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永怪谈》夏知新

5、元溱

　　江绰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当做自己也戴着口罩，拿出自己在便利店上班的人机感，主动开口。

　　“请问是送餐员吗？”

　　“嘻嘻，是的，”女孩挥了挥手里的登记册，“你可以叫我小圆，我也在物业群里哦。帅哥你可以加一个我的微信～如果觉得我们的饭菜好吃，下次再订餐有88折优惠。”小圆倒是很自来熟，眉眼弯弯笑成了月牙。

　　江绰总觉得这笑容有点不怀好意，他暗暗发誓自己以后进入副本的时候再也不去想元溱了。

　　先是来了一个袁蓁蓁，现在又是小圆。

　　404系统不仅读取了他的记忆，还接连生成了两个高度相似的角色。

　　他可没办法对元溱以及与元溱相似的NPC下手。

　　至少现在不能。

　　光是一个刁蛮的袁蓁蓁，他都没办法搞定，现在还赖在家里没走呢。

　　想到这里，江绰感觉到有几分无奈与抓狂。

　　“好的好的，谢谢美女。”江绰腾出手来接餐盒，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小圆的手背。

　　冰冷！

　　粘腻！

　　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

　　江绰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另一只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黑色塑料袋。

　　小圆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是笑眯眯的，热情周到：“请慢用，记得给我们五星好评哦。”

　　说完，她推着推车转身走到405室。

　　江绰低着头发现小圆脚下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瞥了一眼小圆的裙子，发现裙子的面料是遇到水颜色会明显加深的，可是她的裙子却是干燥的。

　　难不成她的低跟皮鞋是湿的？任何一个正常人会穿着湿透的鞋子出门吗？

　　江绰百思不得其解，405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微胖，样貌周正的高大男人露出了半个身子。

　　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还没进门的江绰，他对江绰流露出了一丝厌恶，看来他就是袁蓁蓁的男朋友。

　　当他发现江绰盯着小圆的裙子看的时候，他又有一种隐秘的认同感，对江绰的恶意明显降低了。

　　江绰也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不自然地进了门。

　　关门的前一秒，他还能听到对方俗套的在和小圆搭讪。

　　“哟，小圆美女今天怎么戴着口罩啊，你的脸可是我的下饭菜呢......”

　　江绰完全没了胃口，他打开饭盒来仔细检查，发现就是普通的饭菜：炒青菜、煎豆腐还有一份红烧肉。

　　这份饭卖相普通，味道闻起来也中规中矩，甚至像是预制菜。

　　规则第四条：如果感到饥饿，可以向公寓小饭桌订餐。

　　这条规则是真的吗？如果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送餐员小圆明显有问题。

　　他又想起来袁蓁蓁的话——“经营那女的就和小狐狸精似的，专门勾搭别人男朋友”，以及405那个男人刚才的眼神。

　　还有，他越听越觉得送餐员小圆的声音和袁蓁蓁昨天打电话咨询的女管理员声音很像，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他镇定了心神，把这份餐放入了冰箱，不打算吃。

　　袁蓁蓁还没有回来，江绰回到房间，反锁了门。

　　他脱去外套，换了一身家居服，有几分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脑子里现在有很多线索，但是这些线索和规则一样，有的会帮助他顺利通关，有的不过是迷惑他引导他偏离方向的迷雾。

　　这还仅仅是一个模拟测试。

　　江绰自嘲的笑了笑，他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不是耗尽了耐心。

　　他只是有点想她了。

　　她在现实世界里在做什么呢。

　　【九歌】会不会告诉她，他现在的处境。

　　他拿出了模拟副本里的手机，又点进“一只小溱猪(￣(●●)￣)”的头像。

　　那是一个依据他记忆生成的高仿号，并不是现实世界里元溱真实的社交账号。

　　江绰把手机放到一边，盯着天花板继续开始整合目前搜索到的线索。

　　与此同时，404总部。

　　明昊盯着监视器里江绰的一举一动，和【九歌】一起进行记录分析。

　　平平好像在休眠，安安围着弟弟飞来飞去，试着想唤醒平平。

　　明昊嫌安安飞来飞去扰乱他的思路，一把把它抓住，让它听话一点，弟弟充满电就轮到它去充了。

　　【九歌】则把江绰盯着微信头像那一幕截图，放大再放大。

　　明昊噗的一声笑了，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九歌】，你要不要反复鞭尸江哥，人家想想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九歌】严谨地回答道：“元溱小姐还未与江绰先生正式确认恋爱关系，江先生目前正处于单向恋爱中。”

　　“哎哟，江哥又高又帅还有腹肌，人品好又专一，追哪个女孩子都是轻轻松松的啦。”明昊摸了摸安安的头，他突然想到【九歌】可以跟踪挑战者一切社会关系以及社交软件，他倒是也很想看看元溱在干嘛。

　　出于保密原则，挑战者被诡异副本选中的事情一般只会告诉直系亲属，而且还需要考虑到亲属的身体状况和接受能力。

　　江绰似乎也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兄弟俩似乎并不和，所以江绰当时要求暂时不联系哥哥。

　　除非他未来哪天遭遇不测再联系。

　　唉，像江哥这样形单影只没有人牵挂的挑战者也不多。

　　【九歌】温和的笑了笑，他读懂了明昊的八卦之魂，却似乎并不打算理会。

　　明昊紧紧盯着【九歌】，一副“你都能追踪我怎么不能知道”的样子。

　　安安飞起来紧紧贴着明昊气鼓鼓的脸，似乎加入了和他一起“we are looking u”的胁迫中，希望【九歌】速速屈服。

　　最高智能科技是不可能被威逼利诱的。

　　【九歌】闪动了一下，随即新的分身投影接管了之前的工作，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蒙，接着继续分析大屏幕上江绰的一举一动。

　　“呵呵哒，”明昊托着腮，一副“看透你了”的眼神，“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狡猾的人工智能！

　　【九歌】依旧优雅而强大。

　　他无法透露元溱身份特殊，元溱的哥哥也是一位权限级别非同寻常的大人物。

　　让他去追踪元溱的社交媒体，他倒是没什么事，一旦被那个人发现，明昊和江绰一定会被盯上的。

　　尤其是江绰这个恋爱脑。

　　【九歌】的考虑体贴而周到，明昊自然是免去一场风波。

　　但如果此时【九歌】追踪元溱的定位，就会发现元溱恰好在古城附近进行社会实践。

　　军方只封锁了古城区的核心区域，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并没有严密设防。

　　如果有无知的居民不小心闯入，就有平平的电子音从小喇叭里传出：“请原路返回！请原路返回！”

　　一身休闲打扮的元溱听到电子音后也想原路返回，可是她的小型飞行器“安安”不受控制朝能发出平平声音的小喇叭飞去，随后卡在了围栏里面的管道中间。

　　她不得不钻进半个身体努力去够。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横跨栅栏的那半边身体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阴冷。

　　似乎有什么寒冷的气息缠绕上她的小腿和手臂，吓得她马上退了出来。

　　“安安……”元溱欲哭无泪，“你能不能自己尝试飞出来……”

　　被卡在栏杆里的安安机器人小飞行器露出了哭脸。

　　如果有电子产品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夸这个安安设备非常精良，几乎和官方经常出现的安安高度相似。

　　这绝不是普通的安安设备可以比拟的，属于有市无价的类型。

　　但是元溱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个安安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从诡异入侵开始就送到了她的身边。

　　她实在是舍不得。

　　元溱鼓起勇气，一只手紧紧捏着平安符，一只手一鼓作气重新探了进去。

　　安安的哭脸变成大大的期翼和委屈。

　　那股阴冷的感觉重新缠绕了上来，甚至旖旎地抚触起元溱的手臂，元溱手臂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的轻笑。

　　像是男人的声音……

　　她快吓坏了。

　　元溱只想迅速地赶紧把安安捞回来。

　　安安的压感系统却从它的后方响应，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不屑地把它从缝隙里拍出去了。

　　安安准确无误地飞进元溱的怀里。

　　元溱腿都要软了，一把把安安丢进背包里，不管不顾就要往人多的地方跑。

　　她跑的太快，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平安符玉牌吊坠上隐约出现了一道裂痕。

　　……

　　下午，江绰决定到五楼，也就是顶楼去看看。

　　他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袁蓁蓁刚好从外面回来，一副很憔悴的样子。

　　她看到江绰也没有打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绰依旧锁好自己的房间门，戴好口罩，还在口袋里放了一把折叠军刀用来防身。

　　他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405一眼，405也紧闭着房门，没有什么动静。

　　江绰故意拖着步子，慢悠悠上了五楼。他想知道五楼到底有什么秘密，有没有破局的关键信息。

　　就在他进入楼道的一瞬间，小圆从另一侧的楼梯间走出，她盯着401室门口袁蓁蓁的女鞋若有所思，随后敲响了405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