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什么》天道酬勤的反贼

6、第六章

　　李贤辉阴魂不散像是个女鬼，方方面面给彭家宝管得死死的，彭家宝仿佛是他备受管控生活中唯一可支配的自由。老师和同学们都习惯了，他们形影不离的设定。彭家宝更胖了，中午起床穿鞋，中间卡着个大肚子，魔术贴贴了好几次都贴歪了。彭家宝放弃了，坐在床上准备等老师来贴，李贤辉看不过眼，一下子撕开贴上，严丝合缝齐齐整整。彭家宝坐在床上翘着脚，低头看了两眼，被李贤辉牵着肚子上的衣服带出去了。老师偶尔回头看见他们走路就觉得好笑，李贤辉像个小大人，步调平稳，行走交替间优雅稳重，小模特似的；被他牵着走的彭家宝，帝企鹅幼崽一样，走路抬不起脚，摇摇摆摆，太胖了两只手臂向外翘起，一晃一晃的，更像了。

　　李贤辉看不顺眼的东西越来越多，彭家宝被支配指数直线上升。小毛巾擦脸的时候，他以往按照奶奶的糊墙式擦法，把毛巾摊开在手掌胡乱抹一通，被李贤辉抢过去，眼角鼻翼耳后脖子都仔仔细细抹了一遍，水洗之后再擦第二遍。彭家宝无所谓，胖乎乎的小人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站在那里任由李贤辉摆弄。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发展到要给彭家宝喂饭，老师不赞同，“李贤辉小朋友，你不要给彭家宝小朋友喂饭了，他自己会吃的，你快坐回去吧。”李贤辉不听，小饭勺挖半勺海苔炒饭递到彭家宝嘴边。彭家宝的嘴很小，红艳艳肉嘟嘟的。他小嘴一张，美味的海苔炒饭就喂到嘴里了，油润咸香。脸上两坨白里透红的肉蛋子随着闭嘴咀嚼的动作一抖一抖的，让李贤辉时时刻刻尖锐紧张的灵魂得到平静。其他小朋友看见了也想喂给彭家宝喂饭，一个个举着小饭勺就来了，“彭家宝，你来吃我的。”彭家宝来者不拒，嘴里的炒饭还没咽下去就张开了嘴。这怎么行！李贤辉气死了，伸手捂住了彭家宝的嘴，严厉地指责，“勺子上都是你们吃过的口水，还拿来给别人吃，那么脏！老师不是说过要讲卫生吗！拿走！还有彭家宝是我的，不是你们的，走开！”

　　小朋友们有些不忿，“你好霸道！凭什么你能我们不能，我要告老师！”李贤辉扯着嘴角冷笑，眼珠转到细长的眼尾甩过去一个嫌恶的眼神。有人把饭勺摔地上，上前去抓挠他，李贤辉反手把人推出去，那小孩摔了个屁股蹲，张开嘴嗷嗷哭，正在吃饭的老师听见赶紧过来哄，把小孩全叫道自己座位上吃饭。李贤辉继续喂饭，因为他已经吃完了。

　　这一推就推出了问题，第二天，那小孩的妈妈到教室里撒泼。她烫着酒红色的玉米卷发，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粗壮的小腿下踩着一双细高跟，像个圆规，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握着一串车钥匙叉腰，来到班上喊：“孙逸恒，是哪个人推的你？指给妈看！”孙逸恒手一指，“李贤辉！”孙逸恒妈妈气势汹汹的就要过去，王老师挡住了她，“孙逸恒妈妈，有话好好说。”孙逸恒妈妈身强力壮，王老师身材娇小瘦弱，根本不是对手，急得她大喊。李贤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每当有针对他且无法反抗的暴力事件发生时，他的个人情感就剥离出去了，冷漠且冷静地等待事件的发生。门外的保安冲进来帮忙阻拦孙逸恒妈妈，但她已经挣脱了王老师的束缚，快步冲上去一巴掌把李贤辉扇在地上。粗糙厚实的手掌重重扇在小孩子娇嫩的脸上，李贤辉的脸迅速浮肿，脑子一阵嗡鸣。

　　彭家宝吓了一跳，害怕的哭了，全班的小朋友也都吓哭了，现场一片混乱。彭家宝跳下椅子，跪坐在地上扶同桌起来。孙逸恒妈妈还在咒骂，“哪里来的小杂种！敢打我儿子！把我儿子打坏了你赔得起吗！小畜生！”李贤辉摔下来的时候，牙齿磕到嘴角，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打湿了他的下巴。彭家宝吓坏了，小手虚虚悬在李贤辉的来脸上又不敢碰，温热的眼泪浇在李贤辉的脸上。李贤辉自己爬起来，一边计划怎么报复回去，一边想着彭家宝的眼泪可以浇花。

　　他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血已经顺着脖子染红了白衬衫的领子，王老师一声惊叫，把正在拉扯纠缠的孙妈也吓着了，她撕扯咒骂的动作声音霎时间降低了八个度，心虚害怕又强撑着觉得自己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