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流苏49

2、第二章

　　勇者和精灵一路步行至位于魔族边境线的村子，在这镇守的是羊兽人的部族。而她们没想到，在这她们还可以遇到老熟人——红发的贤者。
　　“贤者大人，这是？”
　　阳光打在斗篷上，垂落的阴影遮住大半张脸部，只露出常挂在嘴角的清浅笑容。贤者示意手上食物，递给勇者一块蛋糕，随后带着勇者轻车熟路进入村内禁地，很明显不是第一次来此地。
　　只见禁地内一位束着白色高马尾的少女飞奔而来，一个跳跃便夺过贤者手中的吃食，一边蹲在一旁吃着一边感慨“今天就指望着这一□□了。”
　　见少女狼吞虎咽的模样，勇者选择闭口不提在村口时贤者从中拿了一块小蛋糕被自己吃完的事情。
　　精灵戳了戳勇者，小声提醒“那些东西都是贤者带给她的？那你刚刚……”
　　贤者无奈看着少女，刚准备开口，便被打断。
　　“你那法阵剩下那点我帮你画完了，等我吃完我们一起进去。”
　　交代完贤者，少女转身擦干净脸上的残渣对勇者自我介绍道。
　　“勇者辛西娅，精灵小姐。你们好，我是这个村子的禁地守卫，叫我棉花糖就好，等一下我和欧尔加带你们去拔圣剑。”
　　“你能看见……精灵？”
　　“对，我眼神好着呢。”
　　如果说能认出勇者是靠着传言，那能看见精灵的少女为什么没有去王都受封勇者？贤者知道吗？
　　精灵适时向勇者说道，“其实你的勇者前辈和她女儿也能看到我，但她们好像没和你说。”
　　勇者看向贤者，眼神无声的询问着。
　　贤者淡定回答“能够看到精灵不足为奇，唯有讨伐魔女的勇者才是预言中拯救世界的英雄。你去讨伐魔女还是带上你前辈的那把剑为好，我提前来画可以代替保护这里的防御魔法阵，没想到剩下的最后一点她能够帮我画完。”
　　棉花糖在前方，引领着二人往禁地深处走去，巨大而怪诞的魔法阵中央是传说中的圣剑，那也是被冠以勇者之名的辛西娅绕路来到这个村子的目的，凯撒前辈曾经使用过挑战魔王的佩剑。圣剑并没有预想中的华丽，朴素的剑身却承载着无数宏大的传说，流畅的线条不愿留下败者的污浊血液。现在，那把剑离她不过咫尺之遥。
　　精灵仔细观察地上的庞大法阵，确实如贤者所说，散发出来的魔法波动和圣剑所无声散漏出来的波动一致，如此古老而繁复的魔法阵只为尽保护之能，哪怕附近的魔兽倾巢而出，怕也是能轻易抵挡吧。只是那最新鲜的几笔结尾处，角落的简笔画羊头难道是什么新式的个性签名？
　　与贤者矗立在一旁无声等待不同，棉花糖抬步上前直接牵住勇者的手，抬手便带着圣剑一起拔出。
　　还不待勇者反应过来，棉花糖举起她的手，圣剑折射下的光辉闪耀而出，而那位禁地守卫则在一旁哼歌鼓掌，甚至从口袋中掏出不知从哪摘来的花瓣撒向空中。而早已启动的魔法阵所支起的防御结界已默然取代圣剑的作用，开始了新一轮的坚守。
　　完成了使命的棉花糖兴高采烈地带着勇者回村传达了这个消息，村里仅有二三十口人，有人责怪“你咋不喊俺们去看”，有人道“恭喜恭喜”，有人则是拍着她的肩膀送出那一句“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请好好休息吧。”
　　勇者的送别会棉花糖没有参加，摇曳的火光间，陪在勇者身边的是独酌的贤者、自由的精灵和热情的村民。出于好奇，勇者询问棉花糖是什么样的人，得到的答案却有些出乎预料。
　　“那位禁地守卫？她爸是村外人，是不是看着不像兽人？那打起架来可老有我们村气势了，一等一的好战士啊。”
　　“你说棉花糖？她父母走得早，幸好这孩子打小可以照顾自己，也不用我们操什么心。受命看守禁地这么多年也是苦了她了，现在有机会出去看看、外出历练一下也好。”
　　“看门那个？今天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会不会是看了这么多年禁地，今天终于解放太高兴了？”
　　“不对，以前她高兴的时候也没这么疯啊。”
　　无论过去的棉花糖是怎样的，如今的勇者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去了解了。辞别村民，也到了与贤者告别的时候，对于这位引路导师一般的存在，勇者的感情终究是不同的。
　　“一路平安。有空的时候多给你师傅写写信，她们俩在那深山老林的不爱出来，收个信也不麻烦。”
　　勇者知道贤者指的是前辈她们，只是自己学了三个月还没正式拜师的事，勇者选择了隐瞒。
　　夜色悄然降临，远处悬崖边一个身影奔波了半日静静等待着红发贤者的到来。
　　贤者有所疑惑“你是在躲我吗？”
　　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调整呼吸，棉花糖坦然承认“对啊，我就想试试能不能逃掉，毕竟打不过嘛。”
　　纵观今日种种反常，贤者提出自己的猜想“你觉醒了新技能？读心？预知？还是重生之类的？”
　　目送月光划过今日的轨迹到达最后的位置，棉花糖灿然笑道“没那么高级，只是个破循环而已。”
　　一语话毕，时间悄然回至一日伊始。
　　熟悉的早晨，棉花糖甚至已经记住会由几声鸟叫唤醒自己，会有几团灰雀立于窗前好奇观察，今天的路边会开几朵花，以及贤者画了好几天的魔法阵最后几笔应该落于何处。
　　上一次画了个羊头的简笔画，这一次她决定画一团大便，作为上次辛西娅吃了她最喜欢小蛋糕的泄愤。
　　棉花糖为什么会成为村中禁地的守卫呢？她自己也时常想不通。
　　零星而模糊的记忆中，母亲陪她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唱着童谣哄她进入了梦乡，只是母亲比她贪睡，无论她怎么呼唤也不愿醒来。
　　之后村长爷爷抱走了睡在母亲怀里的她，给她扎头发，给她做饭吃。村长爷爷做的饭没有母亲的好吃，因为母亲最后做的饭是印象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父亲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早到她还来不及记住父亲的模样，只来得及用肌肉记住父亲教的一招一式。村里人说她是好苗子，以后会成为村里最强的战士，可她明白是村里人都看不起的父亲的招式成就了她的所谓天赋。
　　她小时候想过以后强大了就要去找回父亲，但无论是和蔼的村长爷爷还是母亲留下的遗书都不允许她去寻找，他们说父亲已经死了，如果连父亲那样的人都无法活下来，她去寻找可能会白白断送性命。
　　于是年幼的她闯入禁地拔出了圣剑，她以为村长爷爷会像她打败了所有其他小孩的时候一样夸她是最厉害的小战士，但村长爷爷只是让她把剑放回去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
　　当时对话的详细情况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从那之后，从来不需要人看守的禁地从此多了一位守卫，而那位守卫后来成为了村中众人心照不宣的最强战士。
　　几年后村子里来了位大人物，是个叫欧尔加的贤者。贤者说勇者大人之后可能会来此带走圣剑前去讨伐魔女，为此需要提前来此画好保护此地和后方的大型防御魔法阵。
　　她不明白有他们兽人族的战士在此地守护，何需什么多此一举的魔法阵，但她还是听村长爷爷的话带人进了禁地。因为那个所谓的贤者是个比村外的所有魔兽都更加恐怖的存在，她清楚村子里所有人都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陪着贤者查看完所有情况之后对方就离开了，临走时问她是一个人守在此地吗。她不知其意，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第二天开始贤者每次来此都会带上各种食物，不都是好吃的，有的光是看着就不好吃，尝起来更是难吃至极，而有的无论是造型还是味道都是无法三言两语以描述。
　　她就这样看着贤者每天进去禁地然后出来，有时无聊还会闲来与她扯几句她的过去。被问及不看守禁地之后想干什么，她没有什么宏大的理想，也不敢去讨伐什么恐怖的魔女，回顾过往经历，她回答贤者，如果可以她想带回父亲的尸骨与母亲安葬在一起，这样等她临终前回到村子，死后也可以和家人再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