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隔壁不老王

10、“遇见”，不见

　　黛安去试戏，月蘅出门，在楼下的花坛边闲坐。
　　她坐在花坛的边沿处，一双大长腿伸直，双手撑在后面的石台上，头微微上仰。
　　之前演颜朗时剪短的头发已经长长了，随着她的后仰，露出好看的脸庞和精致的眉眼。
　　楼上，站在窗前的人，看到这一幕，微微愣了神，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月蘅。一个俯视、一个仰头，好像在对望一般。一旁的人喊他好久，他都没有回神。
　　等到黛安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月蘅身边，抓着她的手臂，踮着脚，小声凑到她耳边说：“我觉得，这次，有戏。”
　　月蘅为了让她踮脚得不那么吃力，身体和头都往右侧低垂，俯身去听她说话。从远处看去，像是一对小情侣一般。
　　听到黛安的话后，月蘅笑了：“真的吗？”
　　黛安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那我就静候佳音。”
　　“等着吧你就。”
　　随着两人脚步远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至到拐角处，看不见为止。
　　黛安抓着月蘅叽里咕噜地分享着：“我跟你说啊，听说今天慕影帝也来了，他好像要演男主呢，不过我也是听一旁咬耳朵的工作人员说的，不太确定。”
　　月蘅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就连声音里的喜意都消失了：“是吗？”
　　“对啊，如果我真的面试上了，说不定还真能在片场见到他呢。”
　　月蘅没对她的畅想做任何表达，只是微微一笑。
　　而黛安因为沉浸在刚刚的发挥中，心潮澎湃，没能发现月蘅的异样。
　　在没出结果之前，黛安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就在她忙得都快把之前试镜“橙青”的事情忘记的时候，月蘅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恭喜你，橙青这个角色，属于你了！”
　　黛安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抱着月蘅的手臂狂跳：“啊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
　　月蘅宠溺地看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黛安激动得不行，解约将近一年了，中间去演的角色不少，但是真正算是能被人记得住的角色除了【柳词】，就是这次的【橙青】。
　　狂喜之后，就是难过。
　　她抱着月蘅的腰，声音有些哽咽：“萌姐，我又开心，又难过。”
　　月蘅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安抚，似是赞同。
　　怎么能不难过呢？
　　两个人将近十个月的时间，除了拍戏，就是在去试戏的路上。
　　有时候都定下来了，却被告知被替换掉了，这种愤怒的无力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很难懂。
　　大冬天的时候，月蘅为了一个角色，陪着她在天寒地冻的室外待过两个小时。
　　等到两人回去的时候，人都僵掉了。
　　两个人喜提发烧。
　　有时候为了给主角作配，等到半夜的情况也很多。
　　工作室没人，月蘅既当经纪人，又当助理，还得兼职化妆师和服装师。
　　有时候拍戏的空隙，两个人在野外喂蚊子，黛安还会调侃说：“萌姐，幸亏我不出名，但凡我有点名气，就咱俩这情况，绝对上热搜，你信不信。”
　　月蘅被她的话逗笑了：“我信，到时候还会有代拍，有私生，有绯闻，有乱七八糟不知道哪来的黑料。”
　　“那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悠闲了。”
　　“说的是呢，小透明有小透明的好。”
　　黛安忽然站起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天：“但是，我还是想成名，想站在更高更大的舞台上，想获得鲜花、掌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
　　月蘅抬头看她，路灯的光打在她头上，像是给她笼罩了一个光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故人。
　　曾经，那个人也是在一个夜晚，在路灯下，靠着路灯的杆朝她说：“阿蘅，你相信吗？我以后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让所有的镁光灯都照在我们身上，我是最好的演员，而你是最优秀的导演。”
　　不同的是。
　　黛安把指着天的手拿下来，伸到她面前：“萌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我们一起登顶最高峰。”
　　月蘅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眶一热，她低了下头，不过两秒钟，又抬起头看向黛安，伸出了自己的手：“好啊！”
　　然后，借着黛安的力，站起身来。
　　两个人站在那里，像是任何困难都打倒不了的勇士。
　　可是，这对勇士还没来得及畅想未来，就被远处的工作人员喊了过去：“那边的，赶紧来，要开机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出了声，然后摇了摇头，相携走向了片场。
　　这次橙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因为现在的女性，对于大女主成长型的人设，很是喜爱，所以无论是黛安还是月蘅都十分重视。
　　或许是因为这个戏，月蘅给黛安找了个女助理，小助理刚毕业没多久，人还有些稚嫩，月蘅本来想着让助理陪着黛安到现场去拍戏的，但是看着两个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叹了口气，时不时还是要去接送。
　　黛安对于有助理这件事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听说月蘅不能一直陪自己待在片场，那些开心瞬间消散了。
　　月蘅安慰她，自己会时不时去看她的，而且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黛安这才把耷拉下去的嘴角提了上来。
　　黛安这部戏，历时三个月，前两个月，月蘅去的都很少，即便是过去，也只在车上等着，不会主动现身片场，直至最后一个月，黛安抱怨说，这部戏慕影帝主演，他们除了对戏，基本都见不到面，这让她很是遗憾。
　　月蘅品到她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慕影帝经常待在房车里。
　　最后一个月，她才慢慢露面。
　　直到最后杀青的时候，黛安强烈要求月蘅来接她杀青，这种情况容不得月蘅不同意了。
　　告别完“橙青”，换下衣服，黛安跑去跟导演告别。
　　黛安去的时候，慕影帝和女主他们都跟导演坐在一起聊天。
　　导演肯定了黛安的演技，并表示，继续坚持，未来可期。并问她这么晚了，怎么回去。
　　黛安先是谢了谢导演，然后说自己经纪人会来接自己。
　　提到她的经纪人，黄安导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哦，你经纪人，老薛跟我提过，说是个演戏的好苗子，不过志不在演戏，有些可惜。下次有机会见见。”
　　听到下次，黛安赶紧点头，跟众人告别。
　　黛安前脚刚走，慕林后脚就跟上了，黄导叫住他：“聊得好好的，干嘛去？”
　　“我抽根烟。”
　　“直接在这抽呗。”
　　慕林轻笑一声：“这还有女士呢！”
　　黄导被他的话一噎：“行吧，就你绅士。”
　　抽烟本不用走那么远，慕林却依旧走到了片场门口，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车，黛安上车，小助理拎着东西放到了后备箱，不多时，车辆启动，车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下来。
　　慕林靠在围栏边，盯着那辆车逐渐远去，那根烟一点都没能消解他心头的阻塞。
　　真TM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