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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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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琼知见江望泞眼眶红了起来,顿时慌了神,指腹轻柔地按了按她发红的眼尾,声音里带上了无措:“泞儿,你这是怎么了?”
江望泞偏过头,悄悄吸了吸鼻子,强撑起一抹笑意:“我没事,我就是一时之间太开心了一点。”
她说着,复又握紧郑琼知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放心吧,你的大好日子,我定会陪在你身边。”
两人之间又闲聊了一会,郑琼知那边一会还有事情要去办,就也没有在继续的待下去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的时间里面,两人都没有在见面。
郑琼知那边,本来就是要匆忙的准备着婚礼,没有时间来看江望泞,江望泞这边内心虽然是跟着一起着急的,但是她现在毕竟是身份在这里,想要出去,是难上加难的。
郑琼知在大婚的前三天,派人来让她去她的府上的。
江望泞一去到她的府上之后,郑琼知就上前拉着江望泞的手,朝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去。
江望泞不是第一次来她的这个房间了,但这一次不同,她的房间里面已经被红绸挂满。
江望泞站在门口,竟一时间有些不敢踏进去。
红绸从梁上垂落下来,连一旁的铜镜边缘都细细的裹了红边,一旁的桌子上摆着凤冠,另外一旁的架子上,还挂着出嫁当日需要穿着的喜服。
“站在那做什么?”郑琼知脸上带着笑意,准备上前拉着她,朝着里面走去,“快些进来,你又不是没有来过这里。”
江望泞深吸了一口气,迈过那道门槛。
郑琼知拉着她朝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沉默了下来,房间大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闹,窗外隐约还能传来下人们忙来忙去的叫喊声。
“泞儿。”郑琼知终于开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有件事,要告诉你。”
江望泞抬眼,看着郑琼知绞着手指,江望泞知道她的这个小动作意味着什么,她一向都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浮在表面上,她紧张时,惯爱用这个动作。
“方才,爹爹那边说。”郑琼知避开江望泞看着的视线,“说,婚宴上宾客众多,不少都是朝中的任务,你……”
话音未落,江望泞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明白。”她看着郑琼知那涨红的脸,还有不敢和她对视的眼睛,她笑了笑。
“你不明白。”郑琼知抬起头来,迅速的摇了摇头,“我不想这样的,我是希望你来的,能够陪着我的。”
“我真的明白。”江望泞轻轻的打断她,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能来送你出嫁,看着你梳妆,已经很好了。”
这是真话,能亲眼看见,便已经是心满意足的了。
她现在是乐籍女子,如何能在将军女儿和当朝的九殿下婚宴上抛头露面,就算是郑琼知和赵明耀两人愿意,皇帝都不会同意的,郑琼知能够邀请她,已然是冒了不小的风险了。
“我让人在婚宴厅堂旁边的耳房准备了位置。”郑琼知有些急切地说着,“从那边的窗户,能看见,等我这边记录了,我再找机会见你。”
“好,都听你的。”
江望泞这两天都在帮着忙前忙后。
大婚当日,宾客如云,朝中权贵悉数到场。
即便是在后院的房间内,都能听见从前厅传来的热闹的声音。
郑琼知端坐于镜前,一身中衣如雪,门外恰在此时传来喜娘含笑的催促声:“吉时将至,新娘子该梳妆更衣了。”
江望泞走到她的身边:“我帮你穿上嫁衣你吧。”
那嫁衣沉得很,一层层穿上,金线绣的凤凰在烛光下振翅欲飞,江望泞用手窒息的抚平每一处的褶皱,系好每一根带子。
最后是凤冠,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戴在郑琼知的头上。
镜子中的新娘子明艳不可方物,只是眼角有些泪痕。
“别哭。”江望泞轻声的说,“妆会花的。”
她退后一步,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这个曾和她偷偷溜出府里看花灯,如今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知知。”她轻声的说,“你一定要幸福。”
喜娘推开门,一阵喧闹中,江望泞悄无声息的退到角落里,然后转身,走到那给她安排的耳房。
耳房很小,只摆着一把椅子和一张小几,窗子正对着礼堂,能看见满堂的宾客和高然的喜堂。
她坐下来,安静的等待着。
不久,鞭炮声响起,迎亲的队伍到了,她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见郑琼珠被喜娘扶着走进礼堂,也看见以前不曾见到的赵明耀的样子。
今日的他一身喜服,手里牵起红绸的另外一端,看见他们拜天地,拜高堂。
每一个仪式,她都看着清清楚楚。
两个新人牵着红绸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江望泞的错觉,她刚才看见赵明耀的视线,朝着她这边的耳房看了过来,但也只是转瞬之间。
宾客的欢呼声中,江望泞安静的坐在那里。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后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到教坊司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教习嬷嬷在看见江望泞回来时,冷哼一声:“回来了?可看清了自己的什么身份?”
江望泞没有回答,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她坐到窗前,远处的夜空,忽然绽开一朵烟花,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五彩的光芒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
她看了很久,直到烟花散尽,夜空重归寂静。
她拿起桌子上的同心结,本想着扔掉的,想着还是留了下来。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14岁那年。
她同他偷偷出去看花灯,再息壤的人群中走散 ,她急的满头大汗,终于再河边看见了赵明耀,他正在举着两个花灯,笑着对着她说:“我就直到你会找到这里来的。”
那晚他们一起放了河灯,不知道赵明耀从哪里弄来的两个同心结,一人一个系在了腰间。
“泞二,就算以后走散了,我也会一下子就给你认出来的。”赵明耀认真的说着。
一转眼之间,他们都长大了,他也结婚了。
赵明耀关上窗,将城外的喧嚣隔绝在外,桌上的烛火跳动一下。
她以为她会哭,却发现眼眶干涩的发疼。
教坊司的日子照旧。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教习嬷嬷亲自来找她,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
“收拾一下。”嬷嬷说,“九殿下来了帖子,指名要你去。”
江望泞正在抚琴的手指一顿,“是,是婚宴的答谢宴吗?”
“问那么多做什么。”嬷嬷挑眉,“总之你去就行了,你好好准备,别到时候丢了我们教坊司的脸。”
江望泞垂下眼睑:“是。”
她确实是好好准备了,选了一个最素的裙子,梳最简单的发髻。
马车驶入九皇子府的侧门时,天色已暗,她被引着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水的花厅,厅内灯火通明,隐约从里面传来笑声。
然而引路的宫女却没有停步,带着她绕过了花厅,走向后方一座更小巧精只是的水阁。
“江姑娘在此等候。”宫女说完之后,就直接退下了。
正等着,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快步走过来,在看见院中的人时,神色明显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江望泞。
男人上前,用着疑问的语气说:“请问,可是江望泞姑娘?”
江望泞转头,神色一顿,这声音有些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感,但她确信,她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子。
“公子是?”
男子上前一步:“程邑。”
江望泞听到名字,才想起来面前的人是谁。
程邑,是武官人家,比她打个三岁,那时他们时常混在一起玩耍,程邑稍微年长,总是像个孩子王,带着他们一群小不点的在巷子里面玩。
后来程家似乎调去了外地,便再没了消息。
“程公子。”江望泞朝着程邑行了一个礼,语气里面带着疏离和客气,“多年不见,似乎认不出了。”
程邑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里面似乎带着复杂。
“我前些时日刚回京城。”他解释着,“恰巧听闻了你家的事,还没来得及去和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那日他们大婚,我也来了。”
他提到郑琼知的大婚,语气平常,没有同情,也没有探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情。
江望泞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在加上他本身就比他们年长几岁,自是知道她和赵明耀的事情。
江望泞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原来如此,程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刚刚看到你了,来和你打个招呼。”他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随后继续说着,“听说……你现在处境不易。”
江望泞抬头看着他。
“没有,我现在挺好的。”
程邑还准备继续说着什么,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宫女,对着程邑行了一个礼,继而转头看向一旁的江望泞:“江姑娘,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请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