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霸凌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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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胸口有些急速地起伏。
“班主任，她的眼神她可怕。”
她不禁颤抖起来。
那双眼睛常常透过一副无框的眼镜盯着她，有时候是讥讽的，有时候是不屑的，有时候是鄙视的。
但现在，那双眼睛极为严厉而可怕，冷得像冰窖里最深寒的那一块碎冰。
“不许说出去，守好你们的边界，闭上你们的嘴巴，听到了吗？”
文思觉得那道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她身上，割得她生疼。
突然，班主任拿起一本书狠狠地拍到桌子上。
“啪”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让人心神俱裂。
“不许说什么？”
“不能说。”文思手指抓住椅子带着哭腔：“我好难受，恶心想吐。”
“放轻松，放轻松，她不在这里，不能够影响你。来，深深地吸气，呼气，放松身体，当你足够的放松，身体就会恢复到轻松舒适的样子……”
平缓又有节奏的声音能够抚慰人心，她慢慢地放松贴回椅子。
“时间往前在倒流，记忆就像一本书，你翻开之前的内容，它无比清晰地记载着一切，我将从10往下倒数到1……”
她的神情随着我每往下倒数一个数字，从松弛到凝重到紧张……
“5、4……”我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
她似乎变得越来越紧张，眼皮底下的眼球飞快地转动着，偶尔屏住呼吸，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电影，等待那个藏在暗处的鬼怪出现。
“2、1，你看得无比清晰。”
“啊，眼睛，眼睛……”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又是班主任的眼睛吗？
“小倩的眼睛……”，她手脚乱动状似疯子。
“不要，不要啊……”
那件事情发生在一个周末。
周五的傍晚，校园骤然变得安静而空阔，在学校封闭的一周学习后，同学们归心似箭，恨不得展开自由的翅膀离开这个笼子。
只有少数几个特别勤奋的学生还留下来加强复习。
文思这周已经跟父母打好了招呼，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她需要比别的同学用更多的时间学习。
校道两边的树木从空气中透来丝丝凉风。
中秋过后，黑夜来得又早又快。她刚刚从食堂吃完饭，一边走路一边嘴中念念有词，英语单词适合用碎片时间来记忆。
她打算回宿舍洗澡，稍晚一些再回去自修。宿舍楼廊上的灯明明灭灭，周六日的灯光都特别暗淡，好几盏才亮一盏，据说这是学校的省电措施。
穿过长长幽暗安静的走廊，文思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响。
突然一阵幽微而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不知从何处传到文思耳中，让她霎时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快步跑回自己的宿舍，随便抓了两件衣服冲到洗手间，把花洒打开，让温暖的水声冲刷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
她曾经也因为绝望的分数而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
没有人能帮助，除非分数不再是个标准。
洗完澡后上晚修，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舍友梓晨和小敏已经早起在宿舍了，据说这两人下个月要在校庆晚会上表演节目，所以周六日都要留下来集训。
她们在聊天，看到她也并没有搭理。
文思习以为常，默默地躲回自己最角落的床上。
“你知道吗？今天傍晚的时候，我看到隔壁那个叶小倩从体育室哭哭啼啼跑出来。”
“啊，她怎么了？”问话的是小敏。
文思竖起了耳朵，她想起之前听到的神秘哭声。
她认识小倩，她俩甚至算是学校唯一的朋友，她们都因为成绩差而在本班受到排挤，同病相怜因而时不时会在一起聊聊天，小倩的寝室就在她的隔壁。
梓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特意看了两眼文思，回头对着小敏压低声音说：“你猜我看到什么？”
“你看到什么啦？快说呀，急死人。”
“我看到她衣衫头发都很乱，像在地上滚了好久，还那副鬼样子跑出来，你随便猜也猜到了发生什么吧”
“啊，不是吧？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小敏变得有些兴奋。
“怎么不是？你看她平时那个骚样子。”梓晨有些鄙夷地说。
小倩跟文思一样，其实是一个很正经保守又有些自卑胆怯的女孩。
但小倩的身材发育得很好，别人的青春期像是青涩的果实，但她的身体已经前凸后翘像颗饱满多汁的成熟水蜜桃。
即使是穿着残旧不合身的校服，也无法遮住她姣好容颜和介于青涩成熟的迷人气息，有时从楼下走过经常惹的在楼上一些不着调的男孩子起哄。
梓晨讨厌她。
“我当时想看看另外一个人是谁，所以偷偷地躲在拐角等了半晌，你猜我看到了谁？”梓晨很神秘地吊人胃口。
“到底是谁？”小敏被吊足了好奇心，赶忙催促。
“你把耳朵伸过来，我悄悄地告诉你。”梓晨看了一眼文思。
文思假装在收拾她的床铺，耳朵竖得更尖了，小倩是她的朋友，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们讲的是真的吗？
“就是他，姓冯的，我没有看错，还穿着那套教服呢。”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体育冯老师？
“不会吧？”小敏跟她一样惊讶，突然大声起来。
“小声一点，你作死？”梓晨狠狠白了小敏一眼。
“要是把这个事情传出去，你跟我吃不了兜着走。”
文思瑟缩了一下。
是呀，这个学校是市重点高中，所有的人抢破头都想进来，要是因为什么被开除出去她就完了，父母那含辛茹苦又充满着期盼的眼神肯定会变得很失望。
梓晨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们有空找小倩玩去。”
文思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一步，她知道了她们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
“你这件衣服很好看，但穿得不对，这里撕个小洞更时尚。”
“请我们吃麦当劳吧，好姐妹见者有份。”
“这周的值日你帮我轮吧，谁让我们玩得好呢？”
这些感觉让她很不适，但她忍了。
知道跟老师反馈也不会有结果。
“同学之间的小矛盾自己要学会处理，以后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更多。”
眼镜片后透出班主任冷冷的眼神，不想在她这种人身上浪费力气。
谁让她不是尖子生，梓晨她们学习中上，但是经常为班里拿回一些文艺表演的奖状，在老师眼中可比她这种一无是处的学生有用多了。
文思睡得不是很安稳，她一直在想梓晨说的话。
小倩身上真的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吗？也许是她们胡说八道。
细细回想之前听到的哭声，真的有点像小倩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到隔壁寝室敲门，却没有找到小倩，只得心事重重地去复习。
中午回到寝室，却看到梓晨小敏还有另外三个女孩说说笑笑，几张小桌子临时拼凑的饭桌上面，堆满了薯条可乐披萨和汉堡。
梓晨看了她一眼，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倩非要请我们吃大餐，没有你的份，不过你可以叫她给你点，你们俩不是好朋友吗？”
几个女孩交头接耳，纷纷都露出同样不怀好意的笑容。
文思假装收拾一下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室，她终于找到了小倩。
小倩趴在宿舍的床上，拉着小花布隔帘，文思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肩，她却像一条鱼一样惊跳起来，文思这才看到，她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小倩的寝室只有她一个人。
“昨天晚上我隐隐约约听到哭声，是你在哭吗？发生了什么事？”
小倩泪流满面的摇摇头，平常白皙的皮肤起了很多小红粒粒，脸上被头发湿答答地沾着，又凌乱又可怜。
“梓晨她们说是你请吃的汉堡和披萨？”
“你也知道了？”小倩惊慌地抬起泪脸。
“她们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说出去的，要是让她们不开心，会让全校人都知道我是个烂货。”
文思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小倩。
“要不我们报警吧。”
小倩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红肿的眼睛似乎也流不出更多的泪水了。
“我会被赶出学校的，爸妈一定会打死我，说我不好好学习，到处勾人。”
文思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僵。
万一学校也把她开除了怎么办？班主任早就怪她拖后腿。
她坐在小倩的床边很久，仍然束手无策，只会像只鹌鹑一样，陪着小倩瑟瑟发抖。
但文思想不到，像鹌鹑一样的小倩，竟然会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傍晚回到寝室，梓晨小敏中午那一堆人正在玩游戏，看来这次节目排练很轻松。
文思无精打采地收拾着衣服，想着待会儿还是得再去看看小倩，她想了一个下午，确实也没想到找谁求助。
自己的母亲吗？她已经够烦心了，除了抱怨生意不好自己太辛苦，剩下就是整天叮嘱她好好学习。
窗外的夜色逐渐转暗，夕阳如年迈的老人正沉向天地黑白交汇那一线之间。
文思心事重重地拿着衣叉走向阳台，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像天边的一片乌云，从阳台飞快的一掠而过，待她想看得仔细一些时，却只听到一阵物体重重砸落地板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也许是她自己。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全都挤到窄窄扁扁的阳台上了。
她们是二楼，往下看一楼非常清晰。
她们看到了一双空洞而漆黑的眼睛。
眼睛大大地瞪向天空，似在控诉着死不瞑目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