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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想拥抱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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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不与共
化学老师拍拍手,“好了,现在各小组开始分工协助。”
除了明珠那个小组,其余小组几乎瞬间拿起桌子上各种各样的化学仪器。这是高中第一节实验课,学生心中多多少少是好奇兴奋的。
余明珠本来有点兴奋,直到同宋景宁分到一个小组。
两人谁也不看谁,僵持了好久谁也不肯先动。这种无意义的僵持,直到明珠发现老师往他们这边靠过来了,才慌张地拿起一旁的药品。
而宋景宁装模作样地站起身,却不碰桌子上的仪器。
明珠洗了两个试管后,忽然生气了。虽然他并不想和宋景宁一起做实验,但他一动不动的光让自己干活更让人讨厌。
有火当场就发。
“你在背后给我当挂件了,还是,我该称呼你为花瓶少爷?”
宋景宁无奈无语无话可说。
究竟谁是少爷脾气?
他真不知道怎么能讨到他的欢心。他原本渴望拥有的那些耀眼的特质,映射到余明珠身上却全成了厌恶。
宋景宁不认为这种偏见是嫉妒,便把这一切偏颇归咎于余明珠的娇纵。
而事实如此。
明珠自幼骄纵。
宋景宁不想在实验课上与余明珠有争执,便拿起一旁的玻璃杯冲洗。
明珠见状骂:“你松手,我刚好不容易洗干净的。”
宋景宁回:“再冲一下又不会脏。”
“你别浪费时间。”
“嫌我浪费时间那自己干。”
“凭什么我要一个人干?”
“因为我不想和你一组。”
“你以为我想?”
“那你跟老师说去。”
“凭什么我去?”
“凭你会说凭什么。”
去你鸭蛋的——余明珠气急,心中大骂。
大战一触即发时,老师从后边绕到前边,两人同时安静了,默契地拿起桌子上奇怪杯子和试管。
老师敲了敲他们桌子,“你们组加快速度。”
他们点点头,老师走之后他们的默契被延续,沉默地将实验被完成大半。
最后一步需要使用酒精灯,两人无意间又拌嘴,明珠气急,宋景宁不爽,紧接着不慎将酒精灯摔到在地。
老师急忙赶过来处理。处理好酒精灯后,老师忍着怒火问他们怎么回事。
沉默了一阵。
余明珠和宋景宁同时抬起手,异口同声:“他。”
话音刚落,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
宋景宁拧着眉头说:“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余明珠说:“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你——”
宋景宁打断:“是你先——”
“够了!”老师大骂,“两个人都有责任为什么要相互推脱?下课来我办公室。”
下课后。
化学老师名盛开,今年三十九岁,性别男,脾气暴躁易怒,爱折磨学生。盛开慢悠悠喝了口茶,“你们俩什么矛盾?”
明珠打小聪明,会看眼色,当机知道不对劲,于是没说实话,“没什么矛盾。”
可小聪明耍不过老聪明。
盛开说:“没矛盾,课上吵成这样。”
余明珠嘴硬:“真没。”
宋景宁冷笑。
明珠听到后,仰头往上看天花板,期间翻了个白眼。
盛开将两人间的云涌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心生一记损招,“行。要相信你们也不难。你就一直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你同意你们之间没有矛盾。至于惩罚嘛……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打扫清洁区卫生一个月——”
“一个月!”明珠大喊!
“你先别急。”盛开说,“二!”
盛开故作玄虚地停顿了片刻,目光在明珠与景宁之间来回穿梭。
“二、拥抱一分钟。”
靠啊!
余明珠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宋景宁则是直视着盛开似乎在确定盛开的花是否属实,是否在与他们开玩笑。
很显然盛开没有,很显然盛开对明珠与景宁的反应表示十分满意与欢快。
他故意说:“这很好抉择吧。毕竟——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好兄弟嘛,抱一下又能怎么呢?”
谁跟他是好兄弟。
明珠和宋景宁同时阴森森地想到。
少年藏不住事,盛开几乎瞬间读懂两人一致的想法,差点没装住正经大度的模样,很想大声地笑出声来。
幸好憋住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两人都一动不动盯着盛开看,眼神中的情绪几乎也是一致的,绝望无语抗拒抵触……
又僵持了一阵子。
盛开说:“想好没?”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实际上明珠想好了,恶心一分钟轻松一个月,性价比太高了,可以忍受。
明珠侧身看宋景宁,同时右手微微张开,那晓得宋景宁根本不看他,眼神淡漠,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气死了!
明珠闪电般归位,那一点点小动作示弱似乎他从未有过。此时,余明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他,他也不会碰宋景宁一下。
盛开开始倒数:“10。”
无事发生。
“9。”
无事发生。
“8。”
“……”
“1。”
无事发生。
“好。”盛开点点头,“那就扫一个月的地吧。我只强调一点,不可以两人交替打扫,意思就是别你扫一天,我扫一天的来,更不可以让别的同学帮忙打扫。让我发现一次,加一个月。”
什么?
化学老师疯了吧!
余明珠无语至极近乎暴躁,而宋景宁则是明白计划泡汤后嘴唇微张又轻轻闭上了,似乎任何雨打风吹也难以动摇半分,哪怕是和不对付的人一起打扫卫生,他也很快淡然地接受了。
盛开装不下去严肃了,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余明珠甩着身体快步离开办公室,而宋景宁步调依旧,离开前还尊敬地说了句老师再见。
再见个狗头!飞出办公室的明珠心想。
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余明珠气鼓鼓地跑到十二班的教室门口,陈长岁那个书呆子果然在里边写作业。
“老头!”余明珠喊陈长岁出来。长岁长岁,活到一百岁自然是老头了。
明珠和长岁虽然不再同一个班,但吃饭是一块吃的。陈长岁不爱走动,通常是明珠来寻他。
陈长岁闻声合上作业本,慢条斯理地走出教室,问明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到?这个点去食堂连狗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别提了!”余明珠面如苦瓜,“我受不了宋景宁!明明一个拥抱就能解决的事情,搞得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停停停!”陈长岁打断明珠无厘头的抱怨,“大哥,你能从头讲起吗?我听不明白。”
“就是……”
在明珠讲明事情的这段期间里,两人走到了食堂,饭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余明珠拍桌:“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不仅陈长岁被吓了一条,四周围零星坐着的人也一脸懵的看着余明珠一脚踩凳子一手拍桌。
陈长岁嫌丢人扶额低头,饭桌低下用脚轻轻踹明珠在地上的另一只脚。
明珠这才左右看了看,接着飞速地收手收脚,原地站直并双手合十冲着被吓到人的表达歉意。
陈长岁递给余明珠一张纸。
余明珠说:“我还没吃饱。”
陈长岁无语:“擦凳子。”
“噢。”
明珠坐下后,依旧滔滔不绝地细数宋景宁的罪责。早就吃好饭的陈长岁一阵心累,淡淡地说:“你能一边吃饭一边讲话吗?”
明珠慌忙咽下嘴里的米饭:“不行,会咬到舌头。”
陈长岁:“那就好好吃饭。”
明珠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可我生气啊!他这人真别扭。”
陈长岁双手抱臂:“没你别扭。”
余明珠瞪大双眼。
陈长岁双手撑在桌子上,凑近余明珠,盯着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一针见血地说:“要我说啊,你在宋景宁面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小学我吸引我们班学习委员一个死样。”
明珠不掺杂杂质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你别这样说,说得我好像暗恋他一样。”
陈长岁耸肩:“我可没这样说。”
余明珠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沉默了一阵。
忽地,陈长岁说:“宋景宁摊上你这头倔驴也怪倒霉的。”
什么?!
余明珠扬起脑袋,明亮到有些傻气的眼睛生气地盯着陈长岁看,嘴里快速咀嚼,咽下最后一粒米饭后,他说:“你帮着他说话!你向着外人!”
陈长岁眉头一挑,回敬了余明珠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我还不够向着你吗?
明珠和宋景宁关系能如此糟糕,有高达八成的缘故是余明珠自己作的。虽然明珠并不如此认为,他觉得是五五开,上辈子宋景宁占五成,这辈子余明珠占五成。
面对陈长岁坦然的目光,余明珠有些心虚,一边低头一边嘀咕:“我就是看不惯他……”
陈长岁温声说:“快吃。”
从余明珠日常的抱怨来推测,宋景宁为人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明珠跟疯狗似的找宋景宁的麻烦,余明珠估计也觉着自己有病。但那又怎么样?对于陈长岁来说,他无条件站余明珠。
“噢对了。”余明珠忽然说,“什么小学学习委员,我怎么没听起你说过?”
陈长岁说:“在学校碰见了,就想起来了。”
“谁啊?”
“你们班,黎知意。”
余明珠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有这号人。长得很秀气,人也很文静,皮肤特别好,语文老师曾经比喻她的皮肤像玉一样。不过这人实在是安静,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什么存在感。明珠在记忆里翻找一阵子,才拼凑出黎知意的概貌。
明珠打趣问:“要不要让我给你们牵线搭桥啊?”
“滚,不用。吃你的。”
行吧。
第二天,天气微凉。
10班的公共打扫区域在图书馆后边那块空地,那里有一颗全校最大的槐树,可惜比余明珠家楼下那颗大槐树要小一些。
明珠坐在槐树下发呆。
正值秋季来临,几片金黄的槐叶洋洋洒洒地落地,唯美如画,画上美人出神。
宋景宁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着树下的明珠,一片叶子恰好落到了明珠的发顶。看了一会儿后,宋景宁才慢慢走向槐树,此时的他在心中感慨:
不说话的余明珠真的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