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之道》小毛弹

1、第 1 章

　　博樊，你又欠打了。
　　卜侦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鱼头明晃晃躺在身边，睁着死鱼眼静静凝视着他。
　　正常人或许会吓得魂不附体，可惜，卜侦已经被某个颠公骚扰出抗体，十分从容又淡定的闭上眼，美美睡了十分钟的回笼觉，甚至舒舒服服翻了个身，迷糊间好像听到几声尖叫，习以为常的忽略不计，往上提了下被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嗯，腥……不对！
　　卜侦立马睁开眼睛，发现鱼头也贴心换了位置，力求卜侦张开眼的第一个事物必须是同床共枕的它。
　　卜侦以为又是博樊搞的鬼，他这个表弟闹腾的像中世纪吸了八国贵族血的吸血鬼，干的不是人事，留着人的血液，挂着伪装的漂亮皮囊。
　　卜侦和他住一起，被迫的，他舅舅舅妈受不住，硬生生塞到卜侦家里，幸好，卜侦比较抗压，如今也勉勉强强百毒不侵了。
　　卜侦叹气，坐起身，朝门口喊：“博樊！我昨天和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放进我的卧室！这是底线！”
　　没有回应，卜侦低头扶额，余光见好像看到鱼头的眼睛转了一下。
　　这个鱼头的眼睛就有乒乓球那么大，很是诡异。
　　卜侦刚睡醒，以为是个搞怪玩偶，伸手拨了一下，想把它弄到床下面去，却不是预想中的轻软手感，是实的。
　　卜侦手甚至粘了些粘液，他下意识抬起来闻闻，意识到腥味的源头就是它。
　　真的鱼头？卜侦一边恶心一边吐槽，上哪搞的这么大的鱼头？比他枕头还大了都。
　　卜侦从另一边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毯上。
　　不对，我房间没有地毯。
　　卜侦终于睁开意识模糊的眼睛，感觉事情好像有点超出预期。
　　他现在背对着床，一股阴凉感从脚底慢慢爬了上来，卜侦动作一僵，周围诡异的安静，卜侦房间一直有的时钟滴答声没有了，空气都好似流通不动，凝固住了。
　　现在我好像应该扭头回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恶心的死鱼头会紧紧贴着我的脸。
　　卜侦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感觉有点恶心，不想再和那个鱼头有任何肌肤之亲，于是，卜侦梗着脖子，像个螃蟹一样平移到门口，没有回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立着的鱼头好似晃了下，砰的一声倒回床。
　　关上门的卜侦悄悄松了口气，十分自然的在门把手上蹭掉了脏东西。
　　富丽堂皇，十分西式的装饰。
　　卜侦在走廊左右看了看，默默朝左边去了。
　　因为右边没灯。
　　明灭的烛火下，只有卜侦光脚在地毯上留下的阵阵摩擦声。
　　卜侦中途留意了下，走廊间还有几间一模一样的房门。
　　门关的很严实。
　　到底怎么回事儿？
　　自从意识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之后，卜侦就再没开过口，一直安安静静的，像只闲散的猫步履不停但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走廊上，且余光一刻不停的扫射着周边。
　　下一秒，卜侦好似扭到了脚，身子一软就歪倒在紧闭的门上，在门把手上扶了下。
　　锁死的。
　　卜侦收手，叹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然后就看见那个鱼头生生出现在前方的天花板上，甚至朝渐渐走近的卜侦晃晃，像在打招呼。
　　卜侦扫了一眼，从从容容走过，像是没看到一样，步伐都没乱。
　　被他甩在后面的鱼头定住了，无声盯着卜侦的背，直到对方转过拐角。
　　卜侦这才真真切切意识到那个鱼头是真的诡异，这一切，并不是一场臆想，也不是恶作剧。
　　究竟怎么回事？
　　卜侦将手搭在扶手上，手上多了些实感，卜侦踏实了些。
　　还没想明白，耳边突然就炸出来一道声音。
　　“章马夫，夫人说午餐准备好了，请您们赶紧入座。”
　　卜侦回头，看到一个女仆低着头站在面前，看不清脸。
　　卜侦十分确信，他没有听见脚步声，那么……她是从哪钻出来的？
　　卜侦又上下扫了两遍，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便轻轻点头：“好，烦请带路。”
　　女仆应了声，卜侦便跟着她走。
　　走几步卜侦便开口问：“你好，我的鞋子丢了，能帮我找一双新的吗。”
　　女仆低着头一步未停，也没搭理他。
　　卜侦停下脚步，大概两人差了三米左右，女仆也停了下来，却不开口也没回头。
　　卜侦走了一步，女仆也走了一步。
　　卜侦又走了一步，女仆紧跟着也朝前迈了一步，两个人像是互斥的磁铁，你进一步我进一步，就是不挨着。
　　果然，刚刚听她说话就不对劲，语调平的不似活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人工智能？
　　卜侦心沉了沉，目前的一切都太超出想象，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幸好一路上铺满羊毛毯，不然卜侦光着脚真不好走。
　　虽然周围阴冷阴冷的，但卜侦脚下却是一直暖暖的，细细的绒毛拂过皮肤，说一句舒服也不为过。
　　尽管卜侦眼睛不错地观察着四周，却依旧一无所获。
　　女仆带着他左拐右拐，可四周的墙壁摆设一成不变，给人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
　　卜侦快步追上女仆，拍了下她的肩膀，问：“姐，还有多久到？”
　　其实二人走了才两三分钟，卜侦问是因为他在绕第二圈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在走廊右手边的一个花瓶里拽了片花瓣扔到脚下，现在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那片地上的花瓣了。
　　女仆倒是开了口：“稍等，马上就到。”
　　卜侦放下的手摩挲了下，心也凉了。
　　没有温度，没有体温，没有。
　　现在他倒是希望这一切只是博樊的恶作剧。
　　在第四次看到那片花瓣之后，卜侦跟着过了个拐角终于切换了场景。
　　迎面一扇气派许多的红木大门，一半合上，一半半开，上面刻着和地毯上一模一样的花纹。
　　中间两个花环，上下各一个三角形的……花瓶？
　　这四个玩意儿都在一条直线上，卜侦一路上都在琢磨，什么都看不出来。
　　女仆站在那扇合上的门前，扭身面向卜侦，做了个请的姿势。
　　卜侦点头，进了门。
　　十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卜侦一时回不过来，被看的闭了下眼睛。
　　什么情况？
　　西式大长桌，主座正对着门，端坐着一对贵族夫妻，他们左边最近的那一位也穿着华丽的裙子，应该是女儿，除了这几位，其他人都是和卜侦一样穿着现代衣服。
　　主座的贵妇人笑着招呼卜侦：“最后一位终于到了，快坐吧，今天晚了十多分钟才齐，我的西菲利亚要饿坏了。”
　　余下众人神色各异，卜侦朝着桌边唯一的空位走去，拉开椅子坐下。
　　男女老少全都有，看着都是一脸防备，紧张也有，害怕也有。
　　卜侦刚好在最末端，众人的神情他一一看过就低下头摆弄桌上的食物--陈年老尸牛排君，戳地第一下让卜侦险些以为它是塑料，怪不得他一点香味都没闻到。
　　其实在场几乎没人动，卜侦估计在他来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座位中间有两个年轻小姑娘一直在哭，不过憋住了没出声，屋子里氛围也很紧张。
　　卜侦一直处于状况外，就安安静静的拿着刀叉比划，半天也没动嘴。
　　主座的贵族夫妇慢条斯理吃完了陈年老肉，擦擦嘴，齐齐将目光放在身边的西菲利亚身上，且嘴角挂着诡笑，怎么说呢，像玩偶娃娃脸上针扎出来的弧度，标准又一成不变。
　　卜侦扫了眼，他已经把周围他能碰到的东西通通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大脑真的有点转不动了。
　　西菲利亚一直没吃，她只是拿着刀叉发呆，但贵族夫妻一言不发，只默默盯着，直到西菲利亚放下餐具。
　　贵族夫妻好像一下连上网了，将视线移回来，男贵族开口：“上帝赐给我们食物，让我们用劳动回馈他吧！晚上我们会再次相聚的。”
　　然后夫妻两个起身，各执着西菲利亚的一只手款款出门了。
　　一时间并没有人动，卜侦发现其他人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是带着恐惧的。
　　卜侦从小到大只信奉一个准则，那就是中庸，换个人早逮着人到处问了，卜侦硬生生一个字没蹦出来，好奇心很多时候都不是个好东西，泯然众人有什么不好。
　　两个小姑娘终于哭出声了，抖着嗓子断断续续蹦出：“回……回家，妈……妈。”
　　看着像高中生。
　　卜侦右手边有人，左手边是门，有人开了说话的头，后面大家就敢说话了。
　　右边人碰了碰卜侦，问：“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那么晚？”
　　一个中年大叔，霸气的外表上挂着副斯文眼镜。
　　众人也都看过来，明显同样好奇。
　　卜侦：“应该是……马夫？至于为什么晚来我不太清楚，我是跟着一个女仆过来的。”
　　对面一个年轻小伙很明显的叹了口失望的气。
　　卜侦跟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和我为什么在这里？”
　　旁边的中年男人张嘴欲要开口，对面的年轻小伙语速比较快，抢了先：“你刚刚不在，没听到规则，刚刚从那个大妈嘴里面吐出来个黑色的球，滚两圈变成只黑手，妈的在那说话，说什么明灭之间，真心不变，感谢大家参加永恒试炼，说要带我们面对自己的真心。然后那两个小姑娘吓的叫了两声，那大妈大爷直接变扁了，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