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陛下的罪爱》拾松客

25、【第二十五章】

　　自从在那处气候温润、景致清幽的江南别院安顿下来，日子仿佛被拉长，浸染在一种缓慢而宁静的节奏里。凤临月虽心系寻医之事，一连派出了好几批精干人马，沿着不同方向继续打探那位神秘神医的踪迹，但主要的精力，却都放在了陪伴和照顾我身上。

　　今日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暖融融的阳光透过廊前的葡萄藤架，洒下细碎的光斑。我躺在特意打造的、铺了厚厚软垫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轻薄的蚕丝毯。腹部高高隆起，像揣着一个小鼓，让我连平躺都变得困难，只能微微侧着身子。

　　南星搬了个小杌子坐在我脚边，手里捧着一卷民间搜罗来的趣闻杂录，用他那尚带童稚却清晰认真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读给我听。小家伙如今成了我解闷的“小书童”，他认得不少字，对草药之外的杂学也颇有兴趣。

　　只是，听着听着，那声音便渐渐模糊，熟悉的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近几个月来，我变得愈发嗜睡，精神总是不济。凤临月看在眼里，忧在心间，太医请脉越发频繁，汤药也调整了几次，却始终收效甚微。更让人担心的是，我身上其他地方不见长肉，唯独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行动也愈发笨重迟缓。

　　起初还能在墨玉或青石的搀扶下，在回廊里慢慢走几步，后来便连站久些都觉吃力，腰酸背痛，双腿浮肿，夜间小腿抽筋更是常事。每每那时，无论多晚，凤临月总会立刻惊醒，或是将我冰冷的双脚捂在她怀里，或是用手掌带着温热的力道，一遍遍为我按摩抽筋的小腿，直到我重新昏沉睡去。

　　她放下了几乎所有的帝王威仪，亲力亲属地服侍我起居。梳头净面，喂药进食，甚至……帮我解决那些难以启齿的生理需求。她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只是偶尔在触摸到我瘦削的肩胛骨和几乎皮包骨头的手臂时，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会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

　　后来，她命能工巧匠特制了一辆轮椅，椅身宽大舒适，铺着厚厚的软垫，轮子也做了防颠簸的处理。天气晴好时，她便会亲自推着我在庭院中散步。或是看池中锦鲤嬉戏，或是闻闻新开的晚桂，偶尔停下来，指着某处景致，在我耳边低语几句。

　　我靠在轮椅上，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身后她沉稳的推力，腹中的孩儿似乎也安静了许多。有时候，我会抬手轻轻覆上那圆滚滚的肚皮，感受里面那个小生命有力的胎动，心中便会涌起一股奇异而柔软的暖流，暂时冲淡了身体上的种种不适与对未来的隐忧。

　　凤临月俯下身，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手臂从后面环住我，连同我腹中的孩子一起拥住。我们之间话语不多，却有一种相依为命的静谧在缓缓流淌。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是日益沉重的身体负担和悬而未决的寻医之路。我知道，她虽然从不在我面前表露，但那紧绷的神经从未真正放松。而我，在日复一日的嗜睡与身体的极度消耗中，也隐隐感觉到，距离那个最终的关卡，恐怕是越来越近了。这轮椅上的悠闲时光，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