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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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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巷的新家虽然不如国公府那般精致豪奢,但胜在可以自在出门,邻里热情,不用时时刻刻端着礼仪,少了那份寄人篱下的拘谨,故而即使生活环境变得简陋了,康宁却更喜欢这处温馨自在的小家。
康安在搬家后的第三日就去了朝中赴任,这处小院离官署的距离不远但也不近,若是有马车,走上一刻钟也就到了,但是兄妹两人家中未置办牲畜,故而,康安每日需得走着去官署,要花上小半个时辰。
康宁心疼哥哥,便想在年前再卖一副绣品,和上次卖绣品的银子凑凑,给家中买辆代步的马车。
“红英,你看我这幅绣品怎么样。”
康宁让开了些身子,让红英能够更清楚地看到那幅绣品。
绣棚之上的绣品并不大,绣着一幅百荷图,绣面上的每一朵荷花皆形态灵动,栩栩如生,色彩明丽清秀,不同颜色的丝线和针法巧妙结合,形成一种渐变的效果,整体看来既震撼又不乏精致。
红英看见这幅绣品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小姐,好好看!这荷花绣得就跟真的一样,光是站在这里,我就仿佛都能闻到那股荷花香了,小姐您的手真是太巧了。”
“这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康宁听了红英肯定的话,心中自信也多了几分,她微微一笑,“我也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这样就能早日给家中买辆马车了,这次赁房搬家置办家具,全是哥哥一手包办,便是他不说,康宁也猜到,他手中银钱应该已经见底了。
偏每次她拿出体己交给哥哥,哥哥都不肯收。
这幅绣品,果然得到了女掌柜的赞叹。
“玄色为底,百荷摇曳,意境精妙,百荷图我一年经手的得有上千幅,但康小姐所绣这幅绝对是上上之作。”
“可惜就是小了点,这个尺寸只能做一个摆件,若是再大一点,做成屏风那才叫精妙呢,这幅图我十五两银子收了,康小姐你看这价可还满意?”
这价格在康宁的预估之内,她不会砍价,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十五两银子已经够买马和马车了。
“康小姐,你绣技精妙,我这有桩活,很适合你,你要不要听听?”
“掌柜的,您请说。”
“再过三个月是长平王妃寿诞,有人在我这定了一副白鸟朝凤图,打算用作寿诞之礼,我思来想去,你最适合这个活计。”
“此活材料由秀楼提供,工钱为六十两,接下便先给二十两定金,康小姐可有意愿?”
马上要过年了,康宁正愁买完马车后,手中银钱紧吧,没法过个宽松年呢,掌柜的
这时给出的这个活计,无疑是雪中送炭,忙答应下来,
“多谢掌柜的照拂,康宁自是愿意的,就是不知这位客人有什么要求?”
掌柜的拉着康宁说完客人要求,又提前给了她定金和材料后,方将人送出了门。
她已从侄儿那得知,这位康小姐家住葫芦巷,兄长是朝中官员,故而敢将二十两定金交出,而不担心康宁携款离去后卷款私逃。
康宁虽只来了秀楼三次,但也算知根知底值得信任了,若是换作其他人,掌柜的是不敢如此行事的。
......
康安本不想用妹妹辛苦刺绣的银钱,但无奈康宁坚持,整日在他耳边念叨,言这马车是送庆贺他候缺成功之礼,话说到这地步,康安也不忍再拂妹妹好意,只得在沐休之日带着一家人去了马市。
“哥哥,做官的感觉如何?差事可还好做?同僚可好相处?上司可有为难?”
去的路上,康宁满是好奇,康安刚刚上任,公事忙碌,每日回到家中已是夜上中天,这个时候康宁大多数时候已经睡下,故而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已经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怎的这般操心。”康安取笑妹妹。
“放心吧,你哥哥才高八斗,惹人喜爱得很,同僚上司也都是好相处的人。”一派轻松恣意的摸样。
这话自然是假的。
康安话里说得轻松,实则朝堂之上派系林立,表面一派和气,暗处却危机四伏,中书侍郎这个位置,乃多派争抢之位,被他这个命不见经传的人夺了,如今暗处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就等着他犯错,将其撕扯下位呢。
不过这些烦心事康安并不打算说与妹妹听,不想让她跟着忧心,只挑了些官署里轻松有趣的事儿说与她听。
康宁听得开心,父亲活着的时候,做梦都想哥哥光耀门楣,如今哥哥入了朝堂,虽说候缺的职位只是个芝麻小官,但哥哥还年轻,又有才能,如今虽位卑,但将来必能官运亨通,康宁对自家哥哥很有信心。
如此也算是圆了父母生前的一大心愿。
兄妹俩一路说着,很快就到了马市。
马市里热闹非凡,各种马匹琳琅满目,康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地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两人转了好几圈,看中了一匹棕色的马。
这马儿眼神灵动,毛色油亮,很是亲人温顺。
兄妹两买了马配了车,回家时坐的便成了自家马车,康宁站在院子里,摩挲着马儿略有些粗糙的鬃毛,满心的欢喜,以后哥哥再也不用每日辛苦走路去官署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接下的时间,康宁就安心在家中绣起了那副百鸟朝凤图。
这副绣品,客人的要求的很简单,要雍容华贵和精致非凡同在。
这个要求对于康宁来说不太难。
但是绣品尺寸太大,一时半会难以完成,一直绣到过年之时,百鸟朝凤图也才打了一个底。
这是兄妹两在京城的第一个年节,康宁尽可能的想要将这个年过得热闹些,腊月二十八,康安官署之中正式封印,开始放假。
好不容易放假,康宁原以为哥哥会好生在家歇息,但没想到,康安却仍旧早出晚归看不到人影,脸上的疲色也越发明显。
朝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哥哥才会这般忙碌。
康宁心中惶惶,又忧又虑。
除夕那日,康安总算没有再次出门,而是留在家中帮忙,康宁见他帖对联时依旧不自觉紧皱的眉头,终是没忍住一直以来的疑问。
“哥哥,朝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差事不顺?”康宁提着浆糊,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康安将大红色的对联整齐贴好,跳下板凳,原还想如往常那般用轻松的话语敷衍过去,但看着妹妹满是担忧的眼眸,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像小时候那般好敷衍了。
康安拉着妹妹去了屋内,缓缓开口,“你可还记得我们当时上京的路上,半路遇见了萧世子?”
当然记得,康宁永远忘不掉萧珏轻松夺走一条人命后如蝼蚁般轻视的眼神。
“他那时乃是前往崇州等地查彻黄河决堤案,今岁崇州等地堤坝失守,造成洪水肆虐,崇州下游多地变成一片汪洋,万千百姓死于洪水之中,可崇州等地黄河堤案去年朝廷才拨款重建,不过短短半年便决堤,此间必有猫腻。”
“君行奉命彻查,一路追查下来,竟发现这背后牵扯众多朝中官员,贪污受贿、偷工减料,因牵扯巨大,故而陛下将折子隐而不发,却还是被人走漏了风声,如今朝堂之上,针对萧兄的攻奸折子如雪花一般飘向御案,哥哥这些时日便是为此事而奔走帮忙。”
看见妹妹担忧的眸子,康安忙安抚道,
“不过你放心,此事哥哥心中自有分寸,你莫要忧心。”
康宁没法不忧心,这些事,她光是听着就心惊胆战,哥哥身处其中,不知难成什么样。
还有那人......
康宁只觉心都被揪紧了,既为哥哥也为萧珏,不论发生了什么,那人总归是她们兄妹二人的恩人,她自然也是惦念关心的。
万千思绪,千言万语,终归只汇集做了一句。
“哥哥,你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