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猫记》难以捉摸的轻雾

9、补偿

　　梦中的景象挥之不去，尤其是玄月灵主那句「若你爱猫，则需变身为灵境之犬」，如同一个难解的偈语，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这「变身为犬」是什么意思？问题搅得他坐立难安。成望决心弄个明白，再次走向那个曾遇见老者的街角。

　　老者果然在那儿。此日他生意不错，成望静候片刻，待前两位客人离去，才走上前去。

　　老者瞟了一眼成望，问道：「何事？」

　　成望急忙上前，将梦中与玄月相会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老者听罢，竟乐呵呵笑道：「这有何难解？灵境之中只有狗猫，或公狗爱母猫，或母猫爱公狗。你既然爱上一只母猫，自需变身为灵境公狗。」

　　「我可没想过要变成狗，」成望皱眉，「我只希望她回来。」

　　老者敛起笑容，捋须道：「现在看这不可能。她虽然已经修成灵境人身，但这人身却只可显于灵境，难以长存人世，回来也就是一只猫罢了。」

　　「如此说来，不是我为狗，就得她为猫？」成望心中一沉。

　　「除非她春心萌动，爱上凡人，依照灵境法则，爱者化为所爱者的物种，她方可长留尘世人身。只是那样她在灵境的五百年修为，也就一朝尽弃了。」

　　「依我看，不如你还是变成狗罢。」老者忽又露出顽童般的笑意，「反正在人世追女生也要当舔狗，既然都是狗，不如就成为灵境的狗。毕竟那玄月的质素，岂是人间凡俗女子可比？」

　　成望闻言，胸中顿生反感。他在人间早已厌倦那般卑微讨好的情感模式，难道到了灵境，竟也逃不过这般宿命？

　　「不。」成望斩钉截铁道：「我生既为人，决不当狗。」

　　老者默然片刻，转而问道：「玄月可曾提及别的解决方法？」

　　「她也没啥好办法，只是最后说可以补偿我。」

　　老者点了点头道：

　　「这就对了嘛。你和玄月缘分非浅，想必她念及你庇护关爱之情，愿作回报。你所在意的，不过是人世男女之情，不如借此向她提出补偿，从别处得到她无法付出的情感。」

　　「她能有什么补偿方法？」

　　「呵呵，那就多了。」老者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她身为灵境神灵，虽人身难到人世，但法力却可通达此间。」

　　成望想起玄月灵主的不告而别，想起她在梦中给予的苛刻选择，心中满是不平和不甘。听了老者此话，觉得不失为一个办法，便带着几分赌气心态说：「倒也是个办法。」

　　老者见状，又取出一道入梦符递给他：「再入梦时，就将你的意思相告。」

　　成望将新的入梦符置于枕下。在感受到熟悉的震颤之后，他的意识又沉入一片朦胧的光晕。

　　再度睁眼，他已身处灵境的双月清辉之下。玄月灵主依旧静立河边，身影在月华中有种透明的质感。

　　这次成望先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预料的自嘲和调侃：

　　「灵主既然神通广大，你我又仙凡两途，难有结果，不如您稍施法力，帮我这凡夫俗子解决一下人世情感空白，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

　　他本意是借这个机会刁难一番，让她重新审视两人间的关系。

　　不成想，玄月灵主闻言，凝视他片刻，竟缓缓颔首。

　　「好吧。」她的声音沉静空灵，听不出喜怒。「我便送你两件器物，它能助你寻找尘世姻缘。」

　　她玉臂轻挥，纤手前扬，一道微光落入成望手中。成望低头细看，掌中多了一张看似普通的银行卡。

　　「此卡是灵境如意之宝。你如果遇到心仪女子，只要是她提出的钱财要求，卡中自会生出相应数目，足以满足她的要求。」

　　她手臂再次扬起，又一点金芒闪现。成望感到右手食指一紧，指上竟多了一枚样式古朴的金戒指，戒面上流光隐动。

　　「这枚戒指蕴含灵境惑心之力。若遇见合意的人，你戴上此戒，双目注视对方，她就会对你心生莫名好感。」

　　成望看着手上两个物件，半是疑惑半是希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玄月灵主深深看他一眼，身影开始逐渐淡去，最后的话语直接响在他的心间：

　　「尘缘深浅，自有天意，人心真假，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她已如轻烟般消散在明月流光中。

　　成望从床上醒来时，窗外夜色正浓。

　　他低头一看，枕边果然放着一张银行卡，手指上那枚金戒在黑暗中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