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电竞]》春生野

18、第 18 章

　　许凛有些恍惚，他确实没有怀疑过Luna打假赛，不是因为他了解Luna，而是因为整个赛季，Luna的水平从来没好过，菜的非常稳定。
　　网上的节奏确实很多，Luna也被粉丝骂了一整个赛季，一个人替整个队伍背了锅。
　　同为职业选手，许凛并没有太多看法，赛场是选手的，成绩也是选手的，只要自己不放弃就好。
　　菜是原罪，但不是死罪。
　　许凛一向淡泊，从不会多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可这个孩子如今跌跌撞撞的来到他的面前，感受又完全不同了。
　　看他这幅受了大委屈的样子，不像是什么大心脏选手，偏偏这样的脆弱小可怜抗住了一个赛季的谩骂。
　　Luna吸了吸鼻子，认真道：“你会继续打下去的吧！”
　　许凛垂下眼睑：“嗯。”
　　Luna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要你打一天，我就在赛场上留一天。”
　　许凛笑着摇了摇头：“我年纪大了打不了几年了……你还年轻。”
　　似乎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Luna安静了好一会才道：“那我……”
　　许凛打断了他的话头：“那你就打到你再也打不动为止。”
　　Luna愣怔了，心中像是开了一场party，无数烟花在他脑海中绽放开来，噼里啪啦的炸的他头脑发昏。
　　直到许凛坐上了离开ZZ的车，Luna都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里。
　　许凛带着耳机，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一朵朵白白胖胖，悠然自得的云朵在天上溜达，许凛的心情说不上的惬意。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许凛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行李都安置好，接起电话时还带着点疲惫：“怎么了？”
　　贺诗的声音依旧带着股清清冷冷的劲：“解约的所有合约都已经办妥，钱也打进ZZ的账户了。”
　　许凛心头一动。
　　“ZZ官方在官博发了声明。”贺诗对许凛的事情分外上心：“文案中规中矩，舆论已经吵上天，你要不要发点什么？”
　　许凛翻开ZZ的官博，看着底下的评论，很好脾气道：“一会我自己来。”
　　贺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需要我们帮忙的可以开口。”
　　许凛莞尔：“我需要给我的粉丝一个答案，这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
　　“他们已经失望了很久了。”
　　ZZ官博下面乌烟瘴气，各种污言秽语可以说得上是不堪入目。
　　【去年四位首发全部出走，官方当时就当哑巴不说话，转头就下了Lin的首发！你看看今年都打的什么玩意！现在Lin也走了，ZZ早点倒闭吧！】
　　【我说ZZ是竞圈缅北诸位没意见吧？】
　　【ZZ高层的脑子估计都被驴踹了，Lin是ZZ的活招牌，多少人是因为Lin看的EBPL？无伤无病雪藏半年，没有解释没有原因，直接解约？】
　　【ZZ倒闭吧！】
　　【Ewan当时解约之后就消失了，其他三位对这些事都闭口不谈，如今Lin再出现在公共视野也是宣布解约，ZZ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每日一问：ZZ倒闭了吗？】
　　【Lin是不是要出来发个声明？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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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许凛这种明星选手，所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媒体这个放大镜里，都会带有无数歧义，他不能编造事实让粉丝安心，也不能违约将事实公之于众。
　　过去的大半年里，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拿着手机，改了自己的博名，删掉了ZZ的认证，发了一条微博。
　　【Lin】：我回来了。
　　许凛想了半天，想说的话太多了。
　　洛文白家里的电脑还算不错，调试了一番后，许凛登上了自己的直播软件。
　　“能听清吗？”
　　许凛摆弄了一下摄像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出现在了镜头里，靠的极近。
　　【我靠！】
　　【老公啊啊啊啊啊！】
　　【凛爹！真的是你吗！】
　　【诈尸了啊啊啊！】
　　【凛神还打EB吗！还打吗！还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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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条弹幕飞快地掠过，问题、欢呼、质问、哭喊像是汹涌的洪潮。他眯着眼，努力想看清几条，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许凛太久没有这样专注地、贪婪地想要阅读每一个关于他的字眼，看到眼睛发酸。
　　许凛无奈的笑了笑，坐到椅子上：“别送礼物，挡住看不清弹幕了。”
　　眼睛一眯，看着公屏极其不厚道：“感谢TB_Desert的浪漫花海，感谢ECA_Geek的一生一世我爱你……”
　　“你们要不要这么客气……”许凛拿起水杯：“我开直播是想给粉丝一个交代，和你们没关系。”
　　巨大的VIP飘屏弹幕缓缓飘过。
　　【ECA_Geek：欢迎回来！凛哥我快想死你啦！】
　　许凛满脸黑线，这个丫头真是本性难改：“你嘴里哪有一句实话，我今天有正事，别乱带节奏。”
　　【ECA_Geek：单挑吗？有时间约一下呗。】
　　许凛扶额：“改天……我先和粉丝聊一会。”
　　随机暂停了一下弹幕，挑着开始回答。
　　【凛爹，咱还打比赛吗？】
　　许凛喝了口水：“不会退役，会继续打下去的。”
　　【Lin这半年去哪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很担心你出事了。】
　　“在ZZ，只是没打比赛，不用担心我，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打不了就别打了，背刺前队友，让俱乐部背锅的霸凌狗，毒瘤退役！】
　　“没有背刺，俱乐部没有背锅，他们解约退役原因不在我。”许凛身体向后一靠，神态轻松，认真回答道：“按照俱乐部的说法是，与俱乐部理念不合，你们觉得有阴谋，可以找他们去了解。”
　　【凛凛是不是被雪藏了啊？委屈要和爸爸们讲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许凛神态异色，盯着这一句皱着眉瞧了半天，点进了这人的主页。
　　十四岁。
　　很好。
　　退出来，十分无奈道：“别在网上随便给人当爹，你这个年纪当我儿子还差不多。”
　　“ZZ没有雪藏我，不打比赛是我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消失半年？为什么一声不吭？你对得起粉丝吗？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踩着前队友的名声向上爬？消失半年赚够眼泪就回来圈钱了是吗？】
　　许凛用手撑着下巴，哂笑道：“很多原因不方便和粉丝说，我确实有对不住粉丝的地方……但是，我想圈钱不需要踩着谁，我是选手，不是偶像，我不需要粉丝为我做什么。”
　　【凛凛！别看他们！别理黑粉！妈妈们爱你！】
　　许凛有些头疼：“爱我收下了，身份自己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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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聊了半个小时，弹幕的问题也越来越邪门，而在看直播的李斯年也松了一口气。
　　男人整个人陷进了宽大的办公椅里，眼神幽深，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现在放心了？”吕郑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我都说了，许凛是不可能违背合约，在公众面前说出真相的。”
　　李斯年依旧不说话，整个人都蔫蔫的。
　　吕郑阳没好气道：“而且，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
　　李斯年苦笑：“我倒是希望他真的说点什么。”
　　吕郑阳翻了个白眼：“说了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
　　李斯年仰起头，盯着天花板，听着许凛的声音有些恍惚。
　　“好了。”许凛看着弹幕已经开始问他今天的内裤穿的什么颜色之后，意料之中的有些无奈，把弹幕关了，收起了嬉笑的神色。
　　“今天，其实想对大家说点不一样的。”
　　许凛在役五年，经历过太多事情了，粉丝于他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一个在世间如同无根浮萍的孤儿，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
　　他是靠着他的粉丝们一句又一句鼓励，一句又一句安慰，撑过这八个月的。
　　他垂下眼睑，视线落在键盘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按键。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再像那个被人捧上神坛的三冠选手，更像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笨拙的年轻人。
　　“我很开心，有那么多人没有放弃我，是你们一份又一份的喜欢让我撑了下来……我的本意不是让你们担心。”
　　许凛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我的本意，不是想让你们担心。”他抬起眼，望向摄像头，那双总是盛着张扬或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是沉静的、带着沉重歉意的海，“我这半年……过得并不好。”
　　“以前就有人和我说：许凛，你的名字不好，太冷了，就像是活在冬天里……没人会喜欢冬天。”
　　许凛自嘲的笑了笑，垂下眼睑，并没有看向已经开始哭的弹幕。
　　“老粉都知道，一开始我想把粉丝名定成座头鲸，因为嫌弃的人太多了，被所有粉丝联名抵制，最后被俱乐部定成须鲸。”
　　“也就是现在的鲸群。”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弹幕都快以为他掉线了，只能看到屏幕里他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睫毛。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重新抬起头，目光笔直的看向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看到每一个正在注视他的人。
　　“须鲸是少有的不畏严寒的生物，在我的生活里，也因为有你们，我也不怕了。”
　　“我很抱歉，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半年，没有上赛场，给你们留下了太多疑问，太多烂摊子，让你们担心了。”
　　“我在踏入电竞行业时，就说过。”
　　“只要EBPL赛事存在一天，我就会为了冠军努力一天，最开始，为的是拿到这份荣耀，打了一年，这个目标就变了……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但是这话太肉麻了，没好意思告诉过你们。”
　　“我想与你们共享这份荣耀，呼吸同频，潮汐共涌。”
　　许凛靠在椅子上，笑容不似以往的张扬，而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还是很抱歉，我欠你们一个冠军，明年补上。”
　　弹幕已经炸了，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许凛也看不清，可却能在这堆如同乱码一般的弹幕里找到他与粉丝之间的共鸣。
　　“接下来，我会转职AD，会去往新的俱乐部，踏上新的征程。”