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纪元》门三七

33、抉择的代价

　　一脚迈过黑色冰晶巨人守着的峡谷入口，感觉整个人都被拽进了另一个世界。外头永寂冰川那死沉沉的静，突然被一股低沉的杂音取代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往脑子里钻，跟无数人凑在耳边嘀咕似的，搅得人头晕眼花。眼前的景象更是邪乎得没边：脚下压根没有实路，是不断流转的能量流，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点，跟踩在一条由数据和记忆堆成的河上似的，软乎乎、滑溜溜的，没个准头。两侧也不是冰壁，是一面面巨大的晶体屏幕，光滑得能照出人影，上面的画面飞得飞快，一会儿是上古战争的碎片 ，有人骑着巨大的机械兽厮杀，有人挥着光刃劈向黑暗；一会儿是星辰转圈圈的轨迹；还有无数陌生的脸，哭的笑的、喜的悲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稳住心神！” 辰星低喝一声，声音在这怪空间里变了调，有点发飘。他手里的星泪猛地亮起来，湛蓝色的光晕撑出一片小圈子，把五人裹在里头，总算挡住了一部分钻脑子的杂音和乱晃的能量流。“这是记忆和信息的洪流，别盯着那些画面看！守住自己的念头！”
　　苏琳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星辰罗盘，指节都泛白了。罗盘指针转得跟疯了似的，“嗡嗡” 直颤，好像也在跟这庞杂的信息风暴较劲。石昊瞪着俩大眼睛，盯着一面屏幕上闪过的画面 ，一头长着无数触手的巨兽，正一口吞掉一颗星星，吓得他骂了句：“他娘的！这玩意儿也太邪乎了！” 莉娜强忍着头晕恶心，手指飞快地按着手边的仪器，想记录点数据，可屏幕上的读数乱成一团，红的绿的线瞎跳，根本没法分析，她忍不住皱着眉嘀咕：“这破地方，物理法则都不管用了？” 哈格最惨，直接趴在能量流上，手脚并用地往前挪，嘴里念念有词，翻来覆去都是族里最古老的祷文，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显然这超出他认知的精神冲击快扛不住了。
　　五人小心翼翼地在这条 “记忆回廊” 里往前走，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虚虚实实的。有时候看着脚下是实的，踩下去却差点滑倒；有时候看着空落落的，落脚反而挺稳当。四周晶体屏幕上的画面慢慢变了，开始对着他们 “对症下药”，全是他们心里最在意、最害怕，或者最想要的东西。
　　石昊面前的屏幕上，反复播着他部族被灭的惨状：清道夫的动力甲踩碎了祖地的图腾，族人在火里哀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被能量枪打穿胸膛…… 他双眼赤红，呼吸粗重得跟拉风箱似的，燃血战气 “腾” 地冒出来，差点不受控制地冲上去，对着屏幕里的幻影砍一剑。
　　“石昊！那是假的！是幻象！” 辰星一把按住他发烫的肩膀，灰烬源气透过去，跟泼了盆冷水似的，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
　　石昊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过神，抹了把脸，咬牙骂道：“操！差点着了这鬼东西的道！”
　　莉娜面前的屏幕上，是兄弟会高层开会的画面。有人拍着桌子说要跟辰星他们深度合作，说他们是对抗 “星黯之眼” 的希望；可另一边，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脸色阴沉，说辰星他们的力量太危险，是不稳定因素，甚至提议…… 悄悄清除他们。莉娜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仪器边缘，都快抠出印子了，眼神里满是挣扎，一边是自己效忠的组织，一边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苏琳面对的考验更隐晦。屏幕上不再是她熟悉的考古遗址或星辰图谱，而是辰星一次次在战斗中重伤濒死的样子：被冰骸蠕虫撞得喷血，被清道夫的能量炮击中，浑身是伤地倒在雪地里…… 还有一种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冷，是源自血脉的本能恐惧 ，对 “星黯之眼” 那种毁天灭地、无可抗拒的力量的恐惧。她握着罗盘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掉下来。
　　而辰星自己看到的，最是复杂。他看到自己在那场改变命运的实验爆炸中挣扎，火和烟呛得他喘不过气；看到自己在废墟里捡吃的，饿了三天三夜，差点冻僵；看到苏琳递给他一块热乎的营养膏，笑得眼睛弯弯的；可紧接着，画面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和寂灭，在那黑暗深处，有一个模糊的巨大阴影，好像长着无数星辰做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是 “星黯之眼” 的凝视。同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来，软乎乎的，带着诱惑：“拥抱寂灭吧…… 归于虚无…… 这样就不用再受苦了，还能得到真正的力量……”
　　各种记忆、情绪、诱惑和恐惧搅在一起，跟惊涛骇浪似的拍打着每个人的意志。星泪的蓝光是唯一的指望，可光芒也在这持续的冲击下忽明忽暗，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
　　“不能这么被动耗着！” 辰星心里清楚，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人扛不住崩溃。“得找到出口，或者过了这试炼的关键！”
　　他强压着脑子里的混乱，把感知都聚在手里的星泪上。星泪传来一阵波动，隐隐指向回廊深处 ，那儿有一扇光门，白晃晃的，位置还在不断变，可能量波动挺稳。
　　“跟着我！往那扇光门走！” 辰星喊了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时不时喊同伴的名字，“苏琳！想想罗盘的星辰之力！莉娜！看看你手里的仪器，别被幻象骗了！” 他用自己的意志力当锚点，拉着大家往前走。
　　越靠近光门，精神冲击越狠。四周的屏幕画面开始扭曲、凑在一起，甚至想直接钻进脑子里改记忆。石昊走着走着，突然挥着巨剑乱砍，嘴里吼着：“杀！都给老子去死！” 显然是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部族覆灭的战场；莉娜突然停下脚步，举着能量枪对准辰星，眼神迷茫，嘴里喃喃：“总部命令…… 清除不稳定因素……” 苏琳则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发抖，嘴里念叨：“辰星…… 别死……”
　　也就辰星，靠着内宇宙的稳固，还有灰烬源气那 “归寂” 特性对精神污染的一点点抗性，勉强守住了清明。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把星泪的力量分给同伴：拍一下石昊的脸，让他清醒；对着莉娜喊 “你看看我是谁！是战友！”；蹲下来握住苏琳的手，说 “我没事，是假的，我在这儿”，一次次把他们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总算，在感觉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之后，五人踉跄着冲进了那扇白光门。
　　瞬间，所有的杂音、幻象全没了。
　　他们站在一个纯白色的空间里，没边没沿的，跟个巨大的球似的。里头啥也没有，就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半透明的立体星图飘在跟前，光点密密麻麻的，看着眼晕。星图正中间，是一个被锁链捆着的暗红色光点，看着就恶心，不用想也知道是 “星黯之眼”；周围散着些蓝光点，有的亮有的暗，应该是星矩节点和源点。
　　一个声音响起来，平和得像白开水，却带着股子老古董的沧桑感，没什么情绪：“闯入者。你们算是初步证明了，有承载知识的意志。这儿是天机秘阁前厅 。抉择之间。”
　　“你们面前的，是上古末期，‘巡天者’文明算出来的，七百三十一种对抗篡夺者的可能，还有它们的结局。其中七百二十九种，最后都是文明彻底完蛋，归于寂灭。”
　　“剩下两种。一种是付出天大的代价，勉强把‘篡夺者’封印了，但文明的火种也快灭了，世界变成死域，只能等渺茫的机会复苏。另一种……”
　　声音顿了一下，星图上代表第二种可能的光路突然亮起来，是一条窄得不能再窄的路，弯弯曲曲的，全是变数，最后指向一个微弱却挺顽强的蓝光点 ，看着有点像 “初始之火”？
　　“…… 这条路，没人知道尽头在哪儿，希望特别小，代价也…… 不知道。可能成功，也可能搞出比彻底寂灭还可怕的事儿。”
　　“现在，选吧。是选已知的、要付出大代价的封印之路，还是…… 走这条没谱的微光之路？”
　　“你们选啥，决定你们能从这儿拿到啥知识和力量，也决定…… 天机秘阁最后给你们开放多少权限。”
　　一个关乎整个文明命运的选择，沉甸甸地压在五人心头。莉娜皱着眉，下意识地抠着指甲；石昊挠了挠头，一脸纠结；苏琳抬头看了看辰星，眼神里有询问，也有坚定；哈格双手合十，还在低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