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不可始乱终弃》冰式加美

12、红鲛魅影（一）

　　“姐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元宝贴在沈载微身边，又是拿水又是扇风，忙的不亦乐乎。

　　一旁的叶惊澜面带嫌弃，走到元宝身边时，身子一歪故意一挤，元宝手里端着杯子被他挤得酿跄几步，险些摔倒。

　　“你干嘛！”元宝生气地跺了跺脚。

　　“你俩这磨磨蹭蹭要歇到什么时候？”叶惊澜盯着沈载微，语气不善。

　　那日他们前脚刚离开，元宝就偷偷摸摸收拾行李从名剑山庄跑了出来，一路跟着他们。

　　赶了几次没法儿了，沈载微只能将他带在身边，并写信告诉慕容庄主，元宝会与自己一起前往沧阳派，等事情办完会将他送回山庄。

　　沈载微起身拍了拍元宝的头，然后对着叶惊澜说：“那走吧。”

　　元宝扶着她先进了马车，等元宝进到马车里，立刻把帘子一放，朝着马车外的叶惊澜喊：“你在外面驾车，不许进来！”

　　叶惊澜胸中气闷，怀念自己还是魔头的时候，这样讨厌的小孩可以一刀一个！

　　马车悠悠，沿着小道缓缓慢行。沈载微坐着车内闭目养神，忽而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水声。

　　沈载微睁开眼，拉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只见山路旁悬崖高耸，下方是巨大的黑色礁石，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碎成白色的雨点又落回海里。

　　沈载微听着这海浪拍打的声音，胸腔震荡，“这是海吗？”她声音里带着欣喜与激动，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连海都没见过？”叶惊澜本想出言揶揄几句，说她没见识，但是看着她如此激动的神情，还是把后面刻薄的话忍了下来。

　　沈载微没有在意叶惊澜的语气，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没见过。”

　　她曾经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离南云派最近的镇上。南云派没有海，芙蓉苑里只有一个破败的池塘。沈载微手指紧紧扣着马车的门框，眼眶微红，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感受到胸腔剧烈跳动的心脏是那么自由。

　　她明白，困住她的不是南云派，而是她病弱的身体，是曾经短暂到可以用日来计数的生命。

　　夏虫不可语冰，蜉蝣朝生而暮死。她曾经也像这些朝生暮死的虫子，苟活着年月。还好，沈载微心想，有人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马车继续前行，沿着山路往下走。直到日落西山，霞光满天，几人才终于找到了可以留宿的地方。

　　“沉鲛村？”元宝念着碑上的字，回头对沈载微说：“姐姐，这个村子的名字好奇怪啊。”

　　几人进村，村里的繁华景象令他们震惊。明明是远离人烟的临海渔村，整个村子却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有歌舞声传来。

　　“几位刚来吧。”一个穿着整洁，面带笑容的妇人走到三人身边，热情地问道。

　　沈载微点点头，“是，请问大娘，村里可有落脚的地方，我们途经于此想要借宿一宿。”

　　“有有有，当然有了。”老妇人热情非凡，扯着沈载微的袖子就往村子里去，经过一排屋子，最后到了老妇人的家。

　　“几位客人快进来，”老妇人将他们领进屋。沈载微进门打量了整间屋子，心里觉得十分怪异。

　　她转头与叶惊澜对视一眼，对方显然也有这种感觉。整间屋子打扫的十分整洁，但不像寻常人家只有一厅一室或两室，这家人家的房间显然要多一些。且房间里还摆了几张床，像是特意准备好给别人留宿似的。

　　老妇人姓崔，见沈载微神情疑惑，崔大娘特意为几人解释，“你们从外地来的还不了解，我们沉鲛村啊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因为来村子里的客人多，大家就想了这么个办法，赚点小钱。”

　　“这是为何？”元宝问，“大家都来这做什么？看海吗？”

　　崔大娘见元宝穿的戴的都是上等货色，猜测此人定是非富即贵，便更加热情地开口：“哎哟喂，这位小少爷还不知道吧，这些人来这啊都是为了看鲛人。”

　　“鲛人？”沈载微与元宝异口同声。

　　沈载微曾在一本志怪小说里读到过“鲛人”，传说深海之中，有鲛人。鲛人也，上身为人而下有鱼尾，其颜貌美，其音婉转而动听……

　　沈载微看了元宝一眼，然后开口问道：“这里真的有鲛人？”

　　老妇人欸了一声，表情夸张，“你们一会儿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鲛人是我们可是村的守护神，貌美如天仙，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哦？那确实值得一看。”一旁的叶惊澜饶有兴趣的出声。

　　元宝白了他一眼，凑到沈载微面前献殷勤，“能有多貌美，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就是载微姐姐了！”说着把头一回，笑着说：“姐姐，我才不去看什么鲛人呢，我看你就行了。”

　　叶惊澜敲了一下他的头，“小小年纪，油嘴滑舌，哪里学来的？”

　　话音刚落，元宝立刻捂着头喊痛。

　　于是叶惊澜刚刚敲元宝头的那只手被沈载微重重拍了一下，“油嘴滑舌谁能比得上你？元宝再打都要变笨了。”

　　沈载微摸了摸元宝的脑袋，元宝年纪小，前段时间又遭遇这种变故，慕容庄主还送了自己武器，沈载微自然要对他好些，所以一路上对他格外照顾。

　　“本来就不聪明……”叶惊澜喃喃道。

　　元宝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去，其实心里还是蠢蠢欲动，沈载微被他纠结的表情逗笑，于是点了点头，“我也想去看看这鲛人到底什么样。”

　　他们先在崔大娘家安顿好，简单吃了晚饭，就往崔大娘指的鲛人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们来到一间巨大的屋子面前，还未进门就被其中喧天的人声所惊到。门口有一位面相精明的男子上前询问几人是否要买票进去看鲛人，一两银子一位。

　　“一两？”这可不便宜，但是身为名剑山庄的大少爷，这点钱也不放在眼里，当即为他们三人买了票就进去。

　　一进门，首先看见的就是乌泱泱的人群，一排排围在前方，时不时还有拍手叫好声从人群中传来。

　　几人被小厮带去二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几人才终于见识到了那传说中的“鲛人”。

　　一楼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清澈，仔细看去有一尾红色的影子在其中游来游去。

　　元宝正探出头去，想看清影子的样子。霎时间，红影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一圈，巨大鱼尾甩出无数水滴，撒向围着的人群。

　　众人又发出一阵惊呼。

　　元宝被水溅到，举起袖子抹了抹脸，兴奋道：“真是鲛人！姐姐你看到了吗！只可惜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沈载微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就听到叶惊澜说：“看，她出来了。”

　　沈载微将目光转回一楼，只见鲛人从水中浮出，黑色的长发落在肩头，鲛人缓慢转身，沈载微见到了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肤色苍白如寒玉，媚眼如丝，嘴唇鲜红欲滴，确实是妩媚勾人的模样。

　　沈载微还在听元宝感叹鲛人的美貌，下一刻，鲛人眼眸上抬，盯着二楼看台的几人。

　　沈载微被这眼神看的一愣，隐隐觉得不太舒服，身边的元宝突然像着了魔似的，爬上栏杆就要往下跳。

　　沈载微一惊，赶紧扯住他的手臂将人带了下来。被喊了好几声，元宝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怎么了这是？”沈载微皱眉问。

　　“啊？怎么了？”元宝表情木讷，显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叶惊澜靠在栏杆上，瞥了一眼楼下的鲛人，舔了舔下唇，随后对沈载微道：“看来这鲛人并不简单啊。”

　　“什么意思？”沈载微问。

　　“你看看她的眼睛。”

　　沈载微闻言继续朝下看去，对上鲛人的眼睛后，心中一怔。那是一双灰绿色的眼眸，仿佛有巨大的魔力将人吸住。

　　“难道真是鲛人？”沈载微偏头问，因为在来此之前，她以为是村里找人来假扮鲛人，以此来赚钱。

　　叶惊澜轻笑一声，“那也未必。”

　　沈载微见他不继续往下说，也没再问，再三确认元宝无事后，问要不要先回去。

　　几人还未行动，就听见楼下传来剧烈的吵闹声。他们往楼下看去，只见一位穿着贵气的男子趴在水池边，面容猥琐，伸长了手想去碰池里的鲛人。

　　鲛人脸色闪过一丝厌恶，只是朝池边离远了些，紧接着从后面涌出一帮人将那位男子拖走。

　　男子走的时候还不服气，高喊道：“老子有的就是钱，开个价，我要买下这鲛人！”

　　沈载微听到身旁的人在谈论。

　　“这可是卢老爷，家中金山银山可都有了，说不定真能买下这鲛人。”

　　“胡扯，你知道这鲛人一晚上能赚多少吗！”另一位男子手指比出一个数，“这里的村民都指着她赚钱呢，哪里会卖给别人。”

　　闹剧结束，几人离开。元宝问：“姐姐，你觉得这是真的鲛人吗？”

　　沈载微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刚刚他们离得远，其实看不太清这鲛人到底是不真的。只是这鲛人确实美艳动人，世间绝色，只是花钱来她的美貌那也是值的。

　　“回去问问那崔大娘不就行了，”叶惊澜开口，“这鲛人从何而来，他们想必最清楚了。”

　　叶惊澜嗓音低沉，沈载微觉得他话里有话。

　　等回了崔大娘家，元宝迫不及待就问：“大娘，你们这的鲛人是从何得来的？”

　　沈载微捕捉到崔大娘脸上飞快闪过的一丝不自然，然后听到她回道：“我们村自古以来就有鲛人的传说，我们村这两年收成不好，出海打鱼经常空手而归。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这鲛人自己游上了岸，说能为我们解决生计难题。”

　　“这鲛人是自己来的？”叶惊澜似笑非笑，一双狐狸眼盯着崔大娘。

　　崔大娘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找了个借口转身走了。

　　夜深，沈载微与叶惊澜在屋外商量。

　　“我看着沉鲛村没那么简单。”

　　沈载微点头同意，“那我们明早还是早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