像什么。
　　说完又自我找补，“我不是在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剩下关于身材的评语穆正熙没敢说出口，他怕蒋文卿会跳起来给他几下子。

　　得不到回应实属无趣。
　　穆正熙安分下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过蒋文卿弯曲虚握拳的手，真起来揍他就好了。
　　将手指一根一根掰直摊开，牵引着微凉的掌心抚摸而过发顶，他蜷缩着身姿趴在床边闭上了眼睛，耳边的呼吸声是令人安心的催眠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月光透进窗台，微阖的眼角闪着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