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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京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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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见他时,我坐第一排。看着讲台上的男生,身姿清癯,肤色较深。
一下课,全班人就围在他身边。我已不记得我是否也是其中之一,记忆太遥远,且内存不够。
他很健谈,人也温和好相处,像明前独芽绿茶。
不出一周,几近一班都与他玩得来,不论性格,不论相貌,不论年龄。
后面他还当上了班长,管理大中小事物也很称职。
同是一条回家路,路上就是那样,他前我后,或者我前他后。偶尔一同,谈笑风生。
春天时摘野荔枝,与他同村的几个爬上树,枝头摇啊摇,果实欲坠。我们看着,在下面拿他校服准备好接着。
有时不成,他便上去。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棵野荔枝树。时至今日,我回家路上还能瞧见它,瞧见,就会想起那果实的甜。
秋天时满路的野果,用方言,叫作“泡儿”。路上摘下来,吃着玩,也算是苦路上的一种乐趣。
2
从前,他会跳皮筋,扔沙包。
现在,他会弹吉他。
我会的他都会,我不会的他也会。吉他我还未学成,学得磕磕绊绊,再拿又忘,干脆搁置。
去年国庆室友说想弹,我便拿去,今年国庆才拿回家。在广场,等朋友时遇到一个中年人,问我吉他怎么弹。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能现场搜索教学援助一下,有些羞愧。
中年人说是他孙子会,家里放着一把吉他,现在孙子上学去了不在家,他也想学一下好与孙子有些共同语言。
说着还把手拿出来,手指头上全是茧子,还有伤口。我教不上,只得推荐他去买一种胶布,把手指头缠上,免得再受伤。
就是这样刚好想到他。
我想,他家里父母也会这样吗?他孩童时期都是在他乡下外公家,遥远的路程,上下学都只能靠那双脚。
他是否和其他留守儿童那样?他确实坚强、优秀,但父母的陪伴呢?永远缺席这段时间了,且永远弥补不回来。
3
我们玩过狼人杀,第8位玩家像是有诅咒一般,抽到这张牌的人,第一局就会下场。
我加入其中,他让位下场当主持,很不幸我是第八位玩家。这短暂的狼人杀体验并不算好。
我们还玩扔沙包,这是个体力游戏。
从这边跑去那边,再折返回去。有时候看着他瘦瘦的手脚,我真怕那沙包让他折了,但他每次都能有力地接住。
再者,就是一场角色扮演。
他在讲台上扮演县令,几个高个子当捕快。拖把被他们拆开,棍子拿去用;放卫生工具的杂物间改为牢房,扮演犯人的同学被关在里面。
黑板擦一拍,“捕快”押人。
这太热闹了,看书的我也没忍住,加入其中。还没坐稳,也没和“牢”里的“犯人”熟悉,就被他召了出去。
他在台上,“啪”一声问我为何毒害丈夫,我被吓一跳,脸色一白,大喊冤枉就被拖下去“斩了”。太过仓促,再次什么都没体验到。
少年包青天,法不容情。
我很爱看书,教室一角的图书,其他同学的书,还有他的书。我就是在这个年纪接触到《十宗罪》的,书是他的。
我思维有些活跃,联想很好,能把文字描述的想象出画面。每一本书,都会在我脑海里形成一部电影,这就导致那段时间的夜晚我不敢出门。
他有时会在午休时间放电影给我们看,看的《笔仙大战贞子》,也就是在这时接触到了《送别》和笔仙、贞子。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烂片,《送别》听起来有些瘆人,画面也有点恐怖。
电影看完后,班里有人提议召唤一下笔仙。两个女孩站出来,走进清空人员且拉上窗帘的教室,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惨叫,他和几个男生去开门。
后来再也没看过电影了。
4
班里有一个女生因为父母工作要转去浙江,我们组织了送别会。
唱着《童年》,吃着瓜子、花生、水果,玩了一场小游戏,又说着送别辞。
那日天气晴朗,泪总是干涸。
小离别过后就是大离别。
拍完毕业照,考试;考试结束后,全班聚餐。我,他,还有老师坐一桌。
那天桌上说了很多,到最后,他喝汤,给周围吃完饭的人都舀了。
他让我把碗给他,笑着说要给我舀汤。那时我还在扒饭,拒绝了。
他也不恼,转头给老师舀汤。
碗里的饭没了,我自己动手舀汤。
旁边的他见状,似乎恼了,语气不好地说道:“刚刚我给你舀你不愿意?”
我解释碗里还有饭。
他没再说什么。
散场后,各回各家。以后或许都不会再见面了。
那时我没有智能手机,只有儿童手表。我们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写同学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