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误》愁绪潇湘

13、第 13 章墨鳞蛇的余孽

　　雪又下了三日，孤幻照旧天不亮就起身，先去地窖看灵泉水，又去厨房温粥，最后才拎着扫帚去扫雪。
　　扫到后花园时，他瞥见假山石缝里卡着点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半截玄色的蛇鳞，沾着点极淡的血。
　　孤幻的心猛地提了一下。
　　他认得这鳞片，是满满的。
　　昨夜里他睡得沉，竟没察觉到半点动静。孤幻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鳞片，冰凉的触感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煞气。是墨鳞蛇的余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敢耽搁，攥着鳞片就往主屋跑，刚进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巫。
　　“先生！”孤幻的声音带着点急，“满满掉了片鳞，假山那边还有煞气！”
　　巫的目光落在他掌心的鳞片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接过鳞片，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眉峰蹙起：“是幼煞的气息，没散尽的残党。”
　　话音刚落，客厅的门帘被风卷开，戮飞快地爬了进来，金瞳里满是警惕，尾巴尖还沾着点湿泥。它对着巫嘶嘶两声，又扭头看向孤幻，像是在示警。
　　“它说，后山的雪地里，有墨鳞蛇爬过的痕迹。”巫的声音冷得像冰，“是冲着赤阳花来的。”
　　孤幻心里咯噔一下。赤阳花咯噔一下。赤阳花是克制煞气的根本，若是被那些残党毁了，别墅里的结界怕是撑不住。
　　“我去守着赤阳花！”孤幻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巫一把拉住。
　　“你灵息纯，容易被煞气流盯上。”巫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跟我一起去，戮留下看家，盯着满满。”
　　孤幻点头，跟着巫往后山走。雪地里的脚印很淡，却密密麻麻的，一路延伸到赤阳花丛。那些开得正盛的赤阳花，有几株已经被啃得七零八落，花瓣掉了一地，沾着黑红色的血渍。
　　巫的脚步顿住，周身的灵息瞬间暴涨，月白长衫无风自动。他抬手凝出一道白芒，扫过花丛，那些隐藏在雪堆里的幼煞蛇，瞬间被白光逼出了原形。
　　不过是拇指粗细的小蛇，身上的黑气却浓得吓人，密密麻麻地缠在花茎上，正贪婪地啃噬着花瓣。
　　“孽障。”巫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指尖的白芒化作数道剑光，精准地刺向那些幼煞蛇。剑光过处，黑气消散，小蛇瞬间化为灰烬。
　　孤幻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赤阳花粉，但凡有漏网之鱼，就立刻撒出花粉。那些幼煞蛇沾到花粉，立刻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蜷缩成一团，很快就没了动静。
　　清理完花丛，巫蹲下身，指尖拂过被啃噬的花茎。他的指尖泛着白芒，那些枯萎的花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舒展，只是颜色淡了些。
　　“这些花，得用灵泉水养着。”巫站起身，看向孤幻，“你去地窖取些灵泉水来，我在这里守着。”
　　孤幻应了声，转身就往回跑。路过假山时，他又瞥见石缝里有动静，定睛一看，竟是满满。小家伙的身体缩成一团，玄色的鳞片上沾着血，金瞳里满是疲惫，看见孤幻，才勉强抬起头，嘶嘶两声。
　　“满满！”孤幻的心揪紧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受伤了？”
　　满满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在撒娇。孤幻摸了摸它的伤口，还好不深，只是擦破了点皮。他从怀里掏出凝露丸，碾碎了涂在伤口上，清凉的触感传来，满满舒服地蜷起了身子。
　　“以后不许乱跑了。”孤幻轻声道，抱着满满往地窖走，“先生会担心的。”
　　满满似懂非懂地眨了眨金瞳，尾巴尖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等孤幻提着灵泉水回到后山时，巫正站在花丛边，望着远处的雪山出神。晨光落在他的身上，素色长衫泛着淡淡的光，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冷。
　　“先生，灵泉水来了。”孤幻走过去，把水桶递给他。
　　巫回过神，接过水桶，将灵泉水缓缓浇在花茎上。那些淡色的花瓣，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艳红，阳火之气弥漫开来，驱散了周围的煞气。
　　“这些残党，是冲着赤阳花的阳火来的。”巫的声音平淡，“它们想借着阳火，化去身上的煞，变成更厉害的煞蟒。”
　　孤幻抱着满满，点了点头：“那以后，我每天都来守着赤阳花。”
　　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满满的脑袋。小家伙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指尖，金瞳里满是依赖。
　　两人一蛇往回走，雪地里的脚印被风吹得渐渐填平。孤幻看着走在前面的巫，背影挺拔而清冷，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没有争斗，没有算计，只有守着彼此，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庭院。
　　回到主屋时，戮正盘在壁炉前，看见他们回来，立刻爬了过来。它先是蹭了蹭巫的脚踝，又扭头看向满满，金瞳里满是关切。满满从孤幻的怀里爬出来，缠上戮的身体，两条蛇头挨着头，像是在说悄悄话。
　　孤幻去厨房盛了粥，端到客厅。巫坐在软榻上，翻着那本古籍，听见脚步声，抬眸看了他一眼。
　　“粥熬好了，先生趁热喝。”孤幻把粥放在他面前，又给两条蛇拿了冻梨。
　　巫放下书，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粥里加了灵泉水，带着淡淡的清香，暖融融的，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壁炉里的火还在烧着，噼里啪啦的响。两条蛇蜷在地毯上，啃着冻梨，尾巴尖时不时碰一下。孤幻坐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
　　他忽然想起梅友叽的那些画，那些诗，那些痴念。其实，强求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长久。就像梅友叽，费尽心机，最后也只能落得个操劳度日的下场。
　　而他，不过是个被拐来的少年，却因为一场意外，遇到了巫，遇到了满满和戮，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样的缘分，已经足够了。
　　巫喝完粥，放下勺子，看向孤幻：“过几日，雪该停了。”
　　孤幻点头：“嗯，雪停了，就能去后山采灵犀草了。”
　　“灵犀草的种子，我已经收好了。”巫的声音柔和了些，“等开春，种在院子里，你就能随时摘了。”
　　孤幻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巫看着他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晨光落在他的脸上，那抹笑意，竟比窗外的雪景还要好看。
　　满满和戮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他们嘶嘶两声，尾巴尖轻轻晃着。
　　客厅里的暖意在蔓延，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再也带不来半分寒意。
　　孤幻看着巫的笑脸，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不仅不会无聊，还会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残党，那些未了的恩怨，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这方庭院还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