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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回去吧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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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风尘仆仆一脸憔悴,满头鸡窝似的头发看上去久未打理,想来是好不容易得到时间,完全来不及收拾就直线往这边赶来。
谢白颐眯着眼打量许久,才将对方认了出来。
“苏寒?”
那双眼睛宛如喷火,看那神情,仿佛要将他徒手撕碎。
心知对方是来兴师问罪来的,当事人也没说什么,只用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身边的人:“苏大老板,你弟弟准备吃了我,怎么办?”
“少拿我哥当枪使!我现在要问的是你有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递到眼前的毛巾洗发水打断了稿子。
“先去洗头,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苏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看躺在摇椅上怡然自得的衣冠男,又看看身前的人:“哥,你俩不会真谈了吧?”
“听话,别犟。”苏漾避而不答,只用四个字当头冷水把人浇了个蔫吧。
楼上客房传来不情不愿的关门声,谢白颐终于躺了回去,看着他的粉团子坐回摇椅上,沉默着。
这种尴尬只有几天前冷战时出现过。但与之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并没有功夫回味赌气时的心情,而是双双进行头脑风暴。
论:如果向未来小舅子解释不存在但没证据的事情?
答:沉默是金。
因此当那位不速之客洗干净满身尘土,再次回到走廊下对着他俩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时,谢白颐谨守这个原则,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只把这些话当作耳旁风。
而同样没说话的,还有不知所措的苏大老板。
忽然“砰”地一声,桌上被用力拍了一道,震得玻璃叮当作响。
谢白颐终于舍得睁开眼,伸出手将养生壶的盖上合上,气定神闲地问了句:“谁说我强吻他了?”
凶神恶煞的表情猛地顿住。
他直起半边身子:“谁跟你说的我俩是狗情侣天天亲嘴?”
眸子震惊回望,看到了同样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他哥。
“你亲眼所见?亲耳听闻?亲身经历?”
嘴巴张开又合上,好几次说不出话。
谢白颐目光怜悯,从盘子里拿出两块黑芝麻糖塞进到呆若木鸡的人手里:“回去吧孩子!记得洗头,不然容易秃。”
近期掉了大把头发的苦命医学生登时皱眉说:“何桉没理由骗我!”
哟!果然诈了出来。
他重新靠回躺椅上,将笑眼中的势在必得藏在镜片反光下。
“我再送你一句话,眼见未必为实。拍电视剧都懂得用借位来以假乱真呢,你怎么就能确定亲眼所见之人没有看走眼呢?”
——
难得放了个周末假,却被一场戏剧性的乌龙搞掉。苏寒这两日面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名为不爽的气息。
吃饭时黑着脸,打游戏时黑着脸,借他哥电脑查资料时黑着脸,就连睡觉都是一副钟馗面色。
而这种怨气在某次苏漾偷偷找他谈话后,变得更阴沉了。
“小寒,问你件事。”
苏寒看着他哥捧着何大厨新创作的甜品借花献佛而来,当下没给半分好脸色。
“如果是有关于谢白颐的,我拒绝倾听。”
对方的神情有些窘迫,放下碟子,有些难以启齿:“你就这么不喜欢他?”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莫名其妙对他哥周边的狂蜂浪蝶没有好感。
他冷哼一声:“这种人的嘴里什么话说不出来?今天能把你撩得神魂颠倒,明天估计就不知道勾搭哪个妹儿去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只对我说......”
“你又知道了?才认识几个月?”苏寒以手撑额,“哥,别轻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骗,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着卖裤衩子给别人数钱的!”
“我也是男人。”
“那你喜欢一个妹子不也会去哄么!”
苏漾被吼得呆了呆,半晌才低下头嗫嚅道:“我不喜欢妹子。”
“懂,你喜欢骗子。”
有些话脱口而出太过丝滑,以至于事后回味才发现不对。
苏寒瞳孔地震:“不是吧,你真喜欢那谢白颐?”
白皙的肌肤再次肉眼可见充血通红。
本就写不出论文的苏寒闻到那股似有若无的丝丝草木香,更绝望了。
“哥,这都几月了,你怎么现在才进入繁殖期啊!”
苏漾用手给脸降温,迷迷糊糊地说:“不知道,可能变成人之后生物系统紊乱了。”
他脑子有些晕,脚步虚浮着走到门边,眼前都恍惚了。
苏寒见状,一把向前拦住去路:“你现在、立刻、马上,忘了那个人!”
他无不严肃地说:“多巴胺占据脑细胞,属于诱导发情,你这根本不能叫喜欢,千万别迷进去了!”
只可惜他哥从来不是个听劝的,当下吧嗒一声把门打开,紧接着手腕被一前一后用力攥住。
“怎么这么烫?发烧了?”朗姆酒般醇厚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你别碰他!”崩溃的嘶吼从身后传来。
苏漾感觉自己像拔河绳上的旗子,左右摇摆,完全不受控制。仿佛正在对峙的不是比赛输赢,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保护欲在争相作祟。
他被扯得不耐烦了,尖叫了句:“放手,我要去睡觉。”
一嗓子,把两个人都吼停了动作。
不过愣神的功夫,拳脚再次使出,擒着人不放的猛虎蛟龙被猛地推开,只能眼睁睁地那粉团子纵身跃下消失无踪。
苏寒一个箭步刚冲出去,却见那个眼镜男从门边站直了身体:“你哥他怎么了?”
“怎么了?”他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巴不得将满嘴尖牙利齿都变成变成开颅器,“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只撩不娶的衣冠败类!”
说罢一溜烟儿地追下楼,徒留对方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
衣冠败类是真担心苏漾,连续两日三餐不落地给人送上感冒灵。谁知这粉毛团子压根不领情,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倒掉,被发现之后还能精神抖擞,假装无事发生。
这让谢白颐这具身体产生了极大疑惑。
香味绕在手上的经久不散,他站在门口目送小舅子远去的背影,点了根烟左手捏住,趁机闻了几下。
清甜缱绻,草木的香气如空山新雨,却意外地浓......
这不是正常香水。
他几乎可以瞬间断定。
但是什么呢?
镜片后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迷茫。
尼古丁的烟熏呛人,很快就将那股气息遮盖了去,谢白颐怔愣片刻,忽地掐灭了烟头。
今天刚写完脚本,新一期的计划里原定拍摄花彩雀莺。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即便苏漾再清澈也定会有所察觉。面对如此高度警惕的物种,他不敢打草惊鸟,于是临时抱佛脚地把主角换成了蓝额红尾鸲。
与此同时,画师那边也陆续交了稿子,13张图4种鸟类,包含不同角度的动作表情设计。除了最先出图的花彩雀莺外,曙红朱雀、戴菊以及白喉红尾鸲都有了具体形象。
视线落在电脑上那几张图上,谢白颐笑着评价:“还挺可爱。”
苏漾的眼睛里藏了欣喜,此时正忙着和工厂沟通,闻言难得分神回了一句:“我还挺期待钥匙扣制作出来的效果。”
桌边推来一盘蓝莓果酱慕斯:“钥匙扣准备用什么材质?”
“绒毛。”欢快的声音伴着键盘声传入耳鼓中。
谢白颐笑着,脸上堆满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宠。他盯着对方打理漂亮的一头粉发,恨不得上手玩个透彻。
“Q版做绒毛,能好看吗?”
其实也不算Q版,只不过画风比现实可爱太多。
尤其是花彩雀莺那个稿子。
圆圆滚滚,可可爱爱,粉蓝相间的颜色如同花了的多彩棉花糖,再配上一双灵动俏皮的双眼,整个活泼开朗小团子。
不像这个刺头,除了害羞时还算得上柔软,平常脾气......
行吧,也蛮可爱。
就这么妥协在爱情之下的谢大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偷吃辣酱那天。
那张嘴本就水润,因捏住而被迫张大时仿佛能看到舌尖,眼中还有晶莹一晃而过。
真漂亮啊!
跟鸟一样。
“话说。”他清了清嗓子,收起奇怪的思绪,将文档发送至前台的电脑上,“下周的拍摄脚本写出来了,蓝额红尾鸲,应该没压力吧?”
上回的黑冠山雀着实令人捏了把汗,幸亏最后没出什么岔子,但这种有惊无险的体验二人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粉团子看了两页,一口答应:“可以,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种鸟找起来累人。”
既然做得了摄影师,写脚本之前查阅资料是必备素养。谢白颐很快就明白这个累人指的是什么意思。
“海拔落差大,我懂,大不了多拍几天。你说我要不要多写几个镜头,分别前往不同环境拍摄?”
“你想拍,人家未必配合,还得劳烦咱们扛着装备山上山下两边跑。”苏漾拿起盘子,挖了一小勺塞进口中,“这慕斯不错,可以叫何桉弄大份点。”
“少吃些吧大美人,甜食容易发胖,到时候还得减肥。”
“胖点好啊,储存脂肪能过冬。”
这话说得,还真不是人话。
谢白颐含了笑,也不揭穿,只提醒说:“冷就穿衣服,厚点也没事。咱们可都是要上镜的人,只有维持好这两张盛世美颜才能继续营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