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男友的治愈手册》柿即

18、在潮汐中等待的水母2

　　林惜文想起那些名为资助实为选妃的案件报道，不由紧张起来，尾鳍不断在车厢内部的地面轻轻拍打。“或许自己应该拒绝资助人的提议”，她焦虑地想。

　　作为海湾大学的学生，找份零工赚生活费应该不算难，光是家教就是一笔丰厚的薪资。正当林惜文斟酌字句，准备和资助人说明自己的想法时，对面刚好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我已经到了，你还要多久。”

　　什么，这位神秘资助人怎么突然要见面了？！出于对衣食父母的尊重，林惜文秒回：“三站，大约十分钟。”她赶紧检查自己的造型是否整洁，有无不妥之处。

　　万幸原主的卫生习惯很好，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是没有污渍，头发也是昨晚刚洗过，轻柔又飘逸。她捏紧行李箱的把手，猜想这位资助人会是条怎样的人鱼。

　　或许是一位成功女性，又或许是一位热心公益的男士。她该怎样称呼呢，姐姐？女士？先生？实在不行就用万能的“您好”作为开场白吧。广播提示已到达温鲨路站，林惜文停止纷乱的思绪，拎起行李箱下了车。

　　跟随路标指引，林惜文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这里的布局很像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中产阶级社区，公路宽阔平直，两边整齐排列着结构相似的独栋式住宅，配有宽敞的前院。

　　她沿着前院的石径游到大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手腕交握在胸前，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林惜文下意识扬起微笑：“您好，我是林惜文。”

　　等来人完全显现在面前，她呆楞了一下——面前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小，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少年抱臂审视，表情高冷：“江朔。”说完便转身回了屋内。

　　江朔的尾巴也是白色，不过偏向冷色系，尾鳍轻薄如纱，在光下隐隐泛着蓝。和林惜文不同的是，他的腹鳍与尾鳍形态差别很大，腰侧层层叠叠的纤长薄膜在随水流飘荡，更像水母的口腕，呈现渐变的深玫瑰粉。他应该是水母一族。

　　林惜文连忙跟进去，随手关上了门：“江朔，请问你的父母在家吗？”江朔上楼的身影顿住：“我是孤儿。”

　　完蛋了说错话了，林惜文瞬间噤声，加快脚步跟上，偷偷观察江朔的神色。见他仍然是一副扑克脸，林惜文大着胆子追问：“对不起，那您就是我的资助人？”

　　江朔简短地嗯了声，把林惜文带进一间卧室：“你以后住这里。我先走了，有需要通讯仪告诉我。”房间以柔和的肉桂粉为主色调，公主床上方还挂着床幔，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鉴于方才的对话实在让人尴尬，林惜文还沉浸在懊恼之中，没敢再提出去兼职的事情。她小心翼翼跟着江朔下楼，想送他出门。

　　感觉到身后有只“小尾巴”粘上来，江朔猛地转身，皱眉质问：“跟着我干什么？”林惜文始料未及，一下子没刹住，撞上江朔的胸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江朔腹鳍处的口腕突然齐刷刷向林惜文扑来，几乎瞬间就包裹住她大部分身体。

　　江朔脸色大变，骄矜的神色荡然无存，他慌忙收回口腕，抓住林惜文的手臂：“你没事吧！它们刚才突然不受控制了。”

　　这些水母什么毛病啊，咋都莫名其妙发疯呢。林惜文仍处在震惊中，后知后觉有些手尾发软，身体失去平衡。江朔赶紧接住她，打横抱起把她送回卧室床上。林惜文使尽全身力气想要试着动一下手指，却发现没有任何知觉：“我是不是要死了……你资助我，就为了把我骗过来吃掉？”

　　正用手感受林惜文额头温度的江朔呆愣一秒，而后恢复扑克脸，回给林惜文一个无语的表情：“残害海洋公民犯法。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肯定是你吓到我了。这毒素不致命，只会让你麻痹半小时。”

　　“而且我资助你，”江朔哽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只是看你和我境遇相似，想要帮你一把而已。提前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也只资助了你一位。”

　　见面后林惜文就一直在观察江朔，她发现江朔的肢体语言和说出来的话经常是相反的，简直就像那种口嫌体正直的别扭人，因为不擅长交际、畏惧受到伤害，所以用攻击性的语言筑起坚壳来保护自己。

　　从小到大，林惜文一直都是别人口中的乖乖女，她很会看脸色，也练就了不错的识人本领。江朔这种人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本质非常纯粹，就是个死傲娇。

　　心里有了判断，对于怎么和江朔相处，林惜文也胸有成竹起来：“对不起我误会你了，真的很感谢你愿意资助我，不然我的日子一定比现在困苦多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人。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做，我自己呆在这儿没关系的。”

　　江朔嗤笑：“油嘴滑舌的，刚才还怀疑我是变态杀人犯，这会儿又成好人了。没啥要紧事，等你好了我再走。”

　　怎么感觉江朔好像对自己有意见，林惜文有些头大，只能想办法多套点信息：“谢谢，那你可以陪我聊会天吗，我初来乍到好多东西都不熟悉。”

　　江朔：“问。”

　　林惜文：“你之后也会在这住么，作息是什么样的呀，我可以帮你准备三餐。”

　　“在这住，你不用管这些，会有餐厅定时送饭来。”

　　“我已经成年了，不好意思再蹭吃蹭喝，想出去兼职。”

　　“干嘛给自己找麻烦，我有很多钱，不差你这一点。”

　　“那我暑假也没事情做呀，就让我去体验一下吧，好多同学也会去兼职的。”林惜文楚楚可怜地看着江朔，缓慢眨眼。

　　江朔探究地盯了她半晌，无奈同意：“好吧，你自己找喜欢的，但是要我过去看没问题才行，注意安全。”

　　这人看着不大，讲话咋一股长辈味，林惜文暗自吐槽，面上还是乖乖点头。

　　林惜文想不出来还要问什么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陷入尴尬。

　　挣扎良久，林惜文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鼓起勇气问出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江朔，方便问下你的年龄吗，主要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江朔蹙眉，递给她一个“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我本来就十八岁啊，和你一个学校。”

　　竟然和自己一样大！林惜文怀疑人生，自己先前竟然一直在被一个未成年人资助。海洋世界这么开放自由吗，未成年人不仅可以独立生活，还能随意处置资产做慈善。

　　“哇，那我们可以一起上学吗，我还可以帮你记笔记买饭什么。”

　　“随便你。我自己又不是没手，为什么要你记笔记买饭。”江朔的疑惑真真切切。

　　林惜文噎了一下：“我就是想能帮到你，你对我这么好。”

　　“我资助你，不需要回报，你好好生活就是最好的报答了，”说完，他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慌张起身离开，“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你可以自己在房里周围逛逛。除了我的房间，屋里所有东西都随便碰。”

　　其实林惜文也被肉麻到了，还没来得及给反应，江朔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行吧，至少这个室友人很好，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

　　行李箱摆在床边，林惜文拿出其中的物件一一摆放好。房间的衣橱很大，所有衣服挂进去，也只占用十分之一不到的空间。

　　床的对角是一张梳妆台，和现实世界的很像，看来这儿也有玻璃。她凑近桌子，拉开抽屉，江朔竟然还贴心地准备了化妆品和护肤品。一罐美白、修复的海藻精华，一罐清洁、提亮的矿物深海泥，林惜文选择海藻精华打开，用手指挖出一点，是高粘性凝胶状物，抹在皮肤上冰冰凉凉很舒适。

　　化妆品有一大盒，打开后却全是各种色号的唇脂，类似陆地的口红。林惜文哭笑不得，猜想江朔怕是把化妆品等同于唇脂了。她查看说明书，这些唇脂是由某种藻类的提取物制成，装在打磨过的迷你贝壳中，让她联想到小时候外婆爱用的蛤蜊油。

　　她找出一颗浅色唇脂，用配套的特制唇棒刷挖出一小坨，均匀涂抹在嘴唇。唇脂是不溶于水的，很快在唇部形成一层薄薄的膜，半小时后还可以用手把它抠下来扔掉，不需要卸妆，很是方便。

　　窗户边是一张形似圆形吊椅的巨型海藻碗状物，林惜文拿出通讯仪识图搜索，发现它确实是用来休憩的。有些人鱼不爱平躺，睡在狭小的海藻洞穴中会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林惜文试着躺进去，果然舒适异常，柔软的海藻散发着清香，不断有气泡在叶片上产生，并脱离叶片向上浮去。鱼尾贴合在洞穴床内，这些气泡出于浮力会顶在鳞片上，或者穿过鳞片缝隙，达到按摩、清洁的作用。

　　卧室内家具研究得差不多，林惜文来到走廊，她没有再去看其他房间，怕误闯入江朔的卧室。人鱼没有脚，也就不需要那种一节节的楼梯，二楼地板上开有一处圆形洞口，一根从洞口边缘向下连接到底层地面的细圆杆，勉强充当着楼梯的角色。

　　游泳还不熟练，林惜文小幅度甩动尾巴，双手握住圆杆调整方向，顺利来到一层。这里主要是客厅、开放式厨房和车库等家庭公共空间。肚子有些饿，她游到厨房打开食品柜，找到了一份烤鱼排，拿起叉子大快朵颐起来。

　　等下，人鱼吃鱼，但人鱼也是海洋动物变的，比如江朔的本体应该就是一只水母，那是否意味着……好恶寒！林惜文打了个哆嗦，摇晃脑袋暂时甩开那些瘆人的想法，不断安慰自己：“文明是有体系的，这其中一定存在某种理由或者规律，绝对不是表面那样。”

　　“那我的本体是什么呢？”林惜文转而又思考起了自己的生世问题，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决定吃完鱼排后回房间，拿原主的日记结合通讯仪能搜索到的内容再仔细研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