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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六年烬·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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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自炎和江觉清官宣后在一起的第六年。
窗外的雨丝被风拧成细线,斜斜地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像极了裴自炎此刻混沌的思绪。
裴自炎坐在沙发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毛毯,那是江觉清以前特意为他选的,米白色的羊绒,柔软得像云朵,就像六年前的江觉清。
裴自炎目光落在墙上那张被精心装裱的合影上,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灿烂,江觉清搂着他的肩,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是他们官宣后的第三个月,在海边拍的。
六年前,他们刚官宣在一起的时候,简直黏得像两张被浆糊粘住的狗皮膏药,片刻也离不开彼此。
江觉清那时候还不是如今这副偏执阴鸷的模样。
江觉清会笑着接裴自炎下班,手里永远提着一杯冰摇红莓黑加仑,少冰,是裴自炎最爱的口味。
江觉清会在裴自炎画设计图到深夜时,悄悄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豌豆炸酱面,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裴自炎,偶尔伸手替他揉一揉酸胀的肩颈,指尖的力道轻柔得恰到好处。
甚至会在裴自炎闹小脾气的时候,放下身段去哄,用鼻尖蹭裴自炎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阿炎,阿炎,别生气了,我错了,今晚的碗我洗,明天带你去吃那家你最爱的中餐,好不好?”
那时候的微博,几乎被他们的甜蜜词条霸屏。
#江觉清&裴自炎官宣后同款情侣戒#
下面的配图是两人无名指上同款素圈戒指的特写,江觉清的配文是“圈住我的全世界”,裴自炎的配文是“我甘之如饴”。
#江觉清探班裴自炎投喂现场# 里,江觉清微笑着举着草莓喂到裴自炎嘴边,镜头里的裴自炎笑得眉眼弯弯,脸颊泛着红晕。
#裴自炎说江觉清是他追随的光# 更是刷爆了热搜,那是一次采访,裴自炎被问到理想型,裴自炎毫不犹豫地看向台下的江觉清,眼里闪着光:“觉清就是我坚定不移要追随的光,是觉清照亮了我所有的不自信。”
每一个词条下面都堆满了粉丝的祝福,评论区里清一色的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锁死这对自觉CP啊!”
“裴自炎和江觉清你们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裴自炎还记得,有一次他们鬼屋,江觉清明明被吓得直冒汗,却还是紧紧把裴自炎护在怀里,还嘴硬说“我不怕,只是担心你被吓到”。
那天晚上,江觉清把拍的照片发在微博上,那是裴自炎与江觉清两人在鬼屋门口的自拍,江觉清皱着眉,裴自炎却笑得得意,配文是“我的小朋友,要永远开心”。
那条微博的点赞量破了千万,评论区里满是羡慕的声音,裴自炎看着那些评论,心里甜得像浸了蜜。
那时候的阳光总是很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们那时的爱情,明亮而温暖。
裴自炎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们会像所有相爱的人一样,在属于他们的小家里,养一堆小猫,一只狗,一起看日出日落,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裴自炎从未想过,这份曾经让他无比珍视的爱,会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变质,变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窒息。
江觉清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他的公司遭遇危机,变得越来越敏感多疑开始;或许是从他发现裴自炎和以前的追求者柳临弦多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莫名的嫉妒开始。
江觉清渐渐变得占有欲极强,不允许裴自炎和任何异性接触,甚至会偷偷翻看裴自炎的手机,盘问裴自炎的行踪,哪怕裴自炎只是去楼下买瓶水,江觉清也要打电话确认好几次。
裴自炎一开始还试图耐心的沟通,告诉江觉清自己心里只有他,可江觉清却听不进去一点,江觉清的偏执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着裴自炎,让他喘不过气。
直到一年前,江觉清强行将裴自炎带到这座偏僻的别墅,切断了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那些曾经的甜蜜词条,早已被时间淹没,微博上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只有偶尔有粉丝在旧帖下留言,问他们是不是分手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裴自炎不知道,那些曾经祝福过他们的人,如果知道如今的他过着这样的生活。
如果真的自己被锁在这座没有自由的别墅里,每天面对的是江觉清病态的占有和偏执的监控,会是什么反应。
这时,江觉清突然出现。
“阿炎,在想什么?”江觉清的声音突然在裴自炎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裴自炎回过神,脸上迅速恢复了平静,裴自炎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没什么。”
裴自炎的指尖还停留在毛毯柔软的绒毛上,听见江觉清的话,裴自炎忽然抬起眼,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试探的光。
“我在想,五年前在洱海,你说要陪我看遍全世界的日落,还要带我去爱琴海。”裴自炎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江觉清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偏执瞬间被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怀念,有迷茫,还有一丝被触碰了逆鳞的暴戾。
江觉清走到裴自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的偏执一闪而过。
江觉清伸出手,指尖抚过裴自炎的脸颊,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欲,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语气低沉:“阿炎,别想那些没用的。记住,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以后也只会是我。”
江觉清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的合影上,眼神复杂,有怀念,更多的却是疯狂。
“那些过去的甜蜜,只有我能给你,别人给不了。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世界里抢走,包括你自己。”江觉清偏执的说道。
江觉清盯着裴自炎,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可怕又问:“你提这些做什么?”
裴自炎垂下眼,指尖攥紧了毛毯,低落的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那时候你还会为了给我买新鲜的海鲜,凌晨三点就去码头等渔船。”
裴自炎试图勾起更多甜蜜的回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望那些温柔能够唤醒眼前这个被偏执吞噬的爱人。
“你说,我们以后要在海边买一栋小房子,推开窗就能看见大海.....”裴自炎继续说道。
就在这时江觉清突然低吼出声,打断了裴自炎的话。
“够了!”江觉清低吼。
江觉清猛地捏住裴自炎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裴自炎的骨头,眼底的温柔彻底被疯狂取代。
“阿炎,你以为提这些就能让我放松警惕?就能想着逃跑?裴自炎,你别忘了,就是因为你总想着那些所谓的‘自由’,才会让我不得不把你留在身边!”
江觉清的声音里满是失控的戾气,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裴自炎疼得皱起眉,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裴自炎万万没想到,以往甜蜜的回忆不仅没能唤醒江觉清,反而点燃了江觉清的怒火。
“觉清,我没有想逃,我只是.....想回到以前。”裴自炎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痛楚。
“以前?”江觉清冷笑一声,指腹狠狠摩挲着裴自炎红润的唇瓣。
“裴自炎,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以前?以前的你,可不会向现在这么不乖!以前的你,眼里只有我,不会多看别人一眼,也不会想离开我半步!可现在呢?你对着孙越封笑,对柳临弦和颜悦色,有说有笑,对着那些陌生人客客气气,唯独对我,你总是一言不发!你可有想过?我是你相伴一生的爱人?”
江觉清猛地将裴自炎推倒在沙发上,身体压了上去,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裴自炎的脸上。
江觉清气急,对裴自炎放狠话道:“既然你学不会乖乖的,那我就只好让你彻底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
裴自炎手上的铁链随着江觉清的动作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冰冷地贴在裴自炎的手腕上。
江觉清欺身而上,吻住裴自炎的唇瓣,江觉清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地落在裴自炎的颈窝、锁骨,留下一个个狰狞的红痕。
江觉清咬着裴自炎的耳朵,声音沙哑而疯狂。
“你想回到从前?好啊,那我们就回到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永远都不要出去!”
江觉清又是这样,听不进去一点,裴自炎无助的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滑落,浸湿了沙发柔软的布料。
裴自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疲惫与绝望。
裴自炎知道,他错了!
那些曾经的甜蜜,早已成了如今的枷锁,成为了江觉清偏执的燃料,每一次提起,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只会让这份囚禁变得更加沉重痛苦。
江觉清的爱,早已在岁月里因为畸形扭曲而变质,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将裴自炎伤得体无完肤。
江觉清发泄够了,小心翼翼的将裴自炎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裴自炎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脆弱:“阿炎,别再逼我了,好吗?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对你好,好不好?”
裴自炎没有回答,只是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江觉清抱着。
而这场名为“爱”的囚禁,还远未到尽头。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裴自炎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曾经象征着浪漫的雨声,如今却成了囚禁裴自炎的唯一背景音乐。
那些甜蜜的旧梦,终究成了灼烧裴自炎的火焰,将裴自炎最后的希望,一点点烧成灰烬。
裴自炎打心底的觉得,他与江觉清不应该是这样的。
既然无法通过回忆唤醒江觉清,那么就用其他方法,总有方法能唤醒江觉清的。
温柔体贴的江觉清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答应江觉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