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众星之中找到你》喻澍Ys

23、有点累

　　车厢内恢复了安静，只有车窗外城市流动的噪音。
　　车子开进了那个蒋遥晞已经很久没回来的高档别墅区，绿树成荫，环境静谧。最终，他停在了那栋熟悉又陌生的独栋别墅门前。
　　家里的保姆听到车声，疑惑地出来查看，看到蒋遥晖时愣住了一瞬，等看清旁边的人竟然是蒋遥晞时，脸上的惊讶更明显了。
　　“小晖？小晞？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赶紧上前帮忙。
　　“梅姨，”蒋遥晞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静无波，“小晖急性肠胃炎，从学校请假回家休息，我刚带他去过医院。”
　　他说着，将手里的药袋和唐彦明打印的注意事项单子一并递给梅姨：“药盒上都写了服用剂量，这张纸上是医生嘱咐的注意事项和饮食要求。麻烦梅姨照顾他按时吃药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交代清晰简洁，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做的交接任务。
　　“哥哥，”蒋遥晖被梅姨扶着，却忍不住回头叫住他，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恳求，“留下晚上吃个饭吧，梅姨做饭很好吃的，而且……爸妈今天都不回来……”他试图用父母不在家作为理由，减少哥哥可能的不自在。
　　蒋遥晞脚步顿住，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我才不吃你那病号饭，你休息你的，别瞎操心。”他顿了顿，像是给自己离开找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补充道，“走了，还得回家遛狗。”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引擎，流畅地倒车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一眼那栋漂亮的别墅。
　　车尾灯消失在拐角。蒋遥晖被梅姨搀扶着，站在门口，望着哥哥离开的方向，眼底有些失落，又似乎对哥哥这种风格的关心已经习惯。
　　梅姨轻轻叹了口气，柔声对蒋遥晖说：“走吧小晖，先进去躺着，阿姨给你熬点小米粥。”
　　而驶离别墅区的蒋遥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迅速变小的宅子轮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踩油门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仿佛要尽快将那片区域甩在身后。他确实需要回家带悠悠出门，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那个“家”里多待一秒。
　　蒋遥晞回到家，刚推开家门，悠悠就摇着尾巴迎了上来，嘴里还叼着它的牵引绳，意思不言而喻——该出门散步了。
　　蒋遥晞看着它那期待的样子，心里的那点烦躁似乎被冲淡了些。他没换鞋进家门，直接在玄关弯腰，给悠悠套上胸背扣好牵引绳，牵起它又转身出了门。
　　秋季下午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心头那股沉闷。他牵着悠悠，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附近的公园。
　　刚走到公园入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传来一声清晰的消息提示音。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上是银行APP的推送通知——他的账户刚刚转入了一笔三万元人民币的汇款。
　　几乎是同时，一条来自母亲的语音消息跳了出来。他点开播放，听筒里传来母亲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社交场合上。
　　“小晞啊，梅姨刚跟我说小晖生病请假了，是你带他去的医院？我问那孩子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又是这样，蒋遥晞面无表情地想。母亲主动联系他，话题似乎永远绕不开两件事：打钱，和蒋遥晖。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击，言简意赅地回复：
　　【予：急性肠胃炎，不严重，医生开了药。】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母亲的第二条语音消息又追了过来，背景的嘈杂声小了些，但语气里的匆忙依旧。
　　“不严重就好，那我和你爸这边还有点事，先忙了，不多说了啊。小晞你……有空也多回回家看看吧，小晖那孩子一直挺想你的。”
　　语音播放完毕。蒋遥晞看着屏幕，没有再回复。他将手机锁屏塞回口袋，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带着补偿意味的汇款和程式化的关心一同隔绝在外。他用力攥了攥悠悠的牵引绳，加快了脚步，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带着悠悠走进了公园深处。
　　与此同时，唐彦明在急诊换了班，正在住院部带着陈泽杨进行下班前的查房。
　　“37床的病人术后第三天了，明天可以考虑拔管了。”唐彦明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对身边的陈泽杨说道，“拔管前记得再确认一下超声，确保没有积液。”
　　“好的，老师。”陈泽杨认真记下，“41床那位老爷子，食欲还是不太好，家属说早上喝了点粥又吐了。”
　　“嗯，看到了。考虑术后胃瘫可能，暂时继续肠外营养支持，明天再加一组促进胃动力的药试试，注意电解质平衡。”唐彦明思路清晰地下达着指令，“另外，他那个止痛泵的剂量可以再微调一下，一会儿和护士长说一下，晚上查房时注意观察他的疼痛评分和呼吸频率。”
　　“明白。”陈泽杨点头，快速在电子病历上做着备注。
　　两人穿梭在病房之间，处理着各种或常见或突发的情况。唐彦明语气平稳，讲解耐心，既让陈泽杨参与到决策过程中，又时刻把握着最终的方向。
　　忙完所有事务，交接班结束后，唐彦明脱下白大褂，和陈泽杨一同走出住院部。
　　“老师拜拜。”陈泽杨在路口挥手道别。
　　“嗯，路上小心。”唐彦明点点头，转身走向停车场。
　　他回到家，简单给自己做了顿晚饭。吃完收拾妥当后，时间刚好快到晚上七点。
　　予昼准时开播，屏幕上的虚拟形象依旧，游戏界面也很快加载出来。
　　但唐彦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直播间里的气氛比平时沉闷不少。予昼操作着游戏角色，操作依旧在线，但话却少了很多。往常那种懒洋洋却带着活力的吐槽，和弹幕互动的玩笑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的专注，偶尔开口，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甚至带着疲惫和心不在焉。
　　弹幕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予宝今天怎么不说话？】
　　【感觉予宝今天心情不好？】
　　【是不是累了啊？声音听起来没精神】
　　面对这些关心的询问，予昼的反应很平淡，甚至有些回避。他只是在游戏的间隙，用比平时更简短的语句回应。
　　“没事。”
　　“是有点累。”
　　这种反常的沉默和敷衍，与平时那个即使累了也会强打精神，尽量和粉丝互动的他截然不同。
　　唐彦明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想起下午在急诊室见到蒋遥晞时，对方虽然看似平静，但眉宇间似乎也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找回了状态，语气恢复如常：“好啦，看游戏吧，这个游戏需要专注和操作，我可能不太有时间看弹幕哈。”
　　直播间的背景音依旧热闹，游戏里的打斗特效绚烂，但那个操控着角色的人，似乎正被一种无形的低落情绪笼罩着，与这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