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河流:缴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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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尽头，查尔斯推开塔林住处的门。
冷的光溢出倾洒，带着寒意被疲惫托着，一抬头，那女掮客赫然站在客厅中央。
感官骤然紧缩，无论是查尔斯的，还是那位女掮客的。
他将身后的门上锁，锁器的咔哒声响也扣住了神经。
敢只身一人来见杀手的人并不多，敢直面他真容的，这位女掮客还是数一数二的。可她细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查尔斯不声不响，只目光扫过她，用他鹰般的锐利目光轻轻试探她的紧绷。他走到茶壶面前，自顾自的泡了一杯茶。
空气凝滞。
从进入房间看见女掮客的这一瞬间，查尔斯就不再是查尔斯，而是那个顶尖的杀手——豺狼。
当豺狼的无形獠牙擦过女掮客，或者说，应该称呼她为，吉娜——她不自觉的抚过自己的颈部。
每一秒的时间都能被听见，吉娜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先前，雇主已经支付了豺狼两千万的美金，却迟迟没等到他行动。
吉娜和他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若是没完成她答应的事，豺狼也没有完成他应该做的，两个人都会被雇主采取极端的手段解决。
她沉重的陈述事实，末了，她说：“你没办法想象他们的强大，如果你不信我说的，就去问问诺曼·斯托克。”
豺狼手中拿把刚刚拿出来的小刀，刀尖刻进桌面，被他不断拨弄，直到听到诺曼的名字。
诺曼·斯托克。
一个制枪天才。
他拿把最爱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极尽完美的枪，就是出自诺曼的手。
查尔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在没有执行委托的时候，他都是查尔斯。他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心灵感应般想起了克莱门汀先前打来的电话。
有些不对。
她的状态不对。
查尔斯拿出手机（这手机还多亏了那个友善的安检员才顺利找了回来），他打开了某个软件，而那个软件连接着莱切家中的隐秘监控。
克莱门汀并不知道。
他的爱人不知道很多事，譬如他隐藏的自身的秘密，和家中的秘密。
每每回家，望着她的身影，都有一种近乎是上帝的手掌在撺抚他的心，又紧绷，又痒，跟着是心的舒展。
他喜欢看她在家的每个角落里游走，他仔细观察，克莱门汀的脚踝骨骼分明，皮肤被撑到极致，像即将破茧的蝶，往上是瘦削的小腿，一点软肉包裹着她的肌肉线条，既流畅又富有力量。她的腰肢总是那么纤细，她的背脊总是那么挺直，从不肯松懈着塌下，她的肩，她的颈。
每一处他都想凭最纯粹的触觉吮吸。
他深爱着克莱门汀，她成为了他所做一切的伊始。唯有她，能牵引着他最原始的本能，好叫他不会迷失在这条血腥的路上。
渐渐地，他病态的眷恋她的模样，才会在家中藏下摄像头，好能偶尔看看她。
大部分时候，她都在院子中作画，或是在客厅中与费玛相拥。
而莱切家中此时灯光昏暗，克莱门汀并不在家。
那通奇怪的电话让查尔斯瞬间警觉，他指节跟着抖动，在界面上跳跃，回拨了克莱门汀的电话。
查尔斯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熟悉的铃声本该在莱切的家中响起，却近乎于幻觉般出现在了塔林住处，他此刻所在房间的门口。
电话持续拨通，查尔斯望向门口。
他挂断了电话，门口的声音也消失。
他又拨通电话，门口的声音也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站起身来，掌心紧握着手机的边界，越靠近玄关，那电话铃声也越清晰。
一个答案，十分恳切的答案就这样浮于脑海。
查尔斯的手握在冰冷的把手之上，再滚烫的体温也被冷得透彻。
呼吸间，他猛地推开房门，一阵烟雾弥漫到脸上，那烟雾迅速散去，在这之后，是那张他离去多久就会在梦中想起多久的，爱人的脸。
她的脸，带着苦的味道，和着泪水，猩红又带着几分颓靡。
缕缕烟云飘过他们二人之间，查尔斯湖泊般的双眸正在经历一场地震。
他或许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或许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
克莱门汀走进房间，一句话不说，只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查尔斯在她身侧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从克莱门汀的手中拿过燃了一半的香烟，他看着自己的爱人，几近崩溃又破碎的躯壳。
他小心翼翼的，在冷夜的光中注视着她的脸，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克莱门汀……”
她扭过头来，看着他。面上的眼泪早已干涸，留下淡淡的痕迹，羽睫震颤有如蝴蝶的透明鳞翅。
“查尔斯……”
她如此回应他，用她沙哑的声音，如沙砾坠入汪洋的海。
“克莱门汀……我……”
“我应该叫你豺狼才对。”
克莱门汀的声音带着语气陡然转变，带着一丝的愤恨，和无情。
查尔斯第一次对克莱门汀感到陌生。而接下来，在他无言之中，克莱门汀将手放到身后去，缓缓地，拿出了一把小而精致的匕首，随着器物被扔到冰冷茶几上，脆响在耳边炸开。
查尔斯看了看匕首又看向克莱门汀，后者再次伸出手来，拂过他从她进门后，就透露着悲悯的、略带惊异的眉眼。
“亲爱的，亲爱的……”她只叫了两声，就跪在查尔斯面前，与他面对着面，双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我们都是骗子，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对吗？”
在克莱门汀的眼中，查尔斯的双眼倏忽盈满泪光，伴着红色的痛，他先摇头，又点头，再摇头。
“查尔斯，查尔斯，你是豺狼。”
她肯定地说，并直视他的眼睛。
“是我。”
他承认了。
“德国的两个人，都是你杀的，接下来，你要杀UDC，对吗？”
“是。”他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虔诚的匍匐的信徒，他破碎的跪坐，与爱人面对着面，坦然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真是个笨蛋。”
她的语气再次转变，带着几分无奈，和笑意，她凑上前，用她挺翘的鼻子轻轻触碰查尔斯的。
呼吸交缠。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是怎么知道的吗？”
查尔斯突然笑了，似乎带着自嘲夹杂两三个：“F**K…F**K…”
克莱门汀又蹭蹭查尔斯的额头，这次缓声道：“你这次的雇主，并不是很信任你，包括那位叫吉娜的女掮客，所以他们又额外雇佣了我，雇佣我来杀你。”
她缓缓道出近乎毛骨悚然的话来。
查尔斯却并不戒备，此刻的他，有着一种诡异的暖流涌至全身，在四肢五脏穿梭游走。
他甚至有更深的期待在等着。
“查尔斯，我叫螳螂，我不会，杀了我的爱人。”
她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查尔斯呼吸凝滞，缓缓地闭上眼，用气息寻着克莱门汀的唇。
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不丹的初遇。
他对那个沉默安静的女人一见钟情，后来他发现她的年轻，她的聪明，她喜欢他说的那些冷掉牙的笑话，笑起来如早春的嫩芽破土，那是一整个不可复制的春与夏。
他爱克莱门汀。
克莱门汀乖顺的在查尔斯的怀中，任由他的气息爬满自己全身每个敏感的神经。
直至双唇交融，眼泪再次不受任何控制的涌出来，唯有灵魂在身体里，找到了另一具身体灵魂的月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河流:缴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