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两年 ...
-
“咳咳咳——”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顿起，裴南雅差点把头上的兜帽都给震下来。
虽然的确有点想在林焱面前证明自己和学妹很亲近，但林修崖也没想过这家伙竟然会想到这程度上去。
他无奈地睨了一眼表情尴尬的林焱，想了想，抬手试探性地轻轻拍了拍裴南雅的肩，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缓过气的裴南雅轻咳了两声，慢慢开口解释道，“不，我们只是顺路，林学长你想多了。”
一出口也的确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过脑的林焱挠了挠头，“这样啊，抱歉学妹，是我想岔了。”
裴南雅摇头，微微欠身，“无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林学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林焱向她抱拳，冲林修崖挑了挑眉，“你也是，还有，路上好好照顾点学妹，可别让她受伤了。”
这是当然，用得到他说？
看着他这副“托付”的模样，林修崖不知为何牙齿又痒了痒，“多谢你挂心，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学妹。”
“你也是，往后出门脾气收着点，外面那些人可不都是什么心胸宽广的。”
林焱“哈哈”一笑，谢过他的好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脾气不好说，因此只含糊地回了句“我尽量”。
藏书阁外的两座雕像灰扑扑的不算起眼，白老站在门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戳了戳身旁的搭档，“这衣服看上去还挺帅，要不给你也整一件？”
黑袍人瞄了一眼，“你喜欢这种？那……”
“不喜欢。”
黑袍人表情一垮，“不……”
“但我觉得你穿着应该挺好看。”这话还没说完，白老乐呵呵补充道。
黑袍人立即话锋一转，“不错，我也觉得可以。”
“那感情好，回去我找叶老给你做一套，正好前不久得了两匹布，能帮助吸收元素修炼，用来给你做衣服挺不错。”白老笑道。
黑袍人闻言嘴角快咧上天了，但依旧故作矜持，“谢谢阿白，我前几天送宋老头回去的时候也得了几个防御力高的材料，一道让老叶给你也做一件，你要好好穿着。”
白老闻言好心情地点点头，但听见他的称呼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你别一口一个宋老头，老宋人挺好的，你也尊重些，小玄。”
黑袍人（龙玄）撇嘴，本想反驳，但见他一副不赞同的模样终究还是把这话给咽了下去，“……知道了。”
下次他偷偷喊，哼！
一直听着两人说着没营养话题的千百二老，“……”
不是，这两人是非要在他们面前秀吗？
迦南学院的守护者，除非学院遇见生死劫否则必不出现的千百二老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打不过，他们是真想一人一脚把这两家伙给踹出去。
秀秀秀，一把年纪，也不注意下形象！
正眼不见心不烦，说完话的裴南雅三人也终于从藏书阁中走出。
林焱招了招手，“我就不送了，学妹你们慢走。”
“嗯，林学长再见。”裴南雅向他摆摆手，而后和林修崖相视一笑，抬脚向等候的白老与龙老走去。
今日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并没有因为这场分别黯淡几分。天边白云漂浮，一架飞行船穿过，静悄悄的，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有感受到结界波动的苏千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
与此同时，天焚炼气塔地底，接受陨落心炎锻体的萧炎也迎来关键的时刻。
他本是和其他几位强榜前十一样安静地接受着心火本源的淬炼，但在其他人离开后，安分的陨落心炎却突然将他拉入了本源的世界。
没料到被那位裴学姐封印后的陨落心炎会出其不意来这一招的萧炎本是一惊，就连藏在纳戒中的药老见状都差点冲出来替自己这总是遇见意外的弟子挡一挡时，那火蛇头上的星空印记却又倏然亮起。
只见四周火海化为星空，黑袍学姐的身影从印记中浮现。
萧炎：？
“裴学姐？”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裴南雅轻轻点头，也不和他客套，直入正题道，“我知你是为收服它而来，等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不必紧张。”
被看穿的萧炎：啊？不是，学姐你这么直接揭人老底的吗？
他尴尬地抹了抹鼻子，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南雅轻轻一笑，“不必在意，萧学弟。此事苏千长老也早有心里准备，这异火难驯，留在这天焚炼气塔只会成为大患，你的到来，是一件好事。”
听她这样讲，萧炎悄悄松了口气，别的不说，偷偷拿学校异火这事他委实有些不自在，如今知道苏千长老有所准备，总算放下了些忧虑。
“我残留在上面的灵魂印记不浓，时间紧迫，萧学弟请仔细听我说完。”解了一点小学弟的烦扰，裴南雅不再停顿，一口气把所有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第一，陨落心炎对灵魂具有克制力量，等下你吸收它的时候最好让你身边的那位和那条小蛇离远一点，你能克制住异火的煅烧，但他们不可以，并且，严重的会影响到灵魂本源。”
“第二，我会帮你压制住陨落心炎的火性，但吸收只能由你自己完成，不要松懈，如若被它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天焚炼气塔需要陨落心炎维持，此事你不必着急，待你达到斗皇级别可深入地底世界，那里会有你需要的东西。但切记，不要贪多，贪婪是毁灭一切的根源。”
“最后，祝萧学弟你此行顺利，万事皆宜。”
说完后，裴南雅冲他稍稍欠身，而后整个人化作流光重新回到陨落心炎化作的火蛇身上。
四周星空破碎，大片岩浆流入。
莹莹保护罩成型，时机迫在眉睫。
萧炎来不及去想这位学姐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也没时间去考虑。
他用力量包裹住藏有药老的纳戒和吞天蟒，“老师，劳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药老回道，“放心，你安心去吧。有这丫头帮忙，这事看来成功率极高。”
“不过也千万小心。”
萧炎重重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星空中。
……
另一边，坐着飞船经过空间虫洞跃迁来到荆棘之眼的林修崖正看着手中的青色长剑，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怎么感觉，它比之前重了一些。”
裴南雅身体一僵，强作镇定地回道，“是吗？可能是因为林学长你很久没有碰它了吧，我只是看了看，什么也没动。”
林修崖顺手舞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回纳戒，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嘴上说着，“也对，可能是我记错了。”
心中却想着，这入手如臂指使和似乎能辅助斗气运行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之前那把还说得过去的武器。
学妹好像还有很多秘密。
——虽然，对他仿佛毫无保留的样子。
冥冥中体味到情感回馈的青衫君子并没有在此刻拆穿裴南雅的欲盖弥彰，顺从地把话题揭过，看向前方连绵不绝的山脉。
正如裴南雅向他介绍的时候一样，群山簇拥间，一个巨型风眼不停旋转，无形的风属性元素充斥，甚至形成了青绿色的洪流，如缎带般地漂浮在空中，弥漫在黑色裂缝的周围一圈，看起来格外壮丽！
林修崖深吸了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他从来没见过风元素这么充沛的地方，只是站在这里，那些能量仿佛就能通过呼吸与皮肤接触进入身体一般。
隐约间，他似乎还有了突破的预兆。
控制不住的气息外泄让裴南雅三人向他看来，穿着黑袍子的龙老将白老向自己身后拽了拽，两人周身浮现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跳动的风属性能量全部隔绝。
这副“嫌弃”的模样看得裴南雅没忍住捂嘴轻轻笑了笑。
龙老这性子，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林修崖视线落在两人相缠的双手上，回忆起近两日所见，恍然，原来这两位……是这种关系啊。
倒是少见。
“这里便是我与学长之前提起过的地方。”裴南雅也不去管身后“你侬我侬”的两人，带着林修崖从船上飞下，轻声向他介绍道，“荆棘之眼浓缩了整个大陆的风系能量，越接近中心，修炼效果越好。只是林学长也切勿贪多，最好按照你所能抵抗的最大程度而来，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会被这荆棘之风所伤。”
林修崖尝试了一番，发现自己站在离谷口大概一丈处便感到了些不适，他远远地望了一眼那若隐若现的风眼，笑道，“果然，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啊。”
他话中藏着些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林修崖知道自己的修炼天赋不错，但在那些身负血脉传承或者天纵奇才面前，却是难以相提并论的，不过想成为强者……天赋是充分条件，却并非必要。
他真正感慨的，还是前路茫茫，以及未来可期。
这天地如此辽阔，怎么能甘心囿于一处，而不去四处闯荡一番呢？
想到这里，林修崖心中升起豪情万丈，冲散了那股淡淡的颓废，“多谢学妹相助，我打算在此苦修一阵，若学妹有其他要事要忙……”
“此处虽人迹罕至，但山脉中高阶魔兽却比比皆是。”裴南雅打断他，温和地说道，“虽荆棘之眼凶险，可那些魔兽也未必不会前来，学长一人在此怕是会有危险，我暂时没有其他的事，可以……陪学长一阵。”
那件斗篷依旧挡在二人之间，叫林修崖看不见那双曾惊鸿一瞥的双眸，但听着裴南雅这样说，他的心却柔成了一片汪洋。
这番话其实已经越过了普通学长与学妹之间的那条线了。
林修崖知道，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学妹你……”。
“我只是凑巧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林学长不用多想。”裴南雅再次打断他，和前一次相比，这一次她的语速快上了许多，交叉放在身前的玉手指尖难为情地颤了颤。
不过是托词。
林修崖明白，但见少女一副害羞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是想拒绝……不过现在说这话也的确有点为时尚早。
他还太弱了。
想到这里，林修崖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对裴南雅轻轻点头，道了声谢，“那接下来就麻烦学妹了。”
“林学长客气。”见他什么也没再说，裴南雅也悄悄松了口气。
不远处，围观二人情态的白老扶额苦笑，龙老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不烦地撇过了头。
这丫头，拖死他们得了！
……
于风眼的苦修自那日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突破到二星斗王之后，林修崖并没有歇息，反而更是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山谷中修炼。
这荆棘之眼当真是风属性斗气修炼者的福地，短短半年，林修崖便已突破至四星，摸到了五星的边缘。
这修炼速度，用一句“坐火箭”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在这半年里，裴南雅也当真身体力行地证明了当初自己所言非虚，切切实实为林修崖创造了一处独属于他的修炼圣地。
也幸好他当时没有托大婉拒学妹的好意，否则就凭这山脉最低都是六阶魔兽的水准，林修崖觉得只凭自己恐怕在这里活不过十天。
除了一日千里的修炼速度之外，林修崖这半年的最大收获还包括和裴南雅愈加拉近的距离。
“龙老？南雅和白老呢？”林修崖结束今日的修炼后，见旁边只有龙老等候便觉几分讶异，这二人不是素来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天分开了？
“他们去镇上买东西了。”龙玄答道，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你快要突破了？”
“目前还在瓶颈，或许还有个几天。”林修崖站起身，“这段时间多谢龙老法了。”
龙玄摆手，“我只是听少主之命，你不必如此。”
和那位平易近人的白老相比，这位龙老更贴合林修崖记忆中那些实力强大的强者。
——自有傲气，高高在上。
林修崖闻言温和一笑，知道这龙老对除了白老外几乎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也没再继续客套，站远了一点，开始欣赏落日的余晖。
夕阳最是乏力，看得人心酸。
但不算猛烈的温度，却又是享受的好时机。
于风眼修炼后，林修崖对风属性的掌控更胜一筹。如今，不需要用斗气辅助，他便能借这四处的风听见百里外的动静。
有鸟于林间啼鸣，花枝招展……
正“看”着，耳边忽然响起龙老的声音。
龙玄耐不住二人这般磨磨蹭蹭，估算了下裴南雅他们回来的时间，他挥手布下结界，道，“你……是不是已经看出少主的想法了。”
林修崖侧目，“龙老的意思是……”
“我不喜欢磨磨蹭蹭。”龙玄撇了撇嘴，冷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烦躁，“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便可。”
林修崖不是很想和第三个人说起自己与裴南雅之间的私事，哪怕这个人是裴南雅身边的亲近之人，他捏了捏眉心，委婉道，“龙老，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哼。”龙玄看他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就想起自家少主“打哈哈”敷衍他的样子，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胸口，“我是说……你应该看出少主对你的意思了。”
“若你也有意，那便再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若你无意，今日之事，便当我从未提起。”
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的林修崖控制不住地倒退几步，他揉了揉肩膀，抬头对上那双几句压迫感的金色双眸，心知是含糊不过去了，便抱拳与龙玄行了一礼，态度端正道，“小子原想先与南雅倾诉，但龙老既提……”
林修崖顿了顿，如云月闲适的气质倏然坚毅，四周的风凛冽地吹着，但那一字一句却在这风暴中站成了参天巨树与石间傲竹。
“得遇南雅前，小子不知相思，不懂相思，更不会相思。与她相识，方知南国红豆最缠人，香山红枫多情，秋意不解，是为念千里行客。”
“若与南雅相恋，是我林修崖之幸。此生此情，坚如匪石。”
这情话掷地有声，龙玄听完面上肃色却是更重。
他其实从没有担心过林修崖会与少主无意，从始至终，他问这个问题都只是为了……
“嗯，那好。这第二个问题，便是……你觉得你能护住她吗？”
林修崖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惭色，“若是如今，我若答是，龙老必会嗤之以鼻。我知自己现在远不如她，甚至难听点说，我是她的累赘。可小子不会永远如此，我会努力赶上，与她同行，不再让她停足回首。”
光秃秃的诺言就像是空头支票，没有半点可靠性。
龙玄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只冷冷道，“那若是时间不够呢？”
林修崖抬头，入目是一片黝黑的星空。
而龙玄此刻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唯有一尾巨大的玄色苍龙虎视眈眈地俯视着他。
“命运最爱捉弄，没有实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珍宝沦为泡沫。”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