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土卖烧烤的兔狲》柑梨

15、兔狲回到了他忠实的小区

　　离开医院时，太阳正要落山，金黄色的光芒粉饰着这片大地，十分宁静。

　　医院里还有很多患者排队看病，一些热心的患者会帮忙收拾不久前被人权小将们弄乱的地方。

　　医院外，有些人站在不远处对着医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猜测着内务部把康院长带走是因为什么。

　　毛矛予把尤晚晴的话简单给羊佑瑭说了一遍。

　　“如果康院长犯了大错，接受惩罚是应该的。但她对我很好，还请我吃营养品，其实我不太相信尤晚晴的话。我怀疑康院长是被冤枉的。”毛矛予说。

　　羊佑瑭还是沉默着往前走，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看来尤晚晴没意识到内务部要拿医院做文章，她两个月前的举报碰巧给安全区送了理由。

　　其实医院用来悬赏的营养品不多，而且康院长等人经常亲自去找各种机构募捐，如果她真的贪了大量营养品的话，不至于亲自去求物资。

　　“康院长不一定被冤枉了，就算她是被冤枉的，我们又能做什么呢？”羊佑瑭低声说。

　　如果羊佑瑭的猜测属实，安全区想推康乃馨医院来承担供给不足的责任，那不出两天康院长盗窃和浪费资源的新闻将会用报纸传遍整个缓冲区。

　　｛你能做的只有坏事，你能做的只有害人，别老想着救人了｝

　　又来了……

　　｛你以前不也是他们的一员？现在又装什么，不如跟我一起，坦坦荡荡地作恶｝

　　｛今天的经验很多，已经解锁“神偷”技能了，快用这个技能致富吧｝

　　毛矛予听他的声音不对劲，抬头看向他，才发现这个人类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落寞。

　　他吓了一跳，赶紧关心地问：“园长，你怎么了？”

　　羊佑瑭回过神来，对他轻轻一笑：“没事，我们回家吧。”

　　这一笑让他突然想起来，好像在哪里也见过羊佑瑭这幅样子。

　　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面那天，羊佑瑭看着烧烤摊出神，然后被突然跳上烧烤架的兔狲吓到打断……

　　不对，那时还没有那么难过。

　　是被防卫兵团突然袭击那天，羊佑瑭发现自己重伤的是老板兔狲，一直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惊慌失措……

　　不对，也不是那时候，应该是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变化的一次，导致毛矛予没有及时抓住异样。

　　对了，是那个时候。

　　他们刚刚到达幸福苑小区时，居民对羊佑瑭议论纷纷，猜测他被安全区驱逐时。

　　那时羊佑瑭垂下眼帘，逆着光线的脸，也是这个样子。

　　此时毛矛予还不知道，这是一种无法理解自我的迷茫。

　　羊佑瑭骑了一辆自行车，他说是跟某个邻居借的。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在自行车前面的篮筐里垫了一圈，避免一会儿风太大让肚子没毛的兔狲着凉。

　　准备完全后，他把兔狲放了进去，然而，这大煤气罐只坐进去个屁股墩就塞满了篮筐。

　　无奈，羊佑瑭只能用外套把毛矛予包成一个包袱绑在身上，然后蹬上自行车回家去。

　　“园长，你刚刚说要带我回家？”

　　羊佑瑭一直不说话，毛矛予故意找话题让他开口。

　　“早上还说要我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呢，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今天的暴民太吓人了，你担心他们刺王杀驾，想将本王金屋藏娇，对不对？”

　　一路回到幸福苑小区，进入车厢，羊佑瑭都没有开口。

　　医院，四楼。

　　尤闻罄通知了之前上顶楼躲清闲的几位得知闹事的人已经离开，于是他们再次回到四楼。

　　“闻罄刚才说老太太被内务部带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连累我们吧？”二婶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害怕。

　　二叔：“晚晴，你不是内务部的官员吗，他们来医院抓人没通知你？”

　　尤晚晴脸上的悲戚比他们要真实得多：“奶奶是我举报的。”

　　“什么？！”

　　“两个月前，我就发现内务部有人想让奶奶进监狱。我当时以为是因为我们医院之前收留过一些腐烂病人，现在安全区里是主张处死腐烂病人的净化者当权。我跟奶奶商量过了，与其被动地等他们重判，不如我先用一轻罪举报奶奶。”尤晚晴说。

　　研究院自从知道康院长会救治基因编辑的失败品后，就把失败品都送给医院收养了，这样研究员也不用承担杀死他们的道德压力。

　　但是在规定上，这些基因编辑儿是一确定没用就要立即灭活的。

　　尤晚晴以此为由举报了康院长。

　　她说完，配药室里一片死寂。

　　二叔二婶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尤父脸上红白交错，最终，一种“我女儿果然有本事”的复杂情绪占了上风，他清了清嗓子：“原来是这样，还是你有办法。”

　　“不，我没有成功。”

　　尤晚晴的脸色很差，接着说：“我当时是向科研局举报的奶奶，理由是实验材料处理不当。”

　　她说不下去了，尤闻罄补上她没说完的话：“但今天来的是资源管理局，逮捕奶奶的理由是涉嫌贪污和资源浪费。”

　　深吸一口气，尤晚晴继续说：“我担心，医院接下来受到的攻击会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医院，救助缓冲区人。”

　　“不至于出什么事吧，我们这可是缓冲区和外廊最大存在最久的医院，他们还能把这里拆了不成？”尤父还是很乐观。

　　二婶的脸色也很难看，但她倒不是担心医院或是婆婆，而是即将毕业的儿子。

　　她声音尖利：“我早就说过那些人治不好的，还会传染，不要收治不要收治，偏不听！这下好了吧，得罪人了。我的畅儿，怎么办，他还要找安全区的工作呢……都怪你们！要是我儿子丢了内务部的工作，我跟你们没完！”

　　朋旦雨平静地说：“腐烂病没有传染性，二嫂。”

　　“你跟我抬什么杠啊，显得你很专业？”二婶冲她喊。

　　尤晚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尤畅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来医院帮忙。”

　　“哼，医院有工资吗？为什么要来白打工，你爸都不稀罕来医院白干。”

　　尤父听她扯到自己身上也急了：“弟妹，你说什么呢？我是没来医院帮忙吗，我是要出去给医院拉赞助。医院养育了我们一大家子，没有医院我们都得像那些穷人一样去污染区谋生，小畅来医院工作有什么不好？”

　　“够了！”忍无可忍的尤晚晴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你们要是不想在医院帮忙，就请离开。以后医院出了什么事都不会连累你们，但医院的资源你们也别想用了。”

　　“那疗养院要的物资你也没给我们啊！”二婶梗着脖子说。

　　“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你的长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尤父用手指着她生气地喊。

　　尤闻罄怕他们打起来，挡在尤晚晴前面：“爸爸，婶婶，你们冷静点。”

　　尤晚晴把他拉到一边，向前走了一步。尤父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反而不敢再伸手指她。

　　“我再重复一遍：你们怕惹麻烦，不愿意来医院帮忙，就离开。医院的资源，不会给你们。”

　　三位长辈恶狠狠地瞪着她，见她不退步，只能甩手离去。

　　尤闻罄：“姐姐，奶奶不会有事吧？”

　　尤晚晴看着弟弟，语气缓和了不少：“别担心，早就跟奶奶商量过了，内务部掌握的物证很多，没必要在口供上下功夫，不会行刑逼供。医院这边一切有我跟旦雨姑姑呢。你马上要高考了，不要分心，先回学校吧。”

　　小区的人很少，再加上羊佑瑭使用了“存在感降低”技能，他们没被人注意到，很快回到了车厢小窝。

　　看着这只肚皮光秃秃的兔狲，羊佑瑭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应该提醒毛矛予，在肚子上的毛长好前不要出门，避免被邻居们发现他不是机器猫。

　　但毛矛予身上的伤是他造成的，毛也是因为他被剃掉的，重提这件事，毛矛予会不会想起痛苦的经历不高兴，接着讨厌他，会不会转身不理人？

　　要是医院不出事，毛矛予本可以寄养在那里等毛长回来再接回家，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毛矛予一直在小心地观察他养的人类，现在园长还是没有开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车厢里光线变暗的缘故，园长好像更烦恼了。

　　看着人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言欲又止的样子，毛矛予缺心眼地关心说：“你是不是想打喷嚏？”

　　“……没有。”

　　“哦，那我出去卖烧烤了，你在家乖乖等本王。”毛矛予想给他一点个人空间缓一缓。

　　“哎，等等，你别出去。”羊佑瑭连忙伸手阻拦。

　　“怎么了？”毛矛予回头，铜铃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羊佑瑭的睫毛打下了长长的一片阴影，但眼睛的犹豫还是很明显的。

　　他思考了下说：“老板刚从医院回来，我们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吧。”

　　毛矛予明白了：“啊，你想跟我单独待会儿是不是？”

　　羊佑瑭点点头。

　　毛矛予“哼”地抬起骄傲的头，把尾巴伸到他那边：“就知道你猫瘾犯了，本王准了，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