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电竞]》春生野

14、第 14 章

　　许凛靠在吕郑阳办公室冰冷的文件柜旁，指尖划拉着手机屏幕，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寒意：“老吕，这摊浑水，你打算怎么泼回去？”
　　吕郑阳面前摊着四部嗡嗡作响的手机，电脑屏幕上公关团队的聊天窗口疯狂跳动。他头也没抬，声音沙哑焦躁：“祖宗！催命呢？等我喘口气！消息发出去也得有人接招！”
　　许凛看着论坛上的污言秽语，眯了眯眼睛。
　　【爆！ZZ选手集体暗示Sanguis对内霸凌！四强赛落败另有原因！】
　　这篇帖子很火，其余的帖子都和这一片的模式差不多，说没有人背后操控舆论许凛都不相信。
　　【ZZ的三个选手都出来倒油了，S粉还在洗什么啊！】
　　【打的和屎一样，本来就是指挥的问题啊！】
　　【从来没见过输了比赛当天不喷，过了两天直接网暴的。】
　　【ZZ五个队员，Lvai，Kurt，Harry三个都被他霸凌过，当天比赛都不放过，队内语音没听吗？】
　　【Sanguis这种人不配打比赛！退役吧！】
　　【Sanguis赶紧滚吧！有一种讨厌的人终于被发现了的爽感，以前凛爹在，他还是替补就乱七八糟一大堆人捧他，给他站台，他还一脸拽样，你看现在塌了吧！】
　　【你们终于发现这缺德玩意儿缺德了啊！】
　　【不是，打的菜了不让人喷，反过来还说队友霸凌？爷笑了！】
　　【电子竞技，哪来的网暴？谁牛逼谁有话语权，少拿饭圈那一套规训我们竞圈，爱滚哪滚哪去！】
　　……
　　“扣扣——”
　　许凛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哥，你也在啊……”洛文白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许凛认真观察了一番，看上去网上的节奏对他没什么影响。
　　“什么感觉？”许凛晃了晃手机，洛文白走进，随便翻了翻评论，有些想笑：“比去年轮换骂我踩着Lin上位的那次轻多了。”
　　“这届喷子不行啊！”
　　许凛满意点头：“不错。”
　　洛文白看着忙碌沟通公关方案的吕郑阳，耸了耸肩，和许凛并排靠着桌子道：“我都确定要转会了，ZZ没有义务帮我澄清吧？”
　　吕郑阳猛地从屏幕前抬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瓮声瓮气：“小兔崽子懂个屁！这事脏的是ZZ的招牌！影响的是俱乐部估值！……你俩！要么闭嘴！要么滚蛋！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许凛挑眉，合理怀疑吕经理更年期提前二十年爆发。
　　他朝洛文白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退到空旷的楼道。
　　两人到了楼道，许凛严肃道：“真的没事？”
　　洛文白摇头：“我还没有那么菜。”
　　许凛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这次的事情有可能是李斯年干的。”
　　洛文白眉头紧锁：“得不到就毁掉？”
　　许凛仰起头，烟雾顺着他的眉眼缓缓飘起：“不知道。”
　　“我要去找那三个人……”洛文白单手撑着身后的阳台：“Luna把我拦住了。”
　　“他让我别犯傻，对内解决没用，直接找经理。”
　　许凛点头：“没说错，他们敢公开内涵你就不会怕你去找他们对峙，来找上层直接沟通是对的。”
　　洛文白有些欲言又止。
　　许凛看出来了：“想说什么就说，跟哥扭捏个什么劲？”
　　洛文白低下头：“我怀疑他们打假赛，现在这样是为了甩锅。”
　　许凛疑惑道：“还用怀疑吗？”
　　洛文白：“？！”
　　许凛在垃圾桶上弹了弹烟灰：“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才看出来？”
　　洛文白整个人都炸毛了，像是暴走的炮弹一样转头就要走：“你确定吗？”
　　许凛一把拽住了他：“你等等！”
　　洛文白眼中的怒火有如实质：“等什么！等他们下一次还打假赛吗！”
　　“这是高压线！是每个电竞选手的底线！”
　　许凛歪了歪头，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洛文白坚定：“举报。”
　　许凛将烟头狠狠摁熄在旁边的垃圾桶盖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比赛结束当晚，材料就递到联盟了。”
　　他看着洛文白瞬间愕然的脸，解释道，“没实锤，调查周期长。他们现在泼你脏水，九成九是想转移视线，搅浑水。”
　　洛文白皱着眉，沉默了半晌：“如今没有切实证据，那就不能随意去给这件事情下定论。”
　　许凛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有心试探道：“理应如此，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不过……他们说你对内霸凌，你也可以内涵他们打假赛，这样……”
　　洛文白打断了他的话头：“在没有证据，没有调查结论之前，不可以凭自己的判断给选手扣上打假赛的帽子。”
　　许凛有些好笑的看着洛文白，小孩严肃的盯着他：“哪怕你是Lin也不行。”
　　许凛举手投降：“我错了。”
　　对于洛文白的态度，许凛是满意的。
　　他是许凛一手带出来的，算的上根正苗红，甚至有些嫉恶如仇，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依然有自己的原则，对待事情有自己的态度，不会让私人恩怨影响自己的判断。
　　在许凛看来，洛文白能比他走的更长远。
　　楼道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室键盘声。
　　许凛靠在墙上，目光落在洛文白年轻却已显坚毅的侧脸上，一个盘旋已久的问题，终于在此刻相对轻松的氛围里问了出来。
　　“问你个事。”许凛眉眼含笑：“给我当了两年替补，有没有不甘心？”
　　洛文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有些愣怔：“什么？”
　　许凛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踏入职业圈两年，你本来可以转会去更大的舞台，去拿属于你的荣誉，却在ZZ看了两年的饮水机……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洛文白挠了挠头：“话题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许凛静静的看着他。
　　他避开许凛探究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神清澈而坦然。
　　“没有。”洛文白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我是替补了两年，但是中国赛区所有一线战队都不缺刺客，让我去乙级联赛打风险太大。”
　　“ZZ虽然不干人事，但是对于首发的要求确实很高，即使是首发全部轮换，如今的阵容在现在的国内战队里，都算得上顶尖。”
　　“你就不怕我一直不退役？”
　　洛文白认真的看着许凛的眼睛，往日看上去凌厉的年轻人在他面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软：“我是为你踏入EB这个圈子的，我最大的理想是和你一起打比赛，如果你不退役，那我就努力，和队伍配合，和你一起创立双刺客的打法，要是你退役，那我就接过你的荣耀，继续打下去。”
　　许凛有些愕然，他一直没有问过洛文白，他总觉得这孩子是被许凛这个名字拴在了ZZ，他该有怨怼的。
　　“而且，ZZ给替补开的工资也比得上一些战队的首发待遇了。”洛文白微微一笑：“我除了不能上赛场之外，没有吃什么亏。”
　　许凛哭笑不得：“你的心态倒是不错。”
　　洛文白眨了眨眼睛，看着经历办公室的大门，有些反应过来了：“哥……你转移话题的方式有点太生硬了吧！”
　　楼道里残留的烟味还未散尽，许凛带着笑意道：“太生硬了吗？”
　　洛文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吕郑阳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拉开。
　　吕郑阳揉了揉发涨的眉头：“文白，你进来。”
　　许凛看了看有些错愕的洛文白，想要跟着洛文白一起进去，却被吕郑阳拦了下来。
　　狐狸眼微微眯起：“有什么事是我也不能听的吗？”
　　吕郑阳皱眉看他：“你现在已经要解约了，还要听ZZ的公关方案不合适吧。”
　　许凛无奈叹气：“好吧~”
　　关上门，吕郑阳严肃道：“这次的事态比较严重，俱乐部合理怀疑Lvai，Kurt，Harry三名选手打假赛，借网络舆论转移公众视线。”
　　“俱乐部昨天就开了研讨会，下午就向联盟提交了举报材料，但是证据链缺失，暂时拿不到切实证据，所以审查周期会比较长。”
　　“如果坐实，他们三人将会面临巨额违约金以及终身禁赛的惩罚。”
　　洛文白没有料到俱乐部居然会重视这件事，有些错愕：“你们……”
　　吕郑阳坐在了办公椅上，很是无奈道：“这都是后话，如今当务之急要澄清你对内霸凌的事情，Kurt是德国人，可以把视线转移到语言不通导致误会的方面，你觉得呢？”
　　洛文白认真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吕郑阳难耐的闭了闭眼：“另一版方案是给你们单开一个团队Volg，让你们五个人手拉手相亲相爱，然后放一段煽情BGM，几人在拥抱中解决误会……”
　　“你确定要这样吗？”
　　洛文白感觉有一道天雷在他脑海中滚滚作响，头顶缓缓打出了一个“？”
　　小孩面色铁青，那神情，活像是要把吕郑阳活剐了一般：“你要是敢这么干，我现在就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