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府嫡长子》玄玪

23、第 23 章

　　“大奶奶，东市到了。”

　　下人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静姝，她撩起帘子一看，外面人声鼎沸，商户驼队络绎不绝，正是东城最大的市场。

　　还没下车，早有机灵的伙计过来：“太太奶奶这边请，右拐进去可以停放马车，奶奶可以坐专门的轿子带您到花厅，自有伙计将商品送上来供您挑选。”

　　静姝长见识了，达官贵人连逛街都不用自己出力。

　　伙计迎来送往，早就练出来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太太非富即贵，虽然穿着素雅，马车上没有挂牌，但马车都是金贵的紫檀木做的，一看就是低调出行的贵人。

　　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热情洋溢的给静姝介绍，安排最好的轿子给她。

　　静姝婉拒了：“我还是想自己逛逛。”

　　“好的。”伙计的脸上没有半分勉强，依然是热情爽朗的笑意：“太太若是有需要，小的随叫随到，您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

　　说完也没走远，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热情的为她介绍每个地方卖什么货物，且没有贸然开口打听静姝想买什么，只是随着静姝的眼睛为她介绍她看见的每一样货品。

　　“这是西洋来的琉璃瓶，是大食的商人走丝绸之路送过来的，他们的东西一向华丽。”琉璃瓶流光溢彩，没有一丝杂色，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静姝长见识了，金陵虽然也有西洋来的东西，但远没有京城这样丰富，这样完美。

　　真是“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尘。”古人诚不欺我。

　　可惜贾珲不爱用琉璃制品，家里没有几个。

　　她摇摇头，歇下想买的心思。

　　“太太请看这边，虽然同是西洋物品，但这边的西洋钟和琉璃瓶不一样，是从海上过来的。”伙计有眼力见的转移话题，指向隔壁的铺子。

　　静姝点点头，西洋钟她在家里见过，老太太那边有一个，王熙凤那边也有一个，贾珲看她喜欢，给她也拿了一个，听说是进贡的，比这个大许多。

　　见静姝的面色如常，伙计知道自己遇到真的贵人了，只有见识多广的贵人才会视这种巧夺天工的东西如常，半点不惊讶。

　　要知道他自己第一次见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呢，它报时的钟声跟寺庙里敲钟一样，不用动就自己会跑，便是仙器也不过如此了。

　　“这是怀表，可以拿在手里，随时带在身上，贵人们看时间都用它。”见静姝的眼神又转过去，伙计连忙介绍。

　　“买几个吧。”静姝心想，现在她也要管事了，有怀表也好对时间，免得扯皮。

　　听到她开口就是几个，伙计的眼睛都快笑没了，这东西可不便宜，他今天遇上大主顾了，他服务的客人买东西，他是有抽成的。

　　商人是个西洋面孔，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他一边打包一边送上祝福，还额外给静姝赠了几个摆件。

　　这洋人还挺会做生意。静姝心想。

　　买好东西，静姝不再闲逛，直接朝伙计打听哪里可以买木材。

　　“西南角就是专门卖木材家具的场所。”伙计热情地领着静姝过去，还主动问静姝：“太太要不要坐轿子，西南角有点远。”

　　“不必。”静姝摇头，她又不是养在闺中的娇小姐，以前也是经常扮男装出门的。

　　来了京城之后，好久没有出过门了，她感到久违的雀跃。

　　一路穿过琳琅满目的商品摊，走过人满为患的商铺，行人渐渐稀少，只有零星几个，三五成群。

　　看起来不是小户人家的主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仆妇。

　　见到静姝亲自过来，商家有些诧异，这位太太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还亲自抛头露面，心下腹诽，面上却不显，依然热情地为她介绍。

　　“我想要一些打家具、装修院子的木材，你这里有没有？”静姝看向他的木材，质量还不错。

　　“我这有上好的黄梨木和紫檀，都是从云贵等地运过来的，和宫里修宫殿用的是一个地方的木材，绝对好。还有楠木、杉木，都是打家具的好材料。”

　　“作价几何？”静姝指向杉木问道，楠木太过贵重，还是不那么奢靡了。

　　“不同尺寸的价格不同，像这种长三丈，大径两尺，小径一尺二的，每根二十两，。”

　　静姝心下冷笑，管事报给她的是这个价格的十倍不止。

　　静姝又看了几家，最后定下了几件大的木材，刚刚经老板提醒，她才想起来细一点的可以从自家山里砍，不必在外面买。

　　贾府是有自己的山的。

　　原谅她一时没想到，毕竟以前她家里也没有山。

　　山都是公家的，或者达官贵人的，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达官贵人。

　　定下木材，时间到了午时，静姝有些饿，回家赶不及，便到伙计推荐的酒楼去吃饭。

　　没有提前预定，包厢已经没了，只能选了被花木包围的雅间，形成一个半包厢。

　　静姝心下满意，正好可以听到大厅的人们交谈，听听世情。

　　“听说了么，王老二借了驴打滚的利，还不上，那家要砍了他的手呢？”

　　“咦，驴打滚岂是那么好借的，九出十三归，有几个人能还上，借那个不就是卖命嘛。”

　　“谁说不是呢，王老二也是被逼到头上了，不然谁会去借这个，要不是家里老母孩子一块生病，钱都没处借了，他也不会走投无路去借这个钱……”

　　“唉……都是命啊”

　　“是借的哪家，不能找中间人说说嘛，宽限几日。”

　　“找过了，没什么用，借的是……那家”说完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

　　另一人明白了，也压低声音：“那家岂是好借的，多少人家倾家荡产都还不上，最后只能卖了全家，就这还差点还不上。”

　　“嘘……人家祖上是打过天下的，谁敢多嘴……吃饭……吃饭”

　　“那是，毕竟是四王八公……皇上都奈何不了，何况平头百姓。”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静姝猝不及防听到，凝神细听，自从来了贾家，四王八公的名号就一直在耳边响，自动就往耳朵里钻。

　　她看向石泉，示意他去打听清楚，这说的是谁家。

　　石泉出去转了一圈，乔装改扮之后走向那两人，假装是落单的食客拼桌，引导他们说话。

　　静姝吃完之后没有久留，坐着马车慢慢往回走，边走边等石泉。

　　过了会儿，石泉跟上来，走到马车边，压低声音报给静姝：“是……咱们府里。”

　　静姝闭了闭眼，一块大石落在心上，她自听到那句话后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

　　“可打听清楚是谁干的？”

　　石泉悄悄比了个“二”。

　　二夫人还是二奶奶？

　　石泉嘴唇微动：“二奶奶。”

　　静姝震惊：“当真？”

　　石泉肯定的点点头。

　　静姝心下纳闷，王家富裕，论价值，王熙凤的嫁妆是她的十倍，她又管着府里的财政大权，怎么也不会缺银子花，怎么还会放高利贷，还是这么没人性的驴打滚？

　　往日里看王熙凤，虽然强势了些，但她并不反感，女子好强是好事，她也好强，心下还有些佩服她能做到这种程度，上上下下言听计从。

　　可是，强势和强权是两回事，强势是个人性格，强权是以权势压人，这是犯法的。

　　王熙凤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王熙凤那边也在说她。

　　“大奶奶亲自出去了。”王熙凤斜眼看旺儿：“你亲眼看见的？”

　　旺儿点头：“小的亲眼所见，大奶奶对木材不满，扬言亲自出去挑，今天早上就带着人出去了。”

　　“带的哪儿的人？”王熙凤追问。

　　“听说是大爷的人，小的也不认识。”

　　王熙凤想起来前些日子查抄赵嬷嬷家的时候，也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看来大爷偷偷养着不少人啊？”王熙凤喃喃。

　　旺儿低头，假装没听到二奶奶说的话。

　　“你在门口守着，大奶奶回来了立刻报给我！”

　　静姝椅子还没坐热，就听人报二奶奶来了。

　　她心想，我还没去找你，你倒先来找我了。

　　她稳稳坐着，等王熙凤进来了才站起身：“稀客，二奶奶怎么来了？”

　　王熙凤眼睛一闪，静姝平日都很客气，今日怎么这么傲慢，难道是她做的手脚被她发现了。

　　她面不改色，笑意莹莹地走上前，抓住静姝的双手：“大嫂这是怪我不常来了。”

　　好厉害的嘴！

　　静姝笑容不变：“弟妹怎么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王熙凤心下一动，今日的静姝格外不客气，她也不甘示弱：“大嫂别生气，妹妹年轻，做事不周全。这不，府里的账册我理了这么些日子才理清楚，今儿才给大嫂送来，大嫂可别生气。”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生气呢？府里的大小事一向是你掌管，拿给我做什么？”

　　王熙凤见静姝不接茬，心下冷笑，又来这套，她可不喜欢玩什么三辞三让的把戏：“老太太金口玉言，我可不敢擅专，赶紧送过来了，不然耽误了事儿，可是我的不是了。”

　　静姝眼神一闪：这是有坑啊。

　　她并不接账本：“老太太并没有说不让弟妹管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弟妹总览事物，我挂个名就是，论起才干，我比弟妹远远不如，哪能弄明白这一大摊子事，还是弟妹来吧。”

　　“大嫂就会躲懒，”王熙凤笑道：“你是这府上的大奶奶，你可逃不开。”

　　说完强行把账本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