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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雩祭的祷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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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成了灾星,原玉桴没什么特殊想法,只以为这个巫师可能跟自己有仇。
这个大巫师出去后,原玉桴问:“祭品有多少东西?或许能分发给百姓们。”
“非常多,牛羊猪马总共二十多只,还有野鹿之类的猎物也能吃,谷物也很多,祭祀完我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了,大祭司应该是因为这个才找上门的。”常不咎早有这个打算,并已经付诸行动了。
原玉桴点点头,想着外界可能存在食人充饥的乱象,又补充说:“我记得‘大司徒’负责教化万民,再请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让他们去街上安抚民众,稳定人心,从思想上遏制吃人的现象。”
“可以,我去找人做这个事,祭品应该已经摆在院外了,你监工,让外面的人把食物分发给城内居民。”
……
原玉桴站在宫门外,看着一群人支着张桌子切肉称米,领食物的队伍已有数百人,哪怕每人只能领取一小份肉或一杯米,食物依旧不够分。
不到半小时,满桌的食物就被清空了。没领到的人,站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士兵抬走桌子,确认不会再有粮食才离开。
常不咎匆忙找到大司徒,简略地说了自己的要求,让他立刻带人执行,然后就去找巫师占卜。
室内,常不咎端坐,对面的巫师举着一根香念念有词,面前的龟甲刻着各样的花纹。
只见巫师一番倒腾之下,捧着龟壳说:“国君,大祭司的卦象没有错。”
常不咎不高兴,“你这是什么卜法?换一种,用周易试试。”
巫师一番装神弄鬼后,举着半米长的一捧签字说:“国君,没错啊。”
常不咎不满意,但又想不出别的占卜方法了,硬要求:“换一种方式再卜,我记得用荆棘抽打身体得出的卦象更准确,不如你试一试?”
为免遭罪,巫师跑走去门外,抓了一把干枯的茅草说:“先祖曾用茅草占卜,助力当时的国君镇压蛮夷,我愿意一试。”
说罢就坐在地上摆弄那堆草,常不咎看不懂,闭目养神坐等结果。
“回国君,我算出了那灾星的具体位置了,在南山上。”
总算搞到满意的结果了,常不咎对巫师说:“去把这个卦象宣扬出去。”
常不咎本人并不是封建迷信分子,奈何身处此处,鬼神比人话有份量,只好硬挤时间来给原玉桴弄个好卦象。
事情忙完后,常不咎回屋找到原玉桴问:“要去外面转转吗?”
“好啊,说不定能找些线索。”常不咎把身上多余的装饰品都去掉,又换下华服,找了件普通衣服换上。
扮作平民百姓的二人从侧门走到大街上。
街上行人不多,面色黯淡,大多是精神低迷面黄肌瘦,怀里揣着少量的“食物”,不知具体是什么东西。
零星几个商铺在营业,卖一些不知名的野菜蔫嗒嗒的售价却很高,粟米和大豆之类的主食都已售罄,却依旧放着小木片,上面刻了高昂价格,显然仓库有存货,等着继续抬价赚钱。
城中心情况尚且不算太糟糕,官员都有存粮可吃,私商也尚有存粮,富贵人家尚有积蓄购买食物。
前方一些士兵在维持秩序,每个人都提着木桶或端着盆子,在井前排队打水,每次接水,只允许接容器的一半,民众虽然怨声载道但有官兵威慑也没出乱子。
再往城外方向走,情况就不太妙了。家家户户的房屋内都没什么声响,院内乱糟糟,散着木棍和砖块,像被洗劫过。
隔着篱笆看少量的庄稼,在主人悉心照料中尚没死,没专业学过农业,原玉桴只能大概看出植物的生长状况,蔫巴、矮小、成活率很低。
常不咎看向巷子口那颗半枯的柳树,“祭台边的水井,已经打不出水了,城外的河渠也干涸了,城内只剩三口井还能出水。”
再往外走,接近城外时,路边多了许多乞讨者,老幼病残皆是骨瘦如柴衣不蔽体蜷缩在屋檐下,干裂的双手撑着地面,看到二人路过便全挤到路中间,高的推搡着矮的,小的挤在一堆腿间,外围的急慌慌的伸长胳膊。
乱糟糟的声音和复杂的气味像泥石流般猛扑到面前,看情况不对,常不咎立刻拉着原玉桴朝反方向狂奔,原玉桴则趁机把钱袋往身后蓄力一甩,引那些人往反方向追,才摆脱了一场恶战。
城外的治安太差了,饥民仗着人多,见人就抢。
倚在墙根下,原玉桴稍作休息说:"难搞,无论是散粮还是教化都得找些士兵来维持秩序。"
常不咎点头同意,刚想补充就听到身后房子里叮叮哐哐地一阵乱砸,
似乎是男女主在吵架,无意偷听,奈何陋室不隔音。
大概是城外南山有个神庙,只要愿意供奉金银铜器或是粮食就可在获得天神赐福,并且能从庙里挑两担清泉水。女主人想去祭拜,还说神庙的神水能活作物,一桶便能救活数十颗粟苗。
然家内财帛已空,况且隅国早有禁令,不准平民进入南山,男主人死活不同意。
二人由此争执又牵扯出诸多旧怨,就成了这幅砸锅摔凳的局面。
南山神庙,得去探探。
二人又在墙下听了会儿,全是夫妻间的扯皮和推诿,才转身离开。
常不咎回味着刚刚的听墙角说:"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反倒挺有生活感,也就在副本里才能感受到这样的氛围。"
联想到常不咎在日月城独自生活了七年,日子一定过得即苦闷又压抑,听别人吵架都津津有味,原玉桴拉拉他的胳膊安慰他:"我可以每天都陪着你。"
原玉桴自我感觉这话说的非常有水平,简单明了又文雅含蓄,希望常不咎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心里正搓搓期待回应就听见
"千万别,天天砸桌摔碗,咱们迟早破产睡大街。"
期待的神情瞬间一凝,原玉桴瞬间甩开手,“家里有些东西坏了,必须丢出去才行。”
常不咎回想家里的装修和各种家具,怀疑自己的眼光,"等副本结束我们去商场逛逛,买些你喜欢的,我都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装修风格。”
一听这话,原玉桴心底的那一丁儿气恼瞬间消失,随口扯了句:“去南山的神庙看看吧。”
常不咎神色疲倦:"明天吧,有点儿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
不等他同意,常不咎拉着人就往住处走。
可是,“明天我可能得去上学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庙里看看。”原玉桴站定,试图说服常不咎。
本想晚上背着原玉桴偷偷去神庙评估一番危险程度的常不咎狡辩道:“我怕你一个人会遇到危险,明天你学完了我们刚好以前去,况且拜神得上贡,我们什么都没有。”
“只是去看看而已。”原玉桴依旧想去,常不咎妥协:“一起去吧,我不累了。”
一会儿累一会儿不累,常不咎根本就是在骗人。
原玉桴:“你骗我干嘛?”
“心血来潮。”
“烦人。”
常不咎转移话题:“先弄点儿贡品,不然连门都进不去。”
原玉桴的钱袋已经没了,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走出城门后,原玉桴对这次的旱灾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头顶烈日当空,北望赤地千里,不远处的树林里也是绿意近无,空落落的枝杈伸向半空,树顶上残余的几片叶子静静的耷拉着,似乎是在以身为祭,求天赐甘霖。
林中空寂,似乎并无其他活物,常不咎却拉着原玉桴走进树林里,轻手轻脚地慢慢走入树林深处。
常不咎屏息,抬手间卡牌变成了一把弓弩,连发两箭,原玉桴仔细一看才发现,射中一只野鸡和它身前一条蛇。
原玉桴本来要去收猎物,想了想又站定笑着说:“你真厉害,一下就捉到两只。”
“我教你”常不咎把弓弩递给他,又拉起他的手,走到他身后帮他摆好姿势。
“看那只蛇,你来瞄准一下,然后扣动扳机就好。”
原玉桴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一箭射出果然中了。
这个弩拿在手里不算重而且一箭射出就会立刻补上一根新箭,想到自己的卡牌贱兮兮的必须花钱才能有效果,就嫌弃满满。
然后常不咎又说:“你先拿着练一练,我把野鸡处理一下,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
原玉桴拿着弩在林子里转悠,找找有没有其他动物。一边观察树林里的树木生长情况一边评估旱情对树木生长的影响,用弩打下七片树叶,箭法很出色。
掉落的叶片小但略厚,有几片已经发黄,多数是褐色的,这里旱的太久了。
不再思考旱情,在林子里转来转去没发现别的动物,可能跑光了,也可能死绝了。到最后只找到了五颗蛋,估计是那只鸡的,原玉桴捡了两个往常不咎那边走。
常不咎已经把鸡处理干净了,点好了火架上木棍串上鸡正在慢悠悠的烤。看原玉桴回来,拍拍身边一块干净的石头示意他来旁边坐着休息一会儿。
原玉桴指着旁边的小水坑问:“防火?哪来的水啊?”
常不咎点点头:“魔法变的,火也是。”
“魔法少女的魔?”原玉桴是真诧异了,一别多年发小成了魔法少男???
常不咎点点头,拿着一根小黑木棍,念了一个咒语,又划了划,变出一个人头般大小的水团,慢悠悠的浮在原玉桴面前。
“洗洗手吧。”
原玉桴把手伸进水团里,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洗完后,常不咎控制着水团落在小水坑里面,解释说:“这是副本的道具魔杖,能让人有魔法。”
“这是凭空变出了的还是从别的地方瞬间转移出来的?只能变水吗?能点石成金?能大变活人吗?魔术是魔法的分支吗?是神力吗?还是魔力?”原玉桴对这个魔法棒非常好奇,一个个问题连串的问。
“可能是元素论吧,念对应的咒语就更清晰能把周围环境里的相关元素,将其凝结到一定程度就能现形,慢慢变大,可以控制形状。可能是这么个理论吧不太了解,每次用时我都能感受到那些元素,平时就没感觉。”常不咎挑着自己知道的回答他。
“百变小魔男。”原玉桴把揣着的树叶递给常不咎,又问:“魔男魔男告诉我,下雨能恢复生态吗?”
“乱叫,你以前都叫我哥哥的,算了算了。短期恢复不了,已经旱死的无论如何也没得救了,更何况早过了春耕,农作物大多已旱死,就算雩祭完成也无法起死回生。”
常不咎把叶子扔进火堆里,又说:“纳贡时向周天子求助,先解燃眉之急。”
魔杖被原玉桴拿在手里,认认真真的钻研着。表面是一层黑色暗纹,下粗上细,原玉桴还在努力感知着魔杖的神秘力量,常不咎给烤鸡翻了翻面儿。
魔杖似乎是木头的,摸起来却像金属有些硬,肉眼还是看不见哪里来的魔力,闻到一股香麻麻的花椒混着滋滋冒油的鸡肉味儿……
原玉桴刻苦钻研的精神立刻萎靡。
常不咎说:“林子里面有花椒树,花椒应该挺耐旱的,结了很多花椒粒。”
“花椒树耐旱,花椒也不能充饥,没什么人摘这个。”
焦黄油亮的色泽,外皮酥脆微焦,纯纯的肉香味让人食欲大增。常不咎抱怨说:“可惜灾荒,鸡都没什么油水,不然会更好吃。”
常不咎撕下一条腿肉递给原玉桴。
尝起来更是香麻酥软,原玉桴吃到一半突然想起:鸡没了贡品怎么办?
搁条蛇放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