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大道至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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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大家结束晨跑后吃早饭的时间，训练馆内空无一人。
陆燃按照昨天与段怀恺的约定来到训练场，完成热身后独自站在冰场中间，看着场馆周围悬挂的“冰刀磨砺意志汗水铸就辉煌”条幅发呆。
段怀恺：“站这儿当雕塑呢？”
陆燃回过神，抿了抿唇：“找感觉。”
段怀恺双手插兜，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反问：“还记得第一次穿冰刀站起来的感觉吗？”
陆燃一愣，下意识回答：“应该是害怕摔倒吧。”
“对，”段怀恺看着他，“刚学滑冰的时候只想着站稳，滑出去。你现在的问题，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想的太多了。是你自己束缚住了你自己。”
陆燃呼吸一窒。
段怀恺抬手，食指猛地指向远处地上的线：“现在，你就想象自己是刚开始滑冰，脑子里只想一件事：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那条线！”
陆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俯身，指尖触冰。
段怀恺吹哨——
陆燃冲了出去。没有犹豫，只有纯粹、野蛮的加速欲望。蹬冰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干脆，过弯时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段怀恺站在场边，眼神微动。
冲过终点后，陆燃没有立刻停下，他顺着惯性滑行，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野的搏动，以及一种久违的、近乎原始的畅快感。
段怀恺滑到他身边：“刚才，你想什么了？”
陆燃喘着气，抬起头，眼神亮闪闪地：“什么都没想。就是冲。”
“记住这个感觉。”他沉声道，“饿的时候知道吃，渴的时候会喝水，大道至简，别想太多。”
陆燃重重抹了把脸，汗水被甩在冰面上。他看向剩下的赛道，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他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挪开了。
最快的刀，不需要思考如何出鞘；最烈的火，不需要想如何去燃烧。
他只需要相信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尊重身体在冰面上最真实的感受。
“走吧，饿了。”段怀恺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两人都还没有吃早饭。
食堂正值用餐高峰，食堂里人声嘈杂。
陆燃端着餐盘，正准备找个空位，一个不算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从旁边一桌传来：
“啧，‘燃太子’这是刚吃完小灶回来？您辛苦了，毕竟要活成别人的影子，不容易。”
说话的是队里主项1000米的孙鹏，嗓门洪亮，食堂本来就不是很大，大家想听不见都难。
陆燃被选中，朝着当年“全能王”沈昭的方向培养。这是大家心里面都心照不宣的事实，只是从来没人摆在明面上。现在陆燃兼项遇到瓶颈，就有人急着上来踩一脚。
食堂里原本的嘈杂瞬时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偷偷地聚集过来。
陆燃直觉浑身发凉，像被钉在原地，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他可以被骂占资源，可以被嘲讽能力不行，但“活成别人的影子”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心脏。
他转过身，目光死死锁住孙鹏：“你再说一遍。”
孙鹏见他反应这么大，更是来了劲，索性站起来，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求支持：“我说错了吗？为什么让你兼三项？因为沈昭当年就是这三项全能！队里最好的资源都向你倾斜，为什么？就因为上面要你能成为下一个沈昭！你不就是沈昭的影子吗？”
原来大家在背后是这么想他的。陆燃只觉得一股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
“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陆燃猛地将餐盘掼在旁边的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整个食堂彻底安静下来。他一步跨到孙鹏面前，眼眶通红，怒极反而声音淡定。
孙鹏也豁出去了，嗤笑道，“‘燃太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他妈——！”陆燃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他猛地揪住孙鹏的领子，拳头就要挥上去。
“陆燃。”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段怀恺。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地上被溅落的汤汁、饭菜：“食堂的餐盘不是给你砸的，收拾干净。”
陆燃揪着孙鹏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松。
段怀恺这才将目光转向孙鹏，依旧平淡：“你很关心训练计划的制定？今晚教练组开会，讨论世锦赛队内选拔赛安排，邀请你来列席，来这发表你的看法。”
孙鹏的脸瞬间白了，悻悻地闭嘴。
“吃完来我办公室一趟。”段怀恺淡淡地看了一眼陆燃，他转身离开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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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怀恺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陆燃敲门后进去，发现里面不止段怀恺一人。
李绍渊也在，二人似乎正在商讨什么，气氛严肃。
“报告。”陆燃站在门口。
段怀恺的目光在陆燃还有些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对李绍渊说：“李指导，这些就是我目前的训练安排。”
李绍渊点了点头：“行，你看着来。既然小客人已经来了，我一会还要开会就先走了。”
经过陆燃身边时，李绍渊温和地笑了笑，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怀恺没让他坐，自己也没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背对着陆燃。
“能耐了。”半晌，他开口，“在食堂演全武行。”
陆燃抿紧嘴唇，心里委屈但嘴上不说。
“他们说我是……”燃太子这个词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说什么重要吗？”段怀恺转过身，皱了皱眉，“别人往你身上贴标签，你就乖乖站着让人贴？”
陆燃哽住。
“觉得委屈？觉得他们不懂你的努力？”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砸在陆燃心上，“你拿不出成绩，活该被议论。你拿出了成绩，所有的议论都会变成赞美。”
“沈昭当年刚冒头的时候，骂他‘关系户’的人能从训练馆排到食堂。他做了什么？”段怀恺直起身，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他用了两年时间，用三个世界冠军，把那些人的嘴彻底堵上了。”
“我不是他……”陆燃下意识地反驳，他不想是任何人的影子，他只是他自己。
“没人要你是他！”段怀恺打断他，“但你想让人闭嘴，就得拿出东西！对着队友挥拳头算什么本事！”
陆燃还想为自己辩驳，但心里也清楚或许孙鹏说的是对的。自从沈昭退役之后，队里之前所有属于沈昭的资源都开始朝自己倾斜。但是自己或许真的缺少能服众的成绩。他当下最需要的就是在世锦赛队内选拔赛里证明自己，证明段怀恺的选择是对的，证明教练组的选择是对的。
他看着段怀恺，对方的漂亮的丹凤眼里熊熊燃烧的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燃深吸一口气：“我会让他们闭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大道至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