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他蓄谋已久》风若有夏

16、唯一答案

　　沈叙那句“学像一点”，在钟情屿心里播放了一整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沈叙说这话时的眼神——深沉，危险，还带着勾人心魄的吸引力。
　　怎么才算学像？像他那样面无表情地扯领带？还是像他那样在无人的角落，露出那种近乎侵略性的目光？

　　钟情屿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感觉自己像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傻瓜，却又忍不住为这种暧昧的、心照不宣的试探而心跳加速。
　　这种混合着甜蜜、羞怯和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乐队集体参加一档以轻松搞笑著称的王牌室内综艺《欢乐集中营》的录制。

　　节目录制现场灯火通明，观众席座无虚席，气氛热烈。主持人对以默契和犀利著称的黄金搭档。开场歌舞和自我介绍环节过后，进入了经典的游戏环节——“心跳问答”。
　　规则很简单，嘉宾轮流坐在特制的“心跳测试椅”上，回答主持人或队友提出的、可能令人心跳加速的问题，椅子背后的显示屏会实时显示心率变化。

　　前几个队友上去，问题都还算温和，无非是“最近一次撒谎是什么时候？”、“理想型是什么？”，引得现场笑声不断。轮到钟情屿时，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坐上了那把看起来有点科幻的椅子。
　　冰凉的传感器贴上手腕，他看了一眼台下嘉宾席坐着的沈叙。沈叙也正看着他，目光平静，让他莫名安定了些许。

　　主持人先是问了几个常规问题，钟情屿应对得还算轻松，心率只有小幅波动。
　　直到那个以犀利著称的男主持人何老师，摸着下巴，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搞事意味十足的笑容。

　　“好，接下来这个问题，来自我们热心的现场观众投稿，”何老师拿着手卡，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钟情屿身上，一字一顿地念出问题，“请问钟老师，在Eclipse乐队里，谁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问题念出的瞬间，全场响起一阵意味不明的起哄声。台下CP粉的区域更是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尖叫。

　　钟情屿的心脏猛地一缩，手腕上的传感器立刻发出“滴滴”的警示音，背后屏幕上的心率数值眨眼间便从八十多飙上了一百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这个问题太刁钻了！说谁都不对！说队长穆哥？说关系最好的KEN哥？还是……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沈叙。

　　沈叙维持着那副冷淡的表情，若是此刻他也坐在那把椅子上，持续上升的心跳值便会暴露出他隐藏在冷淡面容之下的真实情绪。他目光沉静地回望着钟情兮，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鼓励。

　　台下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主持人也在笑着催促：“小屿，心率爆表了哦！看来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快说快说，是谁？”

　　那一刻，钟情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所有的顾虑，在接触到沈叙目光的瞬间，都土崩瓦解。
　　他想起发烧时沈叙彻夜的守护，想起琴房里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想起沈叙那句“我的小太阳”，想起自己搜索记录里那个无比确认的答案……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裹挟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直冲头顶。
　　他闭上眼，将全场的喧嚣与镜头的注视隔绝在外，凭着本能脱口而出：“是阿叙！”

　　这三个字带着豁出去的坚定，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录制棚。

　　全场骤然安静。

　　紧接着，尖叫和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几乎要掀翻屋顶！CP粉区域的欢呼声尤为热烈，激动得难以自持。

　　心率监测屏幕上的数字飙升，直接突破了一百三。
　　喊出那句话后，钟情屿被排山倒海般的羞耻和慌乱淹没。他睁开眼，不敢去看任何人的反应，更不敢看沈叙。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深处，脸颊烧得滚烫，耳中嗡嗡作响。

　　主持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愣神过后，笑声更加响亮，调侃起来：“哇！直接叫‘阿叙’！这么亲密吗？沈叙！快看！小屿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有什么想回应的？”

　　镜头对准了沈叙。
　　全场目光，连同钟情屿那双偷偷睁开一条缝、写满紧张与期待的眼睛，齐刷刷聚焦在那个沉默清冷的人身上。

　　在万众瞩目下，沈叙缓缓自嘉宾席起身。

　　他的表情是一贯的平淡，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桃花眼里，此刻却像投入星火的寒潭，骤然亮起灼热的光芒，映出台上那个紧张得手足无措的身影。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沉稳地走向舞台中央，走向那个为他心率爆表的人。

　　聚光灯追随着他的身影，全场安静下来，只剩下背景音乐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沈叙在心跳测试椅前停步，低下头，目光深深锁住钟情屿因紧张羞怯而低垂的脑袋。

　　接着，在无数镜头和全场观众的注视下，他微微俯身，向钟情屿伸出了手。
　　他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停在钟情屿面前。

　　他未发一言。
　　但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他走向他，在他最慌乱无措的时刻，向他伸出手。

　　这便是他的回应。他的答案。

　　钟情屿怔怔地望着伸到面前的手，心脏像被重重撞了一下，酸涩、滚烫，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安心。所有的紧张和羞耻，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撞进沈叙漾着笑意的眼眸里。

　　周遭喧嚣化为模糊的背景。钟情屿眼中，只剩下沈叙，和那只伸向他的手。
　　他伸出自己微颤的手，放入沈叙的掌心。

　　沈叙的手温暖干燥，轻轻一握便将钟情屿从椅上拉起，稳稳地站到自己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手牵着手。

　　台下爆发出更疯狂的尖叫和掌声，夹杂着主持人的惊叹和队友们的起哄。
　　但钟情屿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感受到沈叙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那紧紧包裹着他的力度。
　　他偷偷用指尖，在沈叙的掌心挠了一下。
　　沈叙的指尖一颤，随即更用力地回握住了那调皮的手指。

　　在镜头拍不到的角落，两人相握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钟情屿侧过头，看向沈叙线条冷硬的侧脸，看着他微扬的嘴角，心里被巨大而充盈的幸福感和确认感填满。
　　原来，承认最重要的人是你，并不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因为你就是我的勇气。

　　而沈叙用行动告诉他——
　　你的答案，也是我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