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府嫡长子》玄玪

21、第 21 章

　　贾琮最终还是见到了贾琏，在他们夫妻吵架之后的下午。

　　贾琏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向贾琮的脸色不善。

　　贾琮提起了心，贾琏不会是以为他听到了他们吵架，才面色不善的吧。

　　他想解释，又犹豫，这该怎么开口，说他没听到？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算了，还是当没看到吧。

　　他面色如常地直视贾琏，说清来意。‘

　　贾琮说完，贾琏的面色更加难看，他眼神晦涩难明地看着贾琮。

　　贾琮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是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吗，还是没说清楚，贾琮心想。怎么二哥的脸色还是很奇怪，甚至有更差的趋势。

　　贾琏心情晦暗，却并不是贾琮以为的那样。

　　虽然夫妻吵架让弟弟听到了尴尬，可一则他并不拿贾琮当弟弟，只当是陌生人，听到就听到了；二则，他没脸没皮惯了，对这些并不在意，不然琏二奶奶压得琏二爷毫无立足之地的传言传的漫天飞的时候，他早该恼羞成怒了。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贾琮。

　　他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他一向看不上贾琮，什么东西？不就是通房丫头生的玩意儿嘛！兄弟相称已经是抬举他了，还想堂堂正正走出来，光明正大的以公府少爷的身份，他配吗？

　　——贾赦的丫头他都睡了好几个了。

　　现在这样的东西都要跟他平起平坐了？他的脸往哪儿搁。

　　虽然说是让他在他手底下听用，可他了解大哥，等他学出来了，大哥肯定会让他独当一面的。

　　想想就窝气。

　　有我这个亲弟弟还不够吗？他想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东西提出来，塞到他面前碍眼。

　　难道大哥真把他当弟弟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贾琮带给他的伤痛。

　　母亲去世后，他本能的想和父亲亲近，找着空儿就往贾赦身边跑，却在跑到父亲身边时得到了一顿谩骂，他的膝上另有他人了。

　　彼时的贾琏七八岁，贾琮两三岁，贾赦要逗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七八岁的孩子，自然没有两三岁的孩子可爱。

　　况且原配妻子死后，贾赦一点都不想见她留下的两个孩子。

　　——这些贾琏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这个幼弟抢走了他的宠爱，夺走了他的玩具，讨厌的继母还一脸慈爱的看着他，面露宠溺。

　　看着真是其乐融融啊。

　　他本来就讨厌继母，这下更讨厌了。

　　还有贾琮。

　　更大一点，贾琮想找他玩，小孩子天生爱亲近大孩子，更何况还是亲哥哥。

　　可他只觉得厌恶，偏偏贾赦还专门叮嘱他带着他。

　　他更生气，好啊，我这就带你玩。

　　大冬天，他带着贾琮到雪地里，教他卧冰求鲤的故事，叫他趴到冰上，用身体的热量把冰融化。

　　——这样就可以有鱼出来了，父亲最喜欢吃鱼，你献给父亲他一定会很高兴，会更疼你的。

　　天真的贾琮相信了，他从天亮趴到天黑，贾琏也没有来找他，只有他的奶嬷嬷找了他一天，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冰冷，僵硬的趴在那儿。

　　贾琏早就把他忘在了脑后，他带着小厮自己出去玩了。

　　贾琮那么得老爷夫人宠爱，还会不管他吗？偶然间想起贾琮，他马上这样告诉自己。

　　贾赦和邢夫人并没有去找贾琮，他们本来也不关心他，只是偶尔想逗孩子的时候叫过来用用，邢夫人更是贾赦说什么她做什么，贾赦喜欢贾琮，她就宠溺贾琮，贾赦抛之脑后，她也半点不会惦记。

　　贾琮就这么烧了好几天。

　　最后还是奶嬷嬷千方百计，求人告诉了老太太才找了大夫。

　　那时贾珲出门求学去了，不在家。

　　回来之后，也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

　　笑话，谁会告诉他，贾琮生母已经去世，又没人重视，带他玩的还是贾琏，上上下下都三缄其口。

　　贾琮不知道贾琏的心思，他只看见二哥越来越沉默，半天不发一言。

　　“……二哥？”

　　他小心翼翼的叫道，二哥不会走神了吧？

　　他记得小时候，二哥还是很喜欢带他玩的，偶尔在贾赦那里碰到他，他都会高高兴兴地跟在他后面，跟小跟屁虫一样。

　　那时候生母去世，他还小，并不理解死亡，只觉得少了一个人陪他玩了，府里其他人也不怎么搭理他。奶嬷嬷又管得严，不让他干这个干那个的，他只能瞅准机会去找贾赦，这样可以在那里见到贾琏。

　　然后就可以跟着他去外面玩了。

　　二哥会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会带他去玩雪，滑冰，虽然脸冻得通红，他还是很快乐。

　　他记得有一次，湖里结了冰，他坐在冰层上，二哥推着他一滑，他一下就窜出去老远，那一瞬间，天空都在倒退，冰上的芦苇划过他的脸，像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因此很喜欢冬天。

　　二哥还说，冬天在冰上凿洞，鱼就会自己跳出来。

　　可惜那时候太小了，大人不让玩危险的凿子，没有玩到，他有点失落。

　　二哥想了一个办法，让他趴在冰上，用身体把冰融化了，鱼也可以出来。

　　他趴了一天，冰也没有化。

　　后来，奶嬷嬷就不让他跟二哥去玩了。他怎么哭闹，嬷嬷也不同意。

　　他自己偷偷溜出去找贾赦，想去他那里找二哥，可一直没有见到。

　　老爷的脸色还特别难看，骂他短命鬼，叫他不要整天乱跑，给他丢人。

　　他没乱跑啊。

　　——他茫然地想。

　　后来发现贾赦就这么个脾气，经常骂人，他也习惯了，但后面也不想再去贾赦那里了。

　　可该去哪里找哥哥呢？

　　他不敢去问嬷嬷，嬷嬷一听肯定生气，他只能悄悄去叫小厮打听。

　　小厮回来告诉他，二哥出门上学去了，以后不能再找他玩了。

　　上学好玩吗？以后他也要去上学。

　　听说大哥就在很远的地方上学，那一定很好玩了。

　　后来，他们都渐渐长大了，他也去上了学。

　　上学并没有他小时候以为的好玩，夫子总是说一些听不懂的道理，还要他背，他背不出来，就要挨打，他的手经常被打得红彤彤的。

　　同窗也不好玩，他们经常打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还嘲笑他。

　　他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嘲笑还是听得懂的。

　　他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

　　书上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他什么都没有见到，只见到了前两天打架过两天又抱在一起的同窗。

　　！！！

　　他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他们威胁他不许说出去，不然就打死他，他震惊的还没回过神，他们的拳头就已经落到他身上了。

　　这都是什么啊？他抱着头躲避，左躲右闪，跑到教室里找同窗救命。

　　同窗指着他哈哈大笑，没有半点上来搭救的意思。

　　他只好往夫子处跑。

　　他们不敢再追，悻悻地停下了。

　　第二天晚上他就被堵了。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套在他的头上，拳打脚踢不断落在他的身上，他只能抱紧脑袋，护住要害。

　　他本来不知道谁打的，可过两天去上学的时候，见到他们嚣张的嘴脸，就明白是谁了。

　　他并没有指望夫子。前两天他去找夫子求救的时候，夫子就不相信他的话，还指责他不要随意污蔑同窗，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的心如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原来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两个人不是府上老爷太太的亲眷，就是有显贵的亲戚，相比起来，他是最好欺负的。

　　从此以后他就不去上学了。

　　回过老爷太太，他们很平淡，应了一声就当知晓了。

　　他没有失望，他们一向如此，去回话也不过是走过场罢了，他早就知道答案。

　　不需要再看经史子集，他却喜欢上了看杂书，那些学堂里不让读的禁书。

　　相比大家偷偷传阅的《西厢记》《金瓶梅》之类的，他却更喜欢灵异神怪，比如《幽明录》《搜神记》，或者游记，比如《徐霞客游记》。

　　如果有一天，他也可以游遍天下，写一本游记就好了，他漫无天际的想。

　　“你刚刚说什么？”

　　二哥的话拉回他的心神，他看向二哥，他在说什么？

　　见二哥皱眉，他凝神一想，忆起二哥的话，心下奇怪，他不是说了好几遍了嘛，二哥没听到？“大哥让我过来找你，把京郊三个田庄的历年账册都拿过来。”

　　“这么多，你行吗？”贾琏怀疑的看向他，他并不是没听清，只是想晾他一会。

　　贾琮心下也没底，但面上不能让人看出来，抬头挺胸地回：“我可以，我心中已经有数了。”

　　贾琏迟疑半响，叫人拿来了另外两个田庄去年的账本，扔给他：“你先看这个吧。”

　　贾琮捡起来，弱弱的回：“大哥说拿三年的。”

　　贾琏斥道：“一年的都还没看明白呢，就想着三年的，别好高骛远，先顾好眼前，给那么多你看得明白吗？”

　　贾琮诺诺应下。

　　贾琏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生气，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还不如二老爷那边的贾环呢，就这样的人，能干成什么？

　　田庄若是交给他，怕是明年的租子都收不上来了。

　　还是得做两手准备，他想。大哥久不管事，怕是都不清楚府里的事了。

　　周瑞一直做的挺好，虽说是太太的陪房，但听他们夫妻的吩咐很久了，早就算是他们的人了。

　　王熙凤的话到底是在他心上留了个影子，夫妻一体，虽说不用防备大哥，但也得给自己打算一些。

　　王熙凤挣的钱他可以随便花，大哥的却不能。

　　想到这里，心想这个老婆也不是毫无用处，虽说凶悍了些，但也是真的能赚钱，也能管家，说出去有面子。

　　罢了，大不了我找几个媳妇丫头去睡了就是，不用看见她那张脸，还是可以忍受。

　　就摆在家里当牌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