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海上来》薇风细羽

6、第五章

　　这杯奶茶，你到底还要端多久？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它慢慢冷却，看着回忆一层层覆盖真实，让过去彻底掩埋，假装从未有过喜欢你的念头吗？

　　——【闫温柔日记五】

　　“允香薷，你什么时候和穆晨明在一起的？”安桑质问道。

　　“安桑，我……”

　　“亏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原来他们议论的都是真的。”安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

　　“安桑，我本该早点告诉你的。我和穆晨明在一起，是长辈们安排的。”

　　“你就不能为了我拒绝吗？”

　　“不能……姑姑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现在是时候回报她了。”

　　“你宁愿变成别人的傀儡，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是吗？”

　　“我……”

　　允香薷只看见安桑转过头去，倔强地没有让眼泪落下。

　　那个背影显得格外沧桑，让人刻骨铭心。允香薷突然有些后悔，她梦寐以求的结局，不是如今这般让安桑心碎的模样。

　　“你们一个个都是戏精吗？还要把戏演给谁看？我们的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穆晨明。”尚知夜冷冷开口。

　　“算什么？你也不过是个渣子，和我一样不专一。至少在感情上，我们是同类。”穆晨明冷笑。

　　“谁和你一样？你再说一遍试试！”尚知夜揪住穆晨明的衣领，目光凶狠。

　　“你就不怕闫温柔知道你曾经欺负弱小的混混往事？”穆晨明低声威胁。

　　尚知夜的手瞬间松开，仿佛被戳中软肋。他知道，只要闫温柔在场，他便无法强硬。就在他失神的刹那，穆晨明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就你这种人，也配对我动手？”穆晨明嘲讽道。

　　“尚知夜！”徐诗怡冲了上去，挡在他面前，像一座高大的山峰。

　　“徐诗怡，你……”穆晨明看见她，气势也弱了下来。

　　原来，每个人都有软肋，看见在乎的人就会变得脆弱。强悍不过是伪装，一次次逞强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徐诗怡哀求。

　　“你居然为了这种人求情？徐诗怡，这种负心汉你还要护他多久？”穆晨明怒斥。

　　尚知夜看到安桑带着闫温柔离开，越走越远，闫温柔始终没有回头。

　　“我喜欢他，就会维护他。至于我和你的一夜情，算什么爱情？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们的故事不会有结果。”尚知夜望着面前的徐诗怡，觉得她像浩瀚星辰，那瘦弱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无比勇敢。

　　“徐诗怡，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挡在谁面前，心里清楚吗？”穆晨明凶狠地问。

　　“我知道，但我求求你，别再打他了，别再打了……”徐诗怡泪流满面。

　　闫温柔静静看着徐诗怡，许久才开口：“徐诗怡，你演给谁看呢？你这个戏精，前脚和穆晨明好，后脚又来装柔弱。”

　　“我是戏精？我一直喜欢的是尚知夜！我和穆晨明在一起只是为了钱，我家资金周转不开，只能求他帮忙。”

　　“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是想脚踏两条船，破坏别人的幸福！”

　　“我破坏谁的幸福了？”

　　徐诗怡满心困惑，她一心只爱尚知夜，怎么可能拱手让给闫温柔？

　　“够了！”安桑大喊。

　　他的心碎成一地残渣，望着允香薷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没想到，多年后重逢，允香薷早已和穆晨明在一起。

　　“安……”

　　“穆晨明不会给你幸福的。我那么喜欢你，什么都为你改变，你却无动于衷。允香薷，你真有本事……”安桑转身，心酸难忍。

　　“安……我……”

　　“安什么？你看看你把安桑伤成什么样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得到真正的爱情吗？”闫温柔冷冷地说，随后跑去追安桑。

　　如果不是穆晨明大喊“你们已经在一起”，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还是永生永世？

　　允香薷沉默地看着尚知夜和穆晨明争执、动手，却无能为力。

　　我曾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哪怕所有痛苦由我一人承担，我也想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可如今，我已经没有争抢的理由了。

　　尚知夜和穆晨明再次打成一团，无人能阻止。他们像狮子和老虎争夺山林之王，谁也不肯退让。

　　“穆晨明，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改改吗？”

　　“不用你管。若不是那个女孩死了，我也不会恨你。我们本可以还是好兄弟，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说的是费诗琪？我觉得你该放下，对自己也好一点。一直揪着不放，真的值得吗？”

　　“不用你管我。”穆晨明冷冷回应。

　　闫温柔好奇尚知夜口中的费诗琪究竟是谁，为何能让尚知夜念念不忘。

　　“知夜，你们认识的费诗琪，到底是谁？”闫温柔忍不住问。

　　尚知夜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可惜，那一年她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了。”

　　这时，萧雪瑶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与尚知夜擦肩而过，让尚知夜心头一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站住！”尚知夜背对着她，拉住她的手。

　　“同学，有事吗？可以放开我吗？这样拉拉扯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萧雪瑶语气平静。

　　“你少跟我扯这些。你身上有种我曾经一个朋友的感觉。”

　　“可能我长着一张大众脸吧。”萧雪瑶淡淡一笑。

　　尚知夜松开手，连忙道歉，又自嘲地笑了笑。七年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如果活着，早该来找他了。七年的等待，不仅是尚知夜的痛，也是费诗琪的消失让两兄弟反目成仇。

　　穆晨明如今放纵自己，只是想早一点被警察制裁，好早一点去见费诗琪。

　　“雪瑶，你怎么来了？”闫温柔问。

　　“我来找你不行吗？傻丫头。”萧雪瑶轻声说。

　　其实，闫温柔和费诗琪（曾用名，现名萧雪瑶）来自同一个孤儿院，从小相识。闫温柔小时候对她的好，萧雪瑶一直铭记在心。

　　萧雪瑶没想到闫温柔会被穆晨明、穆清烎性侵，也没想到她会被尚家收养。穆家和尚家，都是萧雪瑶的仇人。

　　闫温柔并不知道萧雪瑶就是费诗琪。她只记得，那晚雨中萧雪瑶来找她，满脸痛苦，穿着破烂的连衣裙，浑身肮脏。那一夜，萧雪瑶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为了找到闫温柔，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出卖自己，小小的身体早已沾满尘埃。

　　曾经他像神一样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住一切。他绝不会让那些禽兽伤害她分毫。

　　安桑趁机把允香薷拉到一边，壁咚在墙角，在她耳边低语：“允香薷，我求你，别再傻了，别再和穆晨明有任何来往。”

　　“安桑，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别再奢望什么未来，无论你怎么纠缠，我都不会喜欢你。安桑，你死了这条心吧。”允香薷语气决绝。

　　“我到底哪点比不上穆晨明？他不过是个只会玩弄女孩的花花公子，你为何还要一次次选择他？”

　　“就算如此，只有得到穆家支持，我们允家才能复兴……”

　　“你只想过你姑姑，那你自己呢？你的未来就不重要吗？”安桑背对着她，嘶吼出声。

　　允香薷低下头，脸色阴沉，最终还是转身跑开。

　　少年一直以为她想做被人操控的傀儡。可她能选择吗？她生来就是家族复兴的工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没有选择。其实她很喜欢少年，可喜欢有什么用？家里人永远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安桑一拳又一拳砸在墙上，心如刀割，眼泪无声滑落。

　　他没想到心痛竟是这般滋味。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允香薷和穆晨明在一起。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能轻易放手？

　　看到穆晨明和允香薷拉扯，安桑冲过去，狠狠给了穆晨明一拳。

　　“安桑，你干什么？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们已经结束了。”允香薷喊道。

　　“你给我闭嘴，少装了。你心底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安桑……我……”

　　“你给我看清楚，这个人曾经害死了费诗琪。是他把她推下海，还在演戏！”

　　尚知夜转头，目光中满是愤恨：“穆晨明，费诗琪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是我推她下海又怎样，不是我又怎样？费诗琪已经不在了，你们指责我有什么用？”穆晨明冷笑。

　　徐诗怡刚从学生会出来，就看到尚知夜和穆晨明打得不可开交，彼此死死揪住对方。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你来啊！”

　　穆晨明松开双手，不再还击。他心里清楚，只有死去，才能去见费诗琪。她的死，他难辞其咎。

　　徐诗怡冲过去，用尽全力拉开尚知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乎穆晨明和尚知夜，也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了他们。可两人在她眼里都那么耀眼，让她难以抉择。

　　无法在你们之间做出选择，那就为你们做些有益的事吧。

　　徐诗怡望着尚知夜，怯生生地说：“我求求你们别打了……你们曾经那么要好的兄弟，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无法理解，一个费诗琪的消失，竟让两兄弟反目成仇，对峙一生。费诗琪，究竟是怎样的女孩，值得他们为她毁掉兄弟情谊？

　　萧雪瑶见自己离尚知夜已远，对闫温柔轻声道：“闫温柔，你还记得六年前我们的秘密基地和口号吗？十秒说不出来，五秒就能前进。”

　　“你怎么会知道这句口号……”

　　“我是费诗琪。三年前初一，我被穆晨明推下大海。他以为我死了，我也以为我死了。但有人救了我。我现在用萧雪瑶这个名字，是为了复仇。为了复仇，我连名字和容貌都改了，去了整容医院。”

　　“你……”

　　“你不要告诉穆晨明和尚知夜我就是费诗琪，其他人也不行。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嗯。”

　　曾经他的无情无义，让她彻底死于六年前。若不是有人救她，也许她会永远埋葬在海底，而他就可以掩埋一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他的快乐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